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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很是凝重。
白景源默默低头,喝了口暖呼呼的花茶。
他隐隐感觉,这俩老头与他气场不和,他并不想成为他们的弟子。
“哎~突然困得不行,不知公子还有多余的船没?老朽想要歇一歇。”
察觉到他俩心态改变,白景源自是体贴安排。
任沂还有点不甘心,说了句:“既然如此,二位先生不妨好好歇歇,旅途漫漫,改日再聊也是一样的。”
渔樵二老却未应下,只行礼谢过,便匆匆的带着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侏儒出去了。
那侏儒离去时袖口紧绷了一瞬,最后却默不作声的跟了出去,白景源看得清楚,却没当回事。
待到三人分船休息去了,红这才拧眉道:“公子,那小矮子刚才动了杀心!”
“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何至于此?”
白景源捂着心口,瞪大眼睛!
争道统本就是个流血不止的事,这年头的读书人遇到这种情况亲自动刀的都不少,让奴仆下手,算得了什么?
红难得笑了出来,显得她满是红色胎记的脸更丑了:“若我是他,也不会动手。”
“哦?为何?”
“一碗汤,足矣!”
红轻叹一声,抱着剑低头走了出去,整个人缩进船舱外,愣愣出神。
白景源呆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不过是一碗汤罢了,大家都有,不给他不好吧!”
任沂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问题就在于‘大家’都有。”
她想不通这小子为何总是歪打正着,好似掌管幸运的神灵永远站在他一边一样。
奴仆与贵人从来就不是“大家”,却不代表他们不想。
他们倒不是想要推翻这样的等级制度,不过是当一个人足够强大之后,强烈的自尊与自卑混合,让他们时刻奢望着跳出自己原本的阶级,去往另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贵人的世界,却又总是无能为力。
这种时候,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将他们拔高的力量,都会让他们感激,甚至甘愿效死!
渔樵二老崇尚仁爱无为,之所以动心想要收他为弟子,不过是因为他看起来仁慈善良,以为可以借助他实现他们的政治主张。
结果白景源一连串问题犀利无比,句句都透着看透世情的狡诈,饶是他们心志坚定,也忍不住被他勾得阴暗联想。
他是个披着仁爱皮的冷血野心家!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立刻改了想法,觉得白景源并非他们想要的弟子。
所以他们退去了。
“将军,还请您莫要强迫我的意愿。”
任沂态度太明显了,他不喜欢这样子。
见她拧眉不悦,白景源叹口气:“我知他们能为我带来什么,但我更清楚,我们会因为他们失去什么!”
爷爷在世时总是教他,若有一天,你的思维被属下左右,那你便不再是你。
一个好领导,不仅要自己主意正,还得懂得平衡,一般情况看别人争就好,自己莫要下场。
不管何时,单人的力量都是敌不过阶级力量的,所以有朝一日他成了王,必须时刻和一群人站在一起。
他要当楚王,而不是某一种思想,或者某一个派别的楚王。
“你可知他们在诸国有多大名声?若能抓住这个机会让他们陪你去大纪,那你此行必定安稳许多!”
任沂十分担心,白景源洒然一笑:“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若二老是真君子,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真君子不会因为理念不同,就不顾大局。
换句话说,他们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
任沂注视他许久,终于点了点头,想让他以后莫要再这样自作主张,想想又闭了嘴。
虽然他还小,但他仿佛天生就该为王。
她不及他多也!
白景源笑眯了眼,心道,你也不差啊!
一个总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永远也不会找不到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