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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何老板感到对不起祖宗似的,为了给自己的洋货和乡货寻找出路,他绞尽脑汁想办法,也想出了一些新花招,为了利用热闹来招引买主,他将这些洋货从潭州、岳州各个店调到衡州一条街上的几个大店铺内集中起来,在洋货店前放起鞭炮来。鞭炮一响,却也能把一些人引到店铺来,可是一天之内要燃数次鞭炮,结果把卖掉的一些小洋货与一天燃鞭炮的钱一比,鞭炮钱多些,洋货钱还小的多。而且其他老板见他的店前热闹,还以为这种办法实在之好,也纷纷效法做之,结果衡州城这里一阵的鞭炮声,那里一阵鞭炮声。人们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但不去观看,反而还要“呸!”的一声:“骗子,又在骗人,这些骗子!”
现在,何老板再也忍不住内心的不安了,他在女儿面前讲述着铁器铺的困境来。他问女儿是不是也将铁器铺关掉,但是这次却意外地遭到醉花女的反对。
醉花女说:“爹,谁说关闭铁货铺,这铁器坊、锡器铸造坊、铜坊都得保住,人员不必辞掉,设法养着他们,他们是我们今后矿山的要人。以后,我们的矿还得靠他们从矿石中拿钱出来呢。陶瓷制坊也不卖的,该不该卖以后再说,现在还要的都要保,特别是我们的铁器工人。”
何老板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其实红毛冲击我们的铁货都是从广州佛山买进的大批铁锅、犁头、锄头,等等,只是这些货都低于我们的货价。”
醉花女自语说:“我的铁器质量并不差,为什么用户这么瞎眼呢!现在红毛将那些挤倒的铁货买来又开张营业,卖的又是原来店中的货,做了个真假不分,混合降价。红毛的用意是来挤我的铁器业了,我情愿养着铁器作坊的那些做工人也不遣散他们,只要度过这一难关,我的铁器还会挺住的,而且名气会更大。再说我的铁器本来就很出色,是我过去吞吃一家老牌,这张老牌号就前几百年的历史不说,就在顺治期间还曾出销过外国,如日本、南洋,都有过我们这里的货,就在广州也大有市场呀!”
醉花女再次清查家内所存的现金,从她回来这段日子中,各店不但没有多少生意,反而因各店的货搬进搬出的人工费还亏了四千多两银子。醉花女预感有什么祸事来临的不安,她想把这些不安的想法告诉爹,当她问起爹时,崔夫告诉她:“老爷子已不在家了……”
醉花女吩咐:“去,去茶楼把老爷子接回来,我有要事与老爷子说。”
崔夫吞吞吐吐地:“要找老爷子还真不好找呢,他已不在湖南了。”
醉花女追问:“干嘛说话吞吞吐吐的,我爹去了哪儿?快说!”
崔夫故作神秘之态,说:“老爷子带着船队领着伙计出了外了……”
醉花女讨厌崔夫这副神态,大声问:“他干什么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崔夫冷冷地说:“还不是去抢什么米和盐去了。”
醉花女急了,说:“这个时候还抢什么米呀!我们已经没有周转的资金,你说,这笔钱从哪儿支出来的?”
崔夫从账堆中抽出一本账递给醉花女:“小姐,这笔钱是岳州、潭州、衡州三城茶楼酒馆饭铺每天的收入,被老爷子全都抽走去买米和盐了。”
醉花女忙查爹出外抢米抢盐之事由,原来,爹在为准备开矿的资金和还洋货的债款而愁眉不展的时候,听说三城内米市风涨的消息传来,他在心中暗暗盘算如何去赚一大笔的钱。他对账房人员说:“这是个好时机,我正愁乡货不值货,洋货卖不出去,如果能从外地抢一批米来,就争夺了米市,在这紧要关头将米投入市场会大有赚头的。这笔钱值得拿出来用。”
醉花女亲自去了这三个州的城内米市查看,的确米盐十分紧张,她忙吩咐何公馆一切管事之人不要声张,不要将老爷子的行动泄露出去。她也希望这唯一的一笔活动资金能发挥作用,希望爹带去的几百名伙计和百几十条大商船胜利归来,一切顺风。
其实,崔夫早已把何公馆抢粮的事告诉了红毛,红毛暗暗高兴,他认为王子少殿主在何公馆安插了这么个暗探是决定他这次生意大战取胜的重要人物,因为他很需要何公馆的一切情报,有了崔夫这个人就不愁掌握不了何公馆的一切行动了。
红毛赏了崔夫的银子,然后又吩咐他的人四处去放风,让那些老板们也跟着何老板出外去抢粮食和盐。
说来也怪,这些老板的管家或管事又都互相传播不是秘密的秘密,等到这些秘密传到他们的主子耳朵里后,主子却真把它当作重要的秘密情报。于是,三州之城的大老板们都不甘落后似的纷纷派人出外抢购米和盐。
这种落后的经商形势使醉花女更是焦急不安,她在寻找洋货成灾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因为契约上写的十分明白:交不了洋货钱或到限期还卖不完所订的洋货;那么,何公馆一切资产都作了赌资……
多么可笑的赌约,像我何公馆这样的家世和富有,天下又能数出几家。要想与何公馆比家势和富有,就得有几个何公馆的资产来作竞争。看来,红毛有许多财富,他的野心不只是吞吃一个何公馆,那架式有吞灭整个湖南三州城内的大大小小的老板们了。
要吞掉整个湖南三州城内的大大小小的老板,他红毛有这么多资产吗?看来,他不只是一个人的力量和财富,有可能与其它巨富勾结成奸。那么,他会与谁?谁会与他作此一赌?万一赌输怎么办?难道他们掌握了我们一切?能与我何公馆为赌、与整个湖南三州大城内的老板们为战,如果不是握有大权之人岂敢为此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