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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应该的!反倒给您添了许多的辛劳!”
“其实,人的每一个阶段,相应的都有不同的心情!”婆婆颇有感触地说:“单身的时候,觉得孩子是个累赘;一但生了孩子,虽然操劳牵挂,还是乐此不彼;等孩子大了,再回过头来,每每看到嗷嗷待乳的孩子,又不免因为曾经的辛苦而心有余悸;但是,一旦到了我们这个年龄,也许,因为寂寞,又会重新拾起对孩子浓厚的兴趣!
唉!这些酸甜苦辣的滋味我都轮回地尝过了!
说到这里,我可不可以麻烦你满足我一个要求?”婆婆试探地望着儿媳。
她与婆婆间的距离是不言而喻的。本来婆媳之间的关系就像油与水一般,不容易融合,更何况,她们地位之间的悬殊,更加深了心理的隔阂。
“您说吧,妈妈!只要我可以做到的,我绝对会成全您的心愿!”
“看来,我不该先去尾生那里碰那一鼻子灰。还是我们女人更能理解彼此的心儿!
其实,我这样也许有些自私。但是,这个念头始终让我难以放下。虽然,在尾生那里被浇了一盆冷水,我还是想着抱一丝希望,来你这里碰碰运气!
正像老头子说的,简直返老还童,疯了头了!”
“爸爸不过喜欢开玩笑,您也一向很有分寸的!
——哦,什么事呢?”零子鹿理解地一笑。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事业已经到了尽头,寂寞冷清就无孔不入地跟着包围过来。所以,非常希望有点事做,以填补空虚吧!
其中,最希望品尝的莫过于儿孙绕膝的人间乐趣了!因此,我很希望你们能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让我们亲手带带孩子。
当然,我们不能太贪心。就带明儿吧!小伙子应该不太娇气,容易带一些。
你说可以吗?
你也知道,我很少求人。但是,这一次,我真的很怕听到失望的答案。”
这话绝对不假,高高在上的她因为自己非凡的能力,很少有今天这样伤感而动情的话语,也很少有这样柔和恳求的语气,以及如此温柔期盼的眼神。
“您这样说,很让我感动!
如果不是从怕劳累您们的角度来讲,由您们带孩子,当然更好!因为,无论是经验,还是耐心,您们都比我们强得很多!
回头,我和尾生商量一下。我想,他也会体谅您的感受的!”
“尾生那儿,只有靠你来融化那块冷硬的冰了!我相信你的善解人意!也很想尽快听到能够让我们如愿以偿的好消息!
本来,我也知道,现在不应该要来用这件事情打搅你。我也一再强迫自己放弃,可是,左思右想,就像着了魔一样,实在按奈不住!
好了,你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孩子们,他们太可爱了!也很调皮,我得看看他们又耍什么新花样了没!他们的欢蹦乱跳的模样,简直挤占了我全部身心!”婆婆欣慰地说着,站起来要走。
“妈妈!等他们醒来时,麻烦您把他们抱过来好吗?
还有,请暂时先不要喂他们东西,饿一饿他们,也许更容易吸奶水了!”她渴望地说。
她向她回了一个很深意的一个微笑。
*
“怎么啦?宝贝!还是为了奶水的事儿发愁!“余尾生热吻了一下妻子的手,依偎在床边,握着她的双手,关切地望着。
“如果,发愁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也好啊!但是,为什么偏偏让希望落空呢!”她忧伤地叹了口气。
“就像你平时常说的,尽了心,尽了力就行了。总比那些可以做,却不做的人好得多!再说,毕竟我们还可以从别的地方补偿我们缺失的爱。”他柔情地安慰着妻子。
“也许,是天意!两个孩子好象并不领我们的情!竟然不肯吸我的奶!好象我们的缘分还不够似的!”她满眼的伤感。
“他们还是莽然不懂的顽童。也可能是刚吃饱了的缘故。不是有句俗话:有奶就是娘!这两个小崽子还不知天高地厚的,饿他们三天,就知道谁是爹娘了!”他嗔怪地说,最终还是忍不住咧嘴甜甜地笑了。
“不过,这样唯一的好处就是比较有利于不让妈妈失望了!”她*地长长吐了一口气。
“怎么?
——妈妈?”他警惕地望了她一眼,很快又轻松微笑地说,“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暗箱交易?”
“是啊!”她也神秘地一笑,故作不语。
他征询地凝视着她。
她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好吧!好老婆!给点信息,谁叫你先撩人心绪的呢!”他渴求地望着妻子。
“如果漏了口风,怎么还能算是不可告人的暗箱交易呢!”她微笑着向他眨眨眼睛,暗示着自己的无奈。
“我真是自作自受!”他站起来懊悔地把双手交叉搂着脖子,长长地叹息。
“好了,既然,知道悔改,就宽大处理一次吧!”她好笑地望着他,“坐下来,我正想给你商量一下呢?”
