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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映雪的小脸儿唰一下就惨白如纸。
就算她不知道,顾惜若最终想要做什么,可这般架势,仿佛一巴掌狠狠的甩到了她的脸上,完全不给她任何的面子。
在贴身婢女的搀扶下,她缓缓站直了身子,面含希冀的往王府里望去,期待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能从里面走出来,给予她最直接的鼓励和安慰。
可直到几根粗重的麻绳被丢到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别说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了,就连只苍蝇都没有看到。
顾惜若时刻注意着她的神色,见她到这个时候都还惦记着自己的男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重重的咳了几声,弯腰捡起那几根比她胳膊还要粗的麻绳,瘪了瘪嘴,眼眸里狡黠的光芒蓦地闪过,唇角也跟着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她迈开步子,正要走上前,却被横空窜出来的骆宇拦住,急声劝道:“王妃,您这是做什么?怎么说,映雪公主也是东梁国的公主,您就算有再多的怒气,也不能毫无顾忌的发泄到她的身上啊!”
顾惜若微怔,拗了拗手里的麻绳,斜睨着他,凉凉道:“骆宇,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佘映雪是什么关系?为何如此关心她?”
一次是这样,她可以理解;可每次她要对佘映雪做什么的时候,骆宇都出来阻止,这就太不正常了。
难不成,这佘映雪和骆宇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若真是这样,她就该好好提防一下了。
思及此,她懒懒散散的神色也变得格外郑重起来,那双清如水亮如星的眸子瞬间捕捉住骆宇的双眸,宛若黑夜里飞行的苍鹰,快,狠,准,教人不敢逼视。
饶是骆宇如何关心佘映雪,在这样明亮的眸光下,也忍不住快速收回视线,绞尽脑汁想着应对之策。
“怎么?问你个问题就这么难吗?”顾惜若秀眉微蹙,双瞳里开始浮现出不悦之色,却见她话锋陡然一转,厉声质问,“骆宇,你该不会真的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吧?”
起初,她的声音还十分和缓,骤然的一转,恍若晴天霹雳立地劈下,震天动地,几欲将整个天地劈成两半。
骆宇心神巨震,不自觉的绷直了身子,连忙收起多余的心思,恭恭敬敬的回道:“王妃,您可真是冤枉属下了。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对王爷有害的事情。尽管属下多次阻止您,那也是为了公事。”
他说得情真意切,信誓旦旦,就差没有举起手来表明自己的忠心了。
顾惜若见状,心里的疑虑顿时打消了些,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便也将此事暂且揭过。
“既然你和她没没有关系,那就赶紧给我让开。否则,我连你一块惩罚。”说着,她拗了拗手里的麻绳,特意举到他面前,示范了下,看得骆宇心惊胆战,袖中的手不由得紧了几分。
骆宇还欲再说什么,却见她眼刀儿一横,其中浓重的警告意味,仿佛一把利刃,将他伸出来的脖子横空切断。
刹那间,他仿佛闻到了脖颈处鲜血淋漓的浓重腥味。
就在他发愣的一瞬间,顾惜若已经拿着麻绳,款步走到了弱柳扶风的佘映雪面前。
“你……你想做什么?”佘映雪被她这样的架势震慑到,不自觉的往后退去,一不小心踩到拖曳在地的裙裾,身子一个后仰,就要往后摔去。
所幸她的贴身婢女时刻警惕着,在她身心不稳的第一时刻里,就立即转到她身后,稳稳的撑住了她的身子,止住了后退的冲势,才堪堪停下并稳住了身形。
饶是如此虚惊一场,她那妆容精致的小脸也惨白惨白的,鼻翼上似乎还沁出了一层薄汗,在深秋微冷的日光下散发着刺目的光泽。
惊魂甫定时,她一把拂开身旁婢女拭汗的手,捏着帕子,满带苦楚,直接冲顾惜若叱道:“谌王妃,本宫知道,此前得罪了你,你心中无法释怀。可你不觉得,你此番行径实在是太过分了吗?本宫怎么说,都是堂堂的东梁国公主,你就算再如何嚣张跋扈,也不能置两国的颜面于不顾吧?再者,为妻必贤,你如此蛮横不讲理,就不怕抹黑了谌王的英名与声誉?”
顾惜若很不屑于与她过嘴皮子上的招儿,甚至她都已经在心里默念,若是佘映雪就此离去,她绝对会好言相陪好礼相送,指不定还会说句“走好欢迎下次再来”诸如此类的客气话。
可要怪就怪佘映雪太不识趣,非要往她跟前凑。
饶是再好的脾气,都会被这般死缠烂打给缠到没耐心,更何况,她本身就不是个耐性好的人!
