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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绪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赵瑞怀一点都不奇怪,任何人在他身边时间久了都会如此也不是吹捧。
赵瑞怀被上帝所偏爱,他有极为优渥的家世,聪明的头脑,非凡的品貌,可以说生来就得到了旁人梦寐以求的一切事物,因而他身上难免有些富家子弟的通病,傲慢,娇气,固执,很少会为他人着想,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可他又和那些富家子弟完全不同,他好学,节俭,体面,认真守时,喜欢运动,不口出恶言,坦荡磊落却很容易害羞,外表坚硬如磐石骨子里柔软又善良,明明工作时那么成熟稳重从容不迫,私底下却总会显露出一些可爱的孩子气,发脾气也绝不超过一天,还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二十八岁的他是这样,三十五岁的他也是这样。
迟绪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好喜欢好喜欢这样的他。
所以他无法忍受自己阴暗难堪的一面暴露在赵瑞怀所在的光明下。
“我承认,我之前是恨傅一辰的,可都过去了。”迟绪凝视着他,眼眸清澈毫无遮掩,“现在,未来,我只要你,我喜欢你。”
患得患失的滋味有多难熬迟绪非常清楚,他并不吝啬向赵瑞怀表达自己的感情。
赵瑞怀耳垂红红的端起了饭碗,一句话也没说,闷头吃了两碗饭。
等他吃掉最后一粒米,迟绪起身收拾碗筷。
虽然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是赵瑞怀照顾他,但是迟绪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他没法让赵瑞怀在他面前洗碗,他会很不自在。
赵瑞怀也很享受迟绪无微不至的体贴,他就像自己带了一周娃的爸爸,在妈妈回家终于得以解放,吃饱喝足后只需要舒舒服服的坐在那里就好。
赵瑞怀坐在椅子上,杵着下巴盯着他忙碌的背影看。
厨房窗口朝西,夕阳暖融融的铺洒进来,将迟绪笼罩在一片赤金色的光芒中,将他身上轻薄的白T晃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那如影子般弧度惹眼的腰身。
赵瑞怀喝了口水,稍稍缓解嗓子里的干涩,“迟绪……”
“嗯?”
赵瑞怀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可话到嘴边,只剩一句,“你以后就在这住好吗?”
迟绪手上动作一滞,他浅浅的舒了口气,把洗好的碗放到一旁架子上,“那边房租到期再说吧。”
赵瑞怀只是偶尔说不利索话,不代表他听不懂话,迟绪说房租到期,房租什么时候到期还不是他说的算,“……你不愿意?”
迟绪的确不愿意同他住在一起,原本他们之间就有一道地位上的鸿沟,迟绪不想让这道鸿沟更深,“没有,只是不习惯,对了,我后天早上回老家。”
这话题转的太妙了,赵瑞怀顿时不再纠结他住在哪,“为什么?不是说好了要在一起过年吗?”
迟绪擦干了手,笑着转过头,“你和谁说好了?”
“真的要回去吗……”
“是必须。”
“那就明天回去吧,我送你。”
“好。”
如果他们年轻一些,自私一些,或许可以抛开所有,就在这间温馨的公寓里,两个人腻在一块舒舒服服的过个年,可成年人总是身不由己的,也很懂得趋利避害。
赵瑞怀不能不顾父母,不能不敬满堂牌位,一旦他那么做了,会有数不清的麻烦找上门来,迟绪也不想让他为难,那些麻烦必然会牵涉到他。
只要双方心里都有数,很多问题都可以平和的解决。
当天晚上,迟绪包了原本打算过年吃的饺子,东西都买全了,不使用上太浪费。
而只能帮他和面的赵瑞怀把手洗干净后,废了好半天的劲在电视上调出了去年的春晚。
“就当今天是过年吧。”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迟绪,似乎在为满足了迟绪十八岁时的小小愿望而兴奋。
事实上迟绪只有在父母去世后那几年才会为此伤感,在一家团圆的节日里躲到被子里哭,长大后则好了很多,到他三十二岁,父母已去世二十年整,更是一点感触都没有。
他只隐约记得儿时过年,自己坐在家中硬邦邦的木头沙发上,看着春晚的小品,手里玩着一大坨从妈妈那抢来的面团,捏成丑不拉几的小人,又或者学着妈妈和奶奶的模样包饺子,吃年夜饭之前,爸爸和爷爷会带他到院子里放鞭炮和烟花。
被爱包围的小孩白嫩又圆润,他在绚烂的烟花下跳跃着,欢呼着,无忧无虑着,漆黑的瞳仁里满是纯粹的快乐,可那烟花爆发时巨大的响动犹如骨骼深处的拔节之声,眨眼之间夜色中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硝烟与无边的寂静,而那个小孩已经成为能够忍受漫长寂寞的大人,他沉稳又得体,再也回不到从前。
可今天,在一个不年不节的日子,迟绪忽然有种回到儿时的感觉。
赵瑞怀只需往那一站,足以给他盈满心里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