“还有用得上我这一家之主的地方啊?”他惊喜地靠近她坐下来。
“既然是一家之主,自然要主持大局了!”她拉住他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抬起清澈的眼睛,庄重地望着他,真诚动情地说:“刚才,妈妈很动情地诉说了一些人生感慨。
听了以后,我也感触很多。也因此忽然意识到,我们有时实在考虑得太不周全了。终日的忙碌,却没有想到,除了工作,还有许多。
我们知道孝顺老人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但是,却很少仔细考虑一下,怎样才能真正地做到恰到好处。
就像妈妈寂寞的心情,渴望品尝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的心愿!我原来都没有想到。不是没有孝心,只是真的忽略了!
因为,我没有父母。所以,爸妈对我的每一点关爱,都让我心动不已!”说着,晶莹的泪水漾在她清澈的眼里。“所以,我一直在默默地发誓:不论我的能力大小,都会一如我自己的父母一般,用百分之百的爱心孝敬他们!”
“……”他从她手里抽出手来,紧紧地握着她纤秀的手。
“我以前给你说过,我要自己带孩子。现在想来,我实在太主观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更没有想到他们爷爷奶奶的感受!
现在,我同意你的建议。
当然,这并不是说不爱我们的宝贝了!只是,希望能圆爸妈的梦!我相信他们给他的绝不会少于我们!”
“余余你!我心爱的宝贝!你这样的善解人意真是让我不爱都不行!只是,我也不希望你受委屈!”他动情地望着妻子。
“我本来是想早一些上班的。如果这样的话,我就晚一点上班,尽可能多一点时间陪陪我们的儿子!之后,我们也多抽一点时间去看看!
你说好吗?”她征求地望着他。
“我没有理由不听你的!”一向谈笑风生、口若悬河的他,如今,只是紧紧地握着爱妻的手以表满心的感激。
*
“校长!您怎么来来啦?”听到轮椅的滑动声音,躺床上的零子鹿抬起了头。等睁大的眼睛确认了来人,惊喜万分的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就要下床。
来人慌忙阻止了,快速滑到她的床前。“看来,尾生这孩子多才多艺,不仅经理、丈夫的角色当得十分地称职,在保密上也是一把好手!”
“他让您来的?”零子鹿又喜悦好感动地握着校长的手惊讶地说,又摇摇头,“他呀就是鬼花招多!”
“如果我来了不给你添麻烦,那他的鬼花招就算有功劳了!”校长挺了挺疲惫的双肩,慈爱地微笑。
“您来了,我当然再高兴不过了!只是,这个时候,我不能更好地照顾您,很遗憾!”零子鹿叹口气,“要在平时,我也能带您四处看看。”
“虽然由于肢体的原因,可能造成出行的不便。但是,在科技通信发达的今天,在电视面前,我能够看到世界各地。
我现在想看的是你,所以我来了。亲眼看到你一切都好,满足了我的心愿,就应该不虚此行!”校长浓情款款地说。
泪水好像与她有不解之缘,零子鹿低头竭力控制了一下,没有让它们肆无忌惮地流出来。但是,尽最大努力之后能做到的也只能是让它们含在眼眶里了。
*
零子鹿很少主动地表示出亲热的举动,不是因为不爱自己的丈夫,只是传统的观念在作怪。今天,给出门的丈夫收拾好要带的东西,看着正在认真打领结英俊的丈夫,不由得爱意浓浓地把脸儿紧紧地贴到他宽敞的胸膛上。
他幸福洋溢地搂住她纤秀的身躯。
“我越来越坏了!”她惆怅地叹息。
“但是,我觉得很美!”
“我体味了难舍难分的滋味!”
“是很苦!要不我找个理由,换别人去吧?”
“我不能总是把你栓在裤腰带上!还是磨练心志,来承受离别之苦吧!”她把眼睛闭上,环抱住他那结实的脊背。
“你把我带到了九宵云外,真怕一会儿离开了你,品尝掉进十八层冰窟的滋味!
怎么办呢!”他把她搂得更紧了。
“好了,我们不能太贪心!能让我们彼此拥有就已经够幸运的了!”她在他白净的脸颊上爱意缠绵地亲吻了一下,微笑着挣扎地离开了他的爱抚。“毕竟,我们还有梦境!在那里再相会吧!”
“一向对工作情有独衷!可是,现在却真不想赞美它了!”他只能挽留住她温柔的手儿,热烈地亲吻了几下。
*
房间里传出手机的悠扬音乐声,以及由此联想到的余尾生那阳光明媚的笑脸,使她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她快步跑进屋去,慌忙接住电话,连对方的号码都没来得及看,或者,因为本来下意识里就只有余尾生的名字而已,“喂!”
“烟子!没有想到吧!”校长含笑。
“但是,能够听到您的声音,对我来说,真实在是太好了!”零子鹿情真意切地说道,热热的泪水也在一旁添砖加瓦地帮忙。
“你还好吗!孩子!”
