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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天宝七载,公元748年,大唐依旧仍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态,而潜藏于平静下的暗涌,却是愈演愈烈。
这一年,高力士被封为骠骑大将军,杨国忠迁给事中兼御史中丞、专判度支事,恩幸日隆,杨贵妃诸姊为国夫人、风头一时无两。
这一年,杨国忠还叫做杨钊,他撺掇建议玄宗把各州县库存的粮食布帛、各地丁租地税变卖变买后送入京城,他让玄宗以为现今的国库前所未有的充盈,令玄宗龙颜大悦。可惜,事实却并非如此。
杨国忠此番所为,不过是为了多搜刮些民脂民膏,以填满自己的私房,同时讨好皇帝罢了。经他这么一折腾,各地怨声载道之余,对于杨国忠更添惧怕,知晓实情之人大多敢怒不敢言。
然而,世间既会有这等奸邪贪弊之佞臣,自也会有心怀百姓、忠言直谏之良臣。
现任户部尚书出身于马嵬驿扶风郡,家中世代书香、由父至子三代四进士,其父已故,弟窦仪时任冀州刺史,长子亦于工部任职,可谓是人人称羡的簪缨一族、鼎食之家。其人于前任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裴宽被贬后上任,亦是如裴宽一般廉明清正、刚直不阿之能臣。
得闻杨国忠欺君害民之举,在朝中无人出头之际,他不畏强权,上本弹劾杨国忠,可惜如今杨贵妃恩宠日盛,杨国忠正是简在帝心信任有加之时,玄宗岂会轻信他一家之言。不过是草草“查证”一番,在被证明是“子虚乌有”后,狠恨骂了这位窦尚书一顿,兼之罚俸三年,然后一笔揭过此事罢了。
只是,玄宗罚完了窦礼,一向睚眦必报的杨国忠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于是,他精心准备了三个月,终于送了窦礼一份“大礼”。
天宝七载,秋八月,户部库房失火,大量珍贵资料和钱谷贡赋记录被毁,杨国忠参本上奏,弹劾窦礼玩忽职守、私吞钱款,并有户部多名属官作证,入窦府搜查,竟当真查出不少国库所藏,更有杨氏姐妹在玄宗耳边吞吐谗言、罗织罪名,令玄宗更无不信之理。
至此,窦礼罪行已定,被褫夺衣冠、削去官职,没其家产,与长子一同被投入大牢,随时都有可能被问斩,远在冀州的窦仪也被一纸诏书贬到了偏远下州充为别驾。
窦礼次子窦信向来对朝堂不感兴趣,虽才学不浅,却迟迟未曾参加科举,因而逃过一劫。
为了救出父兄,窦信四处奔走,祈望能向皇帝申明冤屈,再不济也要保住父兄性命,可惜都为杨国忠所阻。而窦家家产皆被籍没,他就算想要打破家训贿赂朝官内眷,也是无米之炊。
眼见十多日过去,父兄在狱中受尽折磨,自己却无计可施,窦信不由愈加绝望,以至终日买醉,直到最后一点傍身之财用尽,无奈落魄街头。
“可怜可叹,都言‘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窦家一向谨守五常,如今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世道险恶至此,心怀忠义者如何还能有出头之日?那杨…”
街边茶楼,窗边两两相聚的士子之中,一人望见街边潦倒狼狈的青衣书生,不由得义愤填膺,却为身边友人扯住上臂,制止了他未尽之言。那士子冲动过后自知失言,虽心中不愤,却仍是畏于杨氏之权收住了话头。
此时,这些心怀大义的士子们却并未注意到,在他们正上方的雅间之中,正有一人通过半开的窗户同样看着那名青衣书生,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期果言当谓之信,窦信啊窦信,但愿你能人如其名啊!”
话音落下,雅间内已无人迹,只余桌上一点碎银,证明其主人的存在。
入夜,月无踪影、星光黯淡,青衣书生迷迷糊糊地靠在墙角的夹缝中,勉强躲避着寒风的侵袭。
突然,一阵寒风袭来,他抱着身子猛一哆嗦,眼睛也不由得闭了一闭。可当他在下一瞬睁开双眼时,面前竟已站了一个黑色人影。
“你是何人?”青年混沌的双眼瞬间清明起来,身上自有一股神气散发而出。
那人轻轻一笑,声音倒是极为好听,说的也是惑人之语:“我?我是你窦家的救星,也是你日后十年将要追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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