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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从大脚趾开始一溜的三个脚趾都出血了,疼的要命,也不知伤了骨头没。随便抹了点红药水——也不知道过期没,贴上两块创可贴——不怎么粘,瞧瞧她家这条件,也忒艰苦了点儿。换了双袜子穿上鞋,拐着去给下田铲地的老爸做晚饭去了。
今天开始她姐陶明月放三天假,再上几天班就要放暑假了。
当老师就是这点好,逢什么假休什么假。
陶明月和她老爸下地铲地,零子鹿在家买猪,陶陶跟小伙伴淘去了,李贵强一直没回家,他父母家也没回。
老婆婆还怪陶明月连个男人也看不住!
零子鹿暗自生气也没奈何,毕竟是长辈。只恨李贵强,姐姐每月赚那几百块钱,既要补贴家用孝敬公婆,还要养活他一个大男人,什么玩儿意,她姐本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才三十几岁就显了憔悴,村里哪个媳妇不比姐姐省心,越想越生气直恨的零子鹿牙根都痒痒。
蹲在灶前烧火的零子鹿正想着心事,忽地一阵地动山摇,‘噔噔噔’地跑进来一个小胖墩。
零子鹿一看他那三层下巴就知道谁了——村主任李贵生的二小子陶陶的小冤家对头。
“二胖,找陶陶啊?”
“姨,陶陶呢?”两孩子早和好了。
“你去晓玲家找找,她俩一块走的。”
“哦。”二胖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姨,陶陶她爸怎么不回家啊,都住我家好几天了,晚上打呼噜声可大了,我和妈都睡不好觉!”
二胖的控诉让零子鹿吃了一惊,忙拉过小胖墩问道:
“他住你家干啥?”
“嗯——,跟罗大伯他们打麻将,他总赖帐还爱借钱,罗大伯他们都不爱跟他玩儿!”
零子鹿又问了小胖墩几个问题才放他走,叮嘱他别告诉别人。自己却气坏了,感情这村主任李贵生在家放局子呢!
李贵强不管老婆孩子的死活竟然赌上了!
气得也忘了脚疼这码子事了。
不久,陶老爸领着陶陶进了院,陶明月在后面也进来了。零子鹿早摆好了饭菜,舀了水给三人洗手洗脸就都坐下吃饭。
零子鹿忍着忍着实在没忍住,停了筷子问她姐:
“姐,你知道姐夫在外面都干些啥不?”
“还能干啥好事,吃喝嫖赌的随他折腾呗。没他我们娘俩更省心。”陶明月放下筷子冷冷地道。
这事地球人都知道包括她老爸,零子鹿不大在家,不过早晚得知道。
零子鹿听了心里更难受,姐姐是个好面子讲理的人,从不会大哭大闹,倒让人觉得好欺负了。
陶老爸把酒盅使劲往桌上一蹲,恨声骂道:
“这个畜生,死在外面倒好,丢人现眼,恨只恨爸没能耐,让我一个好好的闺女跟着他遭罪!”
陶陶约略的也知道家里的事,知道她姥爷正骂她爸呢,乖乖的低头吃饭也不吭声。
零子鹿鼻子发酸心里窝火,自己这一家子,还真是老弱妇孺的弱势群体,难道就这么任他为所欲为不吭声?
这饭实在吃不下去了,零子鹿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爸你们慢慢吃,我出去一下,姐,呆会儿回来我收拾桌子。”也不等她爸说什么就出去了。
直奔村主任李贵生位于村东头的家。与零子鹿家隔了一条街,向西直走转过一个大柴垛从后面进院就是胖墩家了。
零子鹿一进院就看见李贵生的媳妇李二嫂坐在离房门口不远的小凳子上,与一个零子鹿不认识的老太太边择韭菜边说话,零子鹿知她正放哨呢。
胖墩妈一抬头也看见了零子鹿,刚想说话零子鹿就急吼吼地道:
“二嫂你可真稳当,你家后院的大柴垛差点着火了你还坐得住!”
胖墩妈看见零子鹿进来就一愣神儿,听零子鹿一说,又见零子鹿晃着手里一根四尺来长的棍子,烧糊了的半截还冒着烟儿,不疑有他,忙站起来:
“真着了?”
“真着了!幸亏我路过被我扒拉灭了,你快去看看吧,也许还有火星什么的,我也没仔细瞧。”
李二嫂一听忙扔下手里的韭菜,和老太太风风火火的跑去后院。
零子鹿掂着从邻居陶三叔家顺来的烧火棍冷笑。
看了一眼窗户,西屋窗帘挡着,隐隐有‘哗啦哗啦’之声传出来,推门进去,直奔西屋,拽开屋门一看,好么,一屋子的乌烟瘴气差点儿把零子鹿呛个跟头,四个大老爷们光着明晃晃的膀子,就着灯光围坐在麻将桌旁稀里哗啦地搓麻搓得正欢。
零子鹿一进来就看见最里面靠墙的蹲在椅子上的李贵强,叼着根烟光着瘦得看得见肋骨根根的膀子,只着一件大花裤衩,斜眉瞪眼地看着手里的牌直咂嘴,看那流里流气的猥琐样儿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时坐炕上对着门的人也发现有人进来了,没等他吱声零子鹿上前一把扯下麻将桌布。哗啦一声麻将飞得到处都是,村主任李贵生在村里一向自恃身份惯了,谁人不给几分面子,再泼辣些的娘们也没敢去他家闹的,一见是零子鹿一个文弱的姑娘家哪里放在眼里,一声厉喝:
“你干什么?”
