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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不是陆川的错,是我自己——” 苏北的话还未说完,左边的脸颊就被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陆川万万没想到宠爱自己妹妹到极致的苏群竟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快速将苏北拉直自己的身后: “苏大哥,我知道你生气,可苏北没错,你要觉得生气,要打就打我,苏北她心里已经够难受了。” 一巴掌下去,苏群也后悔了,可覆水难收,他强忍着不去看她通红的脸,看着她绕开陆川一步步的走到自己面前来,陆川想要拦,却被她阻止: “陆川,他打了我,可他的心要比我还要痛一百倍。” 陆川明白了苏北的意思,让开了路,可还是警惕的守在一边。 苏北低着头站在苏群的面前,乖巧的像个孩子: “哥,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苏北,我那么相信你,可你却骗我,你今年才多大,竟然允许自己发生这样的事情?!有些话我没对你说明,我以为你都能懂,现在马上要高考了,你不是说想离开苏家吗?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吗?可你现在做的这是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对你的影响会有多大?” “你太让我失望了,从小到大我对你的保护不敢说做到万无一失,可我已经尽了全力在保护你不被我爸妈为难,不被同学欺负,可是我却没想到你其实是不需要这种保护的,否则你怎么会这么不自爱的把自己往男人床上送!”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也觉得有了个男人就万无一失了吗?你和那些社会上的拜金女有什么区别?!你还记得你今年多大吗?17岁,你还是个未成年!你需要的是好好读书,而不是谈情说爱,最后连失去什么都不知道。”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从未掉下一滴泪点苏北,此时此刻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抓着苏群的手指,呜咽着认错: “哥,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能不要我,不能不管我。” “哥,求求你了,你别不理小北好不好?” “我以后听话,除了学校和家里我哪都不去了,我真的不敢了。” 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态度宛若一个临死之人在拼命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无助,陆川红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造成一切错误的是他,可为什么所有的苦难全部都压在了苏北的肩上。 苏群又何尝好受?他是最不愿意看到苏北哭泣的人,她很少哭,几乎没有流过眼泪,她说眼泪对改变事实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她不哭。 可如今,她究竟是无助到了一种怎样的地步才这么不受控的大哭起来。 苏群多想抱抱她,说一声:乖,别哭了。可他说不出来,至少此时此刻他说不出来,她放任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应该受到教训。 于是,他抽出苏北手中的食指,转身离开。 苏北的哭声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像个被妈妈抛弃在路边的孝子。 陆川不忍,上前两步拦下了苏群,语气有点克制不住: “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强迫苏北,她都是被我逼迫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她已经道过歉了,你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是不是可以就这么算了,她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不是吗?” 苏群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瞪着他: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教训起我来了?别以为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欺负我妹妹的下场。” “你怎么样我都可以,但是苏北——” 苏群狠狠推开他: “关你屁事!” 说完转身看向苏北: “不回家还要跟他走吗?!” 苏北擦干眼泪快步走了过来,但仍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苏群,陆川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抓住她离开的,他看不得她这般委屈,可是苏北现在需要的,绝对不会是自己。 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苏群送苏北回家之后就回了学校,很长时间没有再与苏北见面,苏北虽然努力将一切都步上正轨,却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沉默了。 陆川去了华大,找到苏群。 