是以,当她手里扯着麻绳,一步一步逼上前时,几乎可以想象自己这张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又有多勉强。
半晌后,她绷得冷峻的脸上乍然绽放出一朵花儿,鲜妍明媚,整体看去,却又是极具违和感,“公主,你这话可是说错了。只有心胸狭隘之人,才会时时刻刻都惦念着过去。我心胸宽广到可以容纳百川,又岂会记得你过去犯下的那些错?人嘛,年少轻狂也是可以理解的。”
顿了顿,那剪水双瞳里满溢出闪闪精光,在佘映雪的肚子上溜了一圈,忽而别有意味道:“不过,如今公主可是快要当娘的人,年少轻狂的岁月也一去不复返,还是悠着点儿吧。”
虽然她说得格外真诚,可落入佘映雪的耳中,这一番真诚的告诫也成了教训。
尤其是瞥见她悠然自得的把玩手中的麻绳时,一股无名火便蹭蹭的冒起来,却碍于她的强悍武力,刻意收敛了些,没有明目张胆的对上,“谌王妃,你别试图转移话题。”
顾惜若讶然一笑,将手背到背后,狡黠的笑道:“公主,我可没转移什么话题。你无非就是怨我,不让你走入谌王府吗?我也想通了,横竖不能拦你一辈子,也不欲在此问题上与你多加纠缠。”
佘映雪暗暗得意,抬眸又瞥见某个女人笑如狐狸的狡猾模样,心里不禁咯噔一声,不自觉的多了几个心眼,“你会有那么好心?”
哼,她当然没那么好心。
敢觊觎她的男人,她不叫身后站着的那些侍卫一拥而上将其轰走,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又怎会如此和颜悦色?
不过,看来这个公主还没到头脑发昏的地步,都到了这个时候,还知道对她警惕,果真是孺子可教也。
不过,对于这种死缠烂打的“孺子”,顾惜若自认为没有做不到圣母,使劲儿的扯了扯手中的麻绳,缓缓逼上前去,“公主说得对,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饭。何况,谌王府的大门,也不是谁想要进去,就可以进去的。否则,这府邸还与寻常的茶馆酒肆有何区别?你说是吧?”
佘映雪闻言,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狠狠的绞着帕子,冷冷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哦,没怎样,就是想要告诉你一声,”顾惜若举起手里的麻绳,朝她示意了下,如愿看到她霎时不安的神色,立即道,“谌王府,还是随时欢迎你的。不过,为了以示你身份的特殊,本妃特意命人寻来了这样的礼物,给予你有史以来最难忘的谌王府之旅。相信,你会满意的。”
“你想要做什……啊……”佘映雪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去。
却不想,原本还在顾惜若手中的麻绳,竟像是被谁注入了鲜活的血液有了生命,游龙般蜿蜒快速的冲她窜来,眨眼就缠在了她的腰腹处。
她诧然大惊,欲要挣脱此间的束缚。
奈何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到底没能使上多少力气,几番挣扎之下,非但没有解除身上的束缚,反而有股越勒越紧的趋势。
看着绑在腰上的粗大麻绳,她忽觉有些喘不过气,倏地抬眸,欲要指责那该死的罪魁祸首。
不成想,顾惜若根本就不给她指责辩解的机会,小手一抖,那麻绳就乖乖的蜷回了她的手中,连带着将人也困在了怀中。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顾惜若,本宫警告你,你不要太目中无人了。如今本宫还身怀有孕,若是有个什么差池,你承担得起吗?”想动却动不得,佘映雪既恨又气,美目里喷火欲燃,仿佛下一瞬就能将顾惜若烧成灰烬。
身怀有孕?
顾惜若微怔,随即瞥了眼她的肚子,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若不被人这么提醒,她还真是看不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身怀有孕的。许是穿衣宽松的缘故,乍一看去,根本就看不出是否显怀。
再者,佘映雪这张小脸儿神采焕发,连半点孕妇该有的迹象都没有,倒是容易教人忘记她是孕妇的事实。
其实,说起来,她对这个佘映雪还是十分佩服的。
不为别的,就凭“厚颜无耻”这一项,她就要甘拜下风,感慨一句“自愧不如”啊!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她面前,佘映雪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孩子”这个事儿,似是认定了这个孩子就是段天谌的,从而借此机会狠狠的刺激她。
这样的胆量和底气,她都不知道,佘映雪是从何得来的。
她垂眸轻笑了声,目光在那肚子上留恋了一圈,随之抬起头,冲佘映雪笑道:“公主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你还身怀有孕呢。正好,我最近发明了一样新鲜好玩的游戏,专门针对孕妇的。你赶上来,可真是巧了。我这就带你去你去体验一番。”
佘映雪心中打了个突,不知怎的,心中蓦地升腾起一股寒意。
你赶上来,可真是巧了?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诡异?