“干你娘的好事。”零子鹿原本就不齿他的行为,一听他叫嚣,一句粗话想也未想就出了口,极少说脏话的零子鹿感觉就一个字——爽!
说完也不理众人,上前一步一脚踹翻了碍事的桌子,手里的烧火棍就向李贵强招呼过去了。
李贵强见着零子鹿就有点胆怯,但仗着人多又是在村长家里料想零子鹿得给李贵生点面子,不敢不能以及不会把他怎么样。却没想到零子鹿连村长也敢骂,又见那小孩胳膊粗的灰不溜秋的烧火棍比扫炕笤扫凶悍多了,真害怕了,却无处可躲藏,眼见着黑乎乎的棍子呼啸着招呼过来了,狗急跳墙,哧溜一下钻旁边炕上人身后去了。
零子鹿手中棍子如影随形即将点上李贵强脑门时却给一把抓了:
“这是干什么?”一个低沉而有点冷的男声道。
零子鹿一看,见过,却是饲料店老板——罗铁。
不过,现在别说是他,就是皇帝老儿站在零子鹿面前零子鹿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冷冷地道:
“让开,这是我们家务事,没你说话地儿!”
罗铁与李贵强虽然熟却并不待见他,但见零子鹿如此目中无人有点看不惯,攥住零子鹿的棍子想拦住零子鹿。
零子鹿见有人拦阻,也不理他,一声冷哼,脚步游走,持棍的手腕急翻,罗铁只觉手中的烧火棍急转,向他难以施力的方向翻去,一个握持不住松了手,眼前人影一晃零子鹿已到了他背后,回头一瞧更吃惊,李贵强已经挨了好几棍子——烧糊了的棍子一头在他光着的身上留了好几条黑印。
李贵强抱头鼠窜毫无招架之力,零子鹿一路噼里啪啦打下去毫不手软。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想上前拉开零子鹿,都给零子鹿巧妙地闪了过去,闪不过去的就给呼啸的一棍子吓得缩了回去。众人见零子鹿这这阵势,大有挡我者死的架势,心理上又轻视零子鹿——一个小姑娘就是拿着刀子能把一个大老爷们怎么着,出出气就完了。又都自知理亏尤其是李贵生,都不敢强行阻拦了。
零子鹿这次不比上次,手中的棍子本就重些,人也比上次清醒又存了心要李贵强好看,下手更狠些。不一会儿就给零子鹿打的缩在墙角抱着头背对零子鹿任她打装死狗一动不动了。
只见李贵强白光光的背上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这样打下去还得了,众人大惊。早有李二家的见势不妙跑去找人去了。
本想就近找李贵强的媳妇零子鹿她姐陶明月,谁知屋里没人,不敢耽误,忙转到隔壁院子李贵强妈家找人,却只老太太一人在家,没办法将就事凑合着用吧总比没有强。
老太太一听儿子的小姨子和儿子打起来了——她还不知道上次零子鹿打她儿子的事,忙过去了,但心里并没想有多严重——她儿子一大老爷们零子鹿一个小姑娘,吃亏的指不定是谁呢!
这也怪李贵生的老婆没说清楚。
话说,李贵强他妈扭扭哒哒到了李贵生家,四平八稳地进了屋,把个李二家的急得直怀疑——这李贵强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啊!
李贵强他妈进屋一眼瞧见被打的遍体鳞伤的儿子,嚎叫一声就扑上来了,直奔零子鹿背后。
零子鹿听她叫喊已有所觉,一闪身躲了过去,贵强妈扑到儿子身上,一看儿子那惨样又一动不动地缩着,心疼的声都变了:
“小强啊——”
李贵强一听她妈来了,扭头一看他妈近在咫尺,无限委屈的叫了声:“妈——”
老太太见儿子说话了,清醒了些,一瞧儿子身上都是皮外伤,出了点血但不严重,但李贵强一根独苗从小娇生惯养的连他爸都没这么狠地打过他,老太太舐犊情深,一把火腾的从心里烧了出来,扭头一眼看见手拿凶器站在一边愣神的零子鹿,疯了似地扑了过去。
零子鹿一见老太太杀过来了,不敢抵抗又不甘心吃亏,拎着棍子就向外跑,大伙也没敢拦她,任她跑出屋去,到了大门口回头一瞧,李贵强她妈追出来了,没办法,一溜烟儿跑回家去了。
进院时顺手把手里的烧火棍扔隔壁陶三叔家的灰堆上湮灭证据。
零子鹿跑进屋时,她爸陶大勇正一个人坐外屋的小圆桌边喝酒呢。见零子鹿从外面跑了进来急吼吼的道:
“爸,姐夫她妈要打我,您可拦住了啊!”说完进里屋一头钻大衣柜里去了。
没一分钟,贵强妈也颠着两只小脚喘着气跑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一串娘子军。
老太太一进门槛坐地上就哭喊道:
“我说亲家啊——抑扬顿挫的不知道的以为这家死人了呢。你可给我家贵强作主啊——,你是没看见哪——,你家零子鹿把她姐夫打的那是奄奄一息啊——”
那是声声血泪如泣如诉,象把她儿子打没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