苏群对于陆川的到来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见到他之后当他是个透明的,径自拿着书本和身边的顾向南从他旁边走过,陆川不习惯被忽视,可如今却也只有忍耐的份,转过身去追。 “苏大哥,我有话和你说。” 苏群脚步未停,连看他一眼的***都没有,陆川急了,在他身后大喊: “关于苏北你也不想知道吗?” 那不是顾向南第一次听到苏北的名字,他和苏群同寝室,自然知道苏群有个宠爱到极致的妹妹叫苏北,可这是顾向南第一次对苏北这个名字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样子,他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从另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苏北的名字,让他有些不舒服。 这种感觉实在奇怪的很,对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小女生竟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意识到这点的他隐隐觉得可笑,或许是他被苏群荼毒的太深,对苏北也有了根深蒂固的好印象,所以纵然没有见过面,但她的画像其实就是在心里的,可爱的,冷静的,调皮的,安静的,他都清楚,宛若亲眼看到,只是那张脸是模糊不清的。 顾向南还有课要上,应该是要走的,可却因为苏北这个名字始终没有迈开步伐,他站在苏群的身边,几乎是不自控的代苏群问出: “苏北怎么了?” 陆川第一次正眼看顾向南,被他认可比自己还要帅气的男人没几个,给苏群也只是和自己打了个一样的分数,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让他眯起了眼睛。 20出头的年纪,却有着与这个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优雅,精干的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紧实的皮肤,眼睛深邃有神,鼻梁高挺,性感薄唇,让身为男生的陆川看了都觉得是那么的好看。 虽然外貌被陆川认可,但却不代表也认可了他这个人,不知道是他长的比自己好看,还是说苏北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让他有些微微的反感,总之陆川得出的结论是,他虽然长得好看,但自己非常不喜欢。 基于这份不喜欢,陆川潜意识忽略了他的话,从他的脸上收回视线,看向苏群: “你不想知道吗?” 苏群终于看向陆川,脸上却是讥讽的笑意: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苏北的面前?” “我……” “这是你自找的!”苏群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将手里的书本塞进顾向南的手中就拉着他的衣领离开了,至于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只是自那之后苏北有半个月没有见到陆川。 苏群再见到苏北是在医院的手术室外,他接到陆川打来的电话就匆匆赶了过来,迎接自己的是一份手术同意书——宫外孕,导致输卵管破裂从而大出血。 她在考场痛到晕倒,是同考场的陆川将她送到了医院。如今必须马上进行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苏群颤抖且快速的在同意书上签了字,可他却死死的拽着医生的手不肯放开,他想恳求医生救救她,可是他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最后还是陆川将他的手自医生的手臂上掰开。 也是到了此时此刻,苏群才意识到在得知苏北被欺负的那一刻自己的生气和离她而去有多么的不应该,若当时他保持冷静,站在苏北的角度将问题都分析一遍,那么就会将伤害降到最低,他一定也会想到怀孕的可能性,将一切的伤害都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愧对苏北,一辈子。 好在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只是左侧输卵管被迫切除,医生告诉苏群苏北怀孕的机率降低一半,再加上她有宫寒的情况,以后会不会做一个母亲还是一个未知数。 苏群一直守着苏北,纵然他知道如今的陪伴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却也不知自己除了这样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他永远忘不了苏北醒来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她似乎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眼睛空洞的宛若什么都不存在,目光在病房里转转悠悠的没有任何目的性,就连落在苏群脸上的目光也是陌生疏离的,她好似忘记了所有的人。 苏群想要出声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的声音。 陆川也一直都在病房里,如今见苏北醒过来,第一时间便跑了过去,可苏北看他的目光也并没有与苏群有什么不一样,她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洋娃娃,没有半点生机。 苏群开始道歉,不停的道歉,苏北却始终安安静静的,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任何的感知。 