“我很好!您也好吧?”
“嗯!我可爱的小宝贝们一天一个花样一定更调皮了吧!唉!累是累,但是,那也是一种快乐的享受啊!”
“是啊!那是只有做了母亲才有的独特而珍贵的感受!”
“是啊!唉!提一个闲话,烟子!你给我看相集的时候,我记得里面有一张你婆婆和一个与她很相似的中年妇女一起抱孩子的相片,那是谁啊?”
“噢!”零子鹿思索了一下,“应该是尾生的小姨,我们董事长的夫人。你等等,我看看是哪一张。”她顺手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相册。“只有这一张是她们两人一人抱一个孩子的了,就是我婆婆的妹妹。”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转开话题,“尾生上班去了?”
“他啊!人家是个大忙人,当然以工作为重!”她一笑作答,又旧话重提,“您认识他小姨么?”
“啊!不是,有的像,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对方有些语塞,为了安定情绪,咳嗽了一下,清了一下喉咙。“我去的时候,没有见着她,也没有听你说起过她,你们相距挺远么?”
“不是距离的问题。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我的问题。
我们董事长的女儿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是,彼此真情相对,而且,据说,董事长过世的太太有恩于她。所以,在尾生的问题上,她自然是坚决站在她继女那一边的。
结果不能如愿,自然不太愿意看见扎眼珠子的我。而我,也不想买她的帐。”她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一笑。
“这样啊!”对方若有所思地自语。
“如果,您想确认是否是您的旧相识,我给您寄一张她的相片,或者,让尾生向她了解一下情况。”零子鹿极其热心。
“不用了,烟子!我只是拉家常似的,提提闲话。你也知道,大千世界,同名相似的人很多,认错人是常有的事儿。”
“但是,现实中,巧合也确实很多。原先,我也以为只有书中才有人为安排的巧合。而事实上,我们身边的不期而遇也时有发生。”零子鹿感叹。
“好了!烟子,不再提这个闲话了。长途电话挺贵,咱们娘儿还是说咱们的知心话吧!”对方畅快地笑语。
“好吧!
“老余!我的蜂蜜呢?”余母压低的声调中压抑着着火前的那种味道。
“…….我看看!”一时之间,睡梦中的余父愣怔了片刻。但是,很快慌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妻子一脸的不满,挖着目光瞪着他。
他陪着迁就的笑脸,安抚地说:“找找么!”
怨气在她的面容上风起云涌地聚集着,虽然无言,却有一种令人感触到风雨满楼前的气势。
“这不是吗?可能是我找老酒时,无意之间给它们调换了岗位,不好意思了!”他作了一个赔罪的姿态,双手奉送到她的面前。但是,突然之间又缩回了手。“还是将功补过吧!”说着转身去,殷勤地拿起杯子倒水。
“好了!你快去休息吧!我喝完就去。”她转身看到他也端着一杯水,并且大有舍命陪君子的态势,不由疑问:“你?”
“咱们不是一向同甘共苦的么?!”他诙谐得如顽童一般,眨眨眼睛微笑。
“我想一个人静静。
喝了,你快去休息吧!今天不是星期天!”她连一点笑容也挤不出来,有点不耐烦地催促。
“星期天不星期天的怕啥!陪老婆总是第一位的!”他表示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理直气壮的样子。
“……”她无言地抿嘴一笑,一只手插进微卷的头发中,重重地捋了一下,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走吧!”
望着妻子并不情愿离去的背影,余父私下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
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出来,不把一切都承担下来,儿媳妇零子鹿将会面临难堪的责问以及鄙视的目光的扫射。他也知道,其实妻子也明白个中原由,并不一定就认同他的解释。但是,只能是能挡一时是一时了。
儿子走时,曾经特别柔情地恳求他照顾零子鹿好一些。也许,儿子知道婆媳不好处,也知道她们之间根深蒂固的差异。望着儿子并不是很放心的背影,他决定尽最大的能力帮助儿子。所以,即使放下儒者的风度,也要阻止火种的燃起。
零子鹿:
这些话我已经闷了很久,本想当面给你说的。但是,我知道你是我儿子最爱惜的眼睛,甚至连你最古板的公公都非常地关爱你。
向来,良药也大都带有苦味。但是,如果不把你当做暂住一时的客人,我觉得就不能不让你知道,回避一时,却不能回避一世。所以,我犹豫再三,只好如此了。
也许,我是站在母亲的角度说的,请原谅我的自私!
虽然,我从来没有用过软声细语在儿子的耳边表达我深切的爱意。但是,儿子在我的心中始终是第一位的。而且,我一直竭尽所能做个好母亲!
所以,坦率地说,你虽然不是我理想的儿媳妇,看在儿子对你无限深情的份上,我也不惜得罪你阿姨,作了让步。但是,我还是母亲!我还是希望我的儿子尽可能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