就好像是说,刚想要找个体验“死”是何种滋味的人,刚巧你就自动送上门来了。
她欲要挣扎,奈何那边顾惜若已经准备好,扣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就带着她往巍峨挺立的大门上跳。
骆宇见状,连忙也跟着纵身跃起。
不想,半路却横空冒出两个黑衣人,将他的动作直接拦住,并趁着他仰头的瞬间,出其不意的点了他的穴道。
“你们……你们快点解开本公子的穴道……如此纵容王妃做错事,你们这是助纣为虐危害人间,你们知道么……”
他就那么嚷嚷着,脸上的焦虑显露无疑。
只是,那两个黑衣人事先得到了顾惜若的吩咐,对他的嚷叫也是无动于衷,淡淡瞥了他一眼后,便见他们走下台阶,将围观的人群恭敬礼貌的赶走。
不一会儿,谌王府门前已经彻底安静下来。
而佘映雪到底是长于深宫的女子,平日里也算是循规蹈矩,不曾做过半点出格的事情,甫一离地在半空中跳跃,那种脚踏虚空的不踏实感瞬间袭遍全身,仿佛下一刻她就会飞速坠落到深渊当中一样。
极度的惊恐之下,她唯有尖叫出声,方能缓解一些心中满满的恐惧。
“别叫了。待会儿还有更好玩的。”顾惜若冷笑了声,唇角勾起的弧度凛冽而犀利,仿若晨间叶上的露珠,叶尖处承载着一夜侵袭的森冷,于晨光中露一方锋锐尖利的刃尖。
这些日子,她总是有意去加强自己的武功,尤其是在轻功和内力方面,更是下了十足十的功夫和精力。
在她看来,以后就算不能打得赢敌人,也要有足够的资本去逃跑,保证不成他人的拖累。
想法是挺美好的,奈何她已经过了最佳的练武年纪,此刻纵然花上许多时间和精力,也不过是换来个“事倍功半”的结果。
不过,好在本尊的武功底子也不算差到无极限,再有段天谌这一高手的指点和教导,她自己又肯吃苦用功,进步还是有的。
两个女人就这么跳上了谌王府高高的门上,一个惨白如纸惊慌失措,一个气息微喘神情愉悦,尤其是后者看着前者的小眼神里,从里到外都充满了算计。
不经意间对上这样的眼神,佘映雪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去,不想门上的位置并不是很大,她这么一退,差点就一脚踩空跌落下去。
“唉,公主,你可得小心了。别到最后,游戏没完成,却已经玩出心脏病来了。”顾惜若及时搂住了她的腰,将某个惊魂未定的女人乖乖的拉扯到了自己的身边,气死人不偿命的道,“休息好了么?咱们要开始玩游戏了哦!”
这么说着,她已经低下头,手指灵巧的栓紧了麻绳,自己却是已经握住了麻绳的另一端。
“顾惜若,本宫也不求能够进谌王府了,你还是赶紧把本宫放回去吧。”像是猜到了什么,佘映雪刹那间面如人色,保养得益的双手紧紧的握住顾惜若绑绳的手,丝丝颤意自她手心传递给顾惜若,几乎是哀求道。
顾惜若螓首微垂,并未抬头看她,末了,还晃了晃手里的麻绳,不出所料的看到佘映雪剧烈颤抖的身子,唇角的讥诮更明显了几分。
她弹了弹食指,颇是漫不经心道:“公主,我记得咱们在岐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安安分分的过你的日子,千万不要来招惹我。很显然,你没把我这话听到耳朵里,反而是耐不住那无上的虚荣心,意图在我面前挑衅示威,给我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
她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忽而变得飘渺遥远,尤其是挂在唇角的那抹讥笑,越发刺眼。
佘映雪心一慌,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理清自己的思路,“顾惜若,本宫承认,此前不更事,惹下了太多的麻烦。可本宫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如此愚蠢了。本宫知道你要做什么,可是你在做之前,是否得考虑下本宫肚子里的孩子?那好歹也是谌……”
“给我闭嘴!”不等她说完,顾惜若就猜到了她后面的话,直截了当的打断。
佘映雪以为她心虚难过了,也顾不得害怕,竟还挑衅的问她,“怎么?听到‘孩子’这两个字,你心慌了,心里不好受了?知道么,在被你挡在谌王府门外,接受那么多贱民的围观时,本宫也是这样的感觉。”
顾惜若静静的看着她,就像看无可救药的疯子。
她从来都想不明白,佘映雪是从哪里得来的证据,证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段天谌的。
此前,她也曾经问过段天谌,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虽说当时他并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可至少也说明,这不是他的孩子。
对他,她绝对是相信得过的。
可佘映雪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疯,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心不心虚,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若是你想要在我这里找虚荣心,很抱歉,你估计找错对象了。”她努了努嘴,示意了下底下站着叫嚷的骆宇,状若无意的揶揄道,“或许,从一开始,你该去骆宇那里找存在感。说不定念在那所谓的两国关系上,他还会虚心假意的夸奖你一番,居然如此伟大的顶着未婚的帽子行此等无耻之事。”
佘映雪抖着手指,指着她,脸色涨红涨红的,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她还欲再说什么,顾惜若已经没了与她对话的心思,将她往下一推,手中的麻绳也跟着急速拉开。
“公主,今日天高气爽,你我来玩玩这个好玩的游戏啊!你可要记住了啊,这是叫蹦极。”
“啊——”
“公主……”
撕心裂肺的尖叫和着骆宇凄厉的呼声,在顾惜若的耳边不住回响。
看着那急速下坠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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