陆川也一直在病床前与她说着话,但同样的,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苏北这样的情况一直维持了一个多星期,且没有好转的迹象,她乖乖吃饭,按时睡觉,只是拒绝开口说话。 后来不知怎么李淑慧知道了苏北住院的消息,趁着苏群出去买饭的时间来到医院对苏北又是一顿指责,说她不要脸,不知廉耻,丢人现眼,甚至淫-荡下贱,什么难听的话,什么帽子都扣在了苏北的头上。 陆川虽然将她骂走,但仍是在苏北的身上泼了脏水,而她仍旧淡淡的,没有一丝波澜。 又过了几天,苏北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健康,可她也似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医生说,她正在渐渐的将自己封闭起来,通俗易懂的就是,自闭症。 17岁的年纪再得这种病实在有些匪夷所思,但人往往在经历了重大的变故之后会在心理产生一定的影响,虽然并不常见,却也并非没有,苏北就是这极少数之一。 苏群有些震惊,毕竟他一直认识的苏北是坚强的,乐观的,凡事都能保持理智,看的透彻,可是他却忽略了,不管她再怎么成熟却终归只是一个17岁的孩子。 在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给予她安慰的人,她孤独着,坚持着。那件事情对于她的伤害,以及苏群对自己的失望,还有答应他考入华大的压力,全部都压在了苏北的肩头上,没有人分担。 她或许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直到考场晕倒,醒来后发现自己明明是一个孩子,却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一时间所有的坚强都崩盘倒塌,她无法面对,拒绝接受,所以才将自己彻底的封闭起来,她任性的活在自己的那方天地里,似乎这样就可以将所有的悲剧隔离在外。 苏北的状况让苏群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陆川的身上,他甚至不顾是不是在苏北的面前,就用病房里的水果刀抵住了他的脖子: “你毁了她的一辈子!” 陆川没有抵抗,那件事虽不是他做的,可一切皆因他而起,毁掉苏北一生的不是自己又是谁呢?若苏群划破自己颈动脉的那一刻,这个心死的姑娘能够活过来,那么他也觉得自己是值得的。 他已经做好接受的准备,他这几日已经被懊恼悔恨的情绪折磨到近乎万念俱灰,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不负责任的走掉,可是却仍是在这一刻有了逃避的念头。 其实,死才是最容易的吧? 只是…… “不是他。” 淡淡的三个字响起在病房的时候时间都静止了,苏群和陆川齐齐的看过去,发现她还是安静的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色,没有回头,没有动作,甚至没有起伏。 苏群丢开陆川走过去,想要让她再说多一点的话,而她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了。 顾向南其实曾来医院看望过苏北,苏群连续几天不去学校,作为好朋友的他自然关心,听他说苏北生病一直在医院里照顾,顾向南便来了,但来的很不巧,苏北正在病房里睡觉,苏群坐在病房外落魄的很。 “她最近睡眠很浅,也不愿意见陌生人,你就别进去了。” 顾向南看一眼病房的门,点点头: “好。” 出院的那天,苏群要带她回家,苏北却倔强的站在马路边一动不动,她没有说话,但却用行动表示抗拒,她不愿意回那个家,苏群心疼的抱住她: “我们不回那里。” 苏群那时还没有自己单独的公寓,便问顾向南借了一套,顾向南前来送钥匙的时候,苏北已经坐进了车里,黑色的玻璃窗阻挡了他探进去的视线,而一直低头的苏北也未曾看到窗外那个近在咫尺的人。 入撰寓的第一个晚上,苏群半夜去看苏北,却找不到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最后开了灯,在落地窗前的角落里看到了蜷缩在一起已经睡着的她。 他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她被母亲关进阁楼里,等他从外面回来怎么也找不到她,便去了阁楼,推开那扇沉重的门,她也是像如今这般蜷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孤苦无依。 那个时候,距离她失去父母不到十天,是她走进这个不属于自己家庭的第一天。 如今她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苏群知道,她失去了归属感,或许她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感觉。 之后半年的时间里,苏北都没有开口说话,她每天要么发呆,要么就是拼命的想要逃开,没有人知道她想要逃去哪里,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想逃,想拼命的奔走,这样似乎会摆脱那些不想要的东西。 苏群在街边的长椅上找到过她,在小区的垃圾桶旁边找到过她,在黑漆漆的地下车库找到过她,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找到过她,更在公寓顶层的天台看到过她。 那段时间,苏北像个疯子,而苏群为此心力交瘁,几乎整日整夜的不睡,就担心她再偷偷的跑开,后来为了苏北,苏群接受了陆川,同意他来陪苏北说说话,逗她开心。 两个人的照顾总比他一个人来好的多。 直到某一天,苏群带苏北外出散步,她的丝巾被吹到了马路上,苏群去捡,却差点被往来的汽车撞到时,她尖叫着喊了一声: “哥——” 差点失去苏群的恐惧打破了她与这个世界分隔的那道屏障。 她,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