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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许多孩童的声音在齐声朗读着诗句。简陋的小院已经翻修一新,用竹篱笆架起围墙,爬满了爬山虎,小小的夕颜花攀附而上,点缀在其间煞是好看。竹门上挂着一块简单木匾,“慎独”两个字笔力苍劲,应该是孟老爷子所写。

    透过篱笆的缝隙,隐隐可以看见孟老爷子在院中手执书本来回踱步,一群总角小孩坐在小蒲团上摇头晃脑的背诵着什么,孟老爷子拿书的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捋着胡子,表情温和眉间有喜色,看来是对这群娃娃的背诵很满意。

    不知为何,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用力的眨眨眼睛才发现是自己泪水惹的。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门前,不想打破院子中的和谐,甚至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进去。如今已经用回了自己的名字,这孟家又是否肯承认她这个假女儿?

    自己想方设法的要抛弃孟镜的痕迹,难道还要这样占有她的亲情?自己没有办法把孟镜再还给他们了。

    “镜儿?镜儿!”孟老爷子惊呼出了声音。

    沙璃猛然抬头,看到孟老爷子激动而又惊喜的眼神,她笑着轻轻的回了声:“爹。”

    小娃娃们不背诵了,纷纷转过头来看着沙璃,又见沙璃手中提着剑,腰带上挂着山门玉牌,蹦蹦跳跳的围了过来,高声说道:“神仙姐姐,你是山门的神仙姐姐!”

    孟老爷子赶紧让沙璃进了院子,又对娃娃们说道:“就算是神仙姐姐也要背书,你们赶快回去坐好,今天的功课完成了才能回家吃饭!”

    “是,老师。”孩子们很听话的回到了座位上。

    孟老爷子把沙璃带进厅堂,说道:“你先等等,爹先教完这群娃娃们再来看你。”然后又对里面喊道:“夫人,临儿,茨儿,我们镜儿回来了,你们快出来!”

    孟夫人依然温柔慈爱,孟临比之前气色好太多了,书卷气显露了出来,变化最大的还属楚茨,荆钗布裙未施粉黛,完全是一副为君洗手作羹汤的小女人模样,神色间是藏不住的幸福和笑意。沙璃将空铭师叔送的丹药想转送给她,她委婉的拒绝了,她再也不想什么修仙问道,只求能和孟临做一对平凡夫妻,白头偕老。

    孟老爷子还在教娃娃们读书,孟夫人和沙璃絮叨几句后拉着楚茨去准备饭菜,茶茶据说给指了个好人家,如今也过上了平静的日子。一切都安闲了下来,不太真实。

    “去后院吧,紫薇花都开了,你能喜欢。”孟临说道。

    沙璃点头和他走向后院,果然一簇簇紫色的小花绽放在树尖,还有几株红色和白色的花朵招摇其间。花虽美,沙璃却无心欣赏。

    “你们,过得还好吗?”想说的有很多,最后却蹦出了最没用的这句话。

    “好,都好,这里没有皇权,没有官府,有的只是寻常百姓和淳朴善良。我本想办学堂教书,爹他非要自己来教,我就只好让贤了,自从有了这群孩子,爹他开心不少,远离了是非皇权,他也乐得逍遥。我平时帮人写写书信抄抄文章,日子过得也清闲快乐。家人全都无恙,楚茨也来到了我身边,我孟临此生无求了。”

    孟临站在紫薇花下,偶尔掉落的花瓣飘洒到他的发间和身上,他毫无察觉。他注视着北方,那边应该是都城吧,那种眼神不是眷恋,是空洞。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以前的那个孟镜了,你还会接受我吗?”沙璃还是决定告诉孟临,不过换一种更缓和的方式。

    孟临转过身看着她,为她轻轻拂去肩膀上的落花:“我总觉得你和之前不一样了,从前的镜儿可不会劝我去私奔。你肯为我和楚茨着想,又不忘救出爹娘,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妹妹,永远的妹妹。”

    “对不起啊,这真不是我自己愿意的。”沙璃用袖口擦着泪水,她真的不想骗孟临,“我叫沙璃,真正的孟镜早就不在了。我不想骗你们,我更不想得到骗来的亲情,我在心中一直把你当做亲哥哥的,孟家也会是我永远的家。”

    “沙璃,很美的名字。”孟临语气淡然平和,“爹娘的年纪大了,就不要告诉他们事情真相了,答应我这个可以吗?”

    沙璃用力点头:“我本来也不敢告诉他们的。”

    “爹娘在的时候还要委屈你做镜儿了,不在的时候我叫你璃儿可好?”

    “你真的肯这样接受我?”沙璃抬起头注视着孟临,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

    孟临背过手,望着天空说道:“曾经的我就是太在乎一些事,连累了好多人与我一起受委屈。从入狱时的心死如灰,到现在的宁静安详,我想明白了许多,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之前所在意的也都成了云烟。与其执着于那些再也不可能回去的过往,不如就珍惜眼前的人事。说道底,我还是要谢谢你的,璃儿。”

    听到孟临叫自己的名字,泪水再次决堤,沙璃也是有亲人的,真正的亲人。

    “你要信任自己,这样别人才会信任你,你是我孟临引以为傲的妹妹。落仙镇都知道孟家有位山门的女弟子,爹娘也以你为自豪。不要害怕,保持本心,任何事情都要努力争取,这是你告诉我的,再不济还有我这个做哥哥的帮你挡着呢。”孟临露出淡淡的笑容,紧握住了沙璃的手。

    “谢谢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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