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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神迹,便是他们众人的罪过了。

    可是说来简单,万可使出了全力才勉强砍断,那时万可已经突破元婴,进入化神期了。以化神修为竟然也要全力施展,足足花了一柱香的时间才将其斩断,由此可见其坚硬!

    此刻上官涟蕊索要,万可且不管她是怎么得到的消息,这等珍贵的宝物怎能说给就给!

    “统领莫急,我也不贪,给我面碗粗的三尺足矣!”上官涟蕊补充道,“就要这个,别的一概不理。”

    万可心疼啊,想用别的换吧,上官涟蕊直接给否了,可真的给,心疼啊!

    上官涟蕊看着万可想哭哭不出来的样子,忍着不笑出声,给他解释:“统领您看,您给我这铁桦木的理由有四。第一,木王自然是宝贝,可你乾坤卫没有能工巧匠,只能看却不能用,而我可以将其铸造;这第二条,你儿子把我徒弟的剑给砍断了,总得赔个新的吧,你别说小霜是灵修,他也会点武技,我总得让我的徒弟有称手的兵器;第三啊,我还给万暮白修炼解惑;第四,这是你十六年前欠我的一个人情。”

    前三条说得万可有些动摇了,但还是想厚着脸皮拒绝,毕竟那是乾坤卫的东西,可第四条一出,万可一个激灵,根本没那心思还在这上面权衡利弊了。

    “十六年前?”万可记得清清楚楚,十六年前他确实欠下一个人情。

    当时他的夫人楚烟秋生产时难产去世,而万暮白出生之后也不哭闹,只是昏睡,真的是昏睡,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竟然睡得打鼾,而且也不见醒。可是虽然有鼾声,一探鼻子却是气若游丝,随时都会消散似的。若是醒来也是眼神迷离,如木偶一般。出生几个月全无声响,只是昏睡。

    万可因亡妻之痛,一心全放在二人的孩子身上,怎么寻访名医都无果,甚至有人见万暮白两眼无神,放在日头下面瞳孔也不动一下,说这孩子根本就是个死婴,气得他差点当场动手。

    而在次之后的某一日,来了一位女子,给了万可一方印,说万暮白出生时魂魄不稳,有此印带在身边至十六岁可无忧矣。万可只觉得荒谬,但谁知万暮白一拿到这个印就恢复了正常,会哭会笑,而那个女子也不知何时离开了,不见了踪影。

    万可也查过这个印和女子的来历,竟然全无任何线索。

    陈年旧事被上官涟蕊提起,万可自然是千百个不信,毕竟消息再机密也是可以被传出去的,他是这方面老手。

    上官涟蕊见万可怀疑的眼神,咳了一声说:“那一方印上并未刻字,而是刻了一朵莲花,阳文的,对吗?”

    万可这下完全信了,印上确实刻着一朵阳文的莲花,这事儿除了他之外也就是当年的恩人知晓了。说来也算是缘分,万暮白最喜欢的花正是莲花。

    万可连忙倒身下拜谢恩,上官涟蕊把万可扶起来,也没说什么。

    万可说:“既然姑娘是当年恩人,自然应该的!没想到竟是以如此方式再见着,实在是……实在是……”

    上官涟蕊摆摆手:“行了,客套话你能说到明天。你就说给不给吧。”

    万可连连答应:“给!恩人之言,万某自然遵从,别说是三尺,就是全给,万某也不皱一下眉头。”

    “你就别恩人恩人的了,听着头疼。我就要三尺啊,你欠的人情就这样了了。”

    万可还真的没想到,上官涟蕊搬出这个人情就是要铁桦木,还以为肯定是要在乾坤卫谋一个肥差,或者其它什么的,毕竟他万可朝堂之上是乾坤卫统领,江湖上也是神州第一剑修啊!

    可是偏偏不要什么实在的,只要这个很是尴尬的材料,着实让万可意外。

    万可惊喜过后想着要差人去为上官涟蕊取来,上官涟蕊却嫌弃起了下人的手法,说要自己去取。万可脑门冒汗啊,他让人去取,没日没夜地锯估计得花上个几天才能从上面锯下来那三尺,而且得磨平好几把锯子。上官涟蕊说她自己去?意思就是今天拿了今天走?这是有多深的修为啊!

    然而万可冷静下来之后发现了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事,他印象里十六年前上官涟蕊就是这个模样了,如今一点没变!

    接下来一段时间,上官涟蕊依然拉着万可,把兵棋他有的所有地形全都玩了一遍,然而万可心事重重,输得更惨了。

    ······

    卫霜与叶挽君搬了两把竹椅躺在小店的房顶。要说是怎么上来的,还是叶挽君发现了暗格,一开就有扶梯滑下来。

    卫霜躺在竹椅上伸着懒腰,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累死我了!”

    叶挽君取笑着:“又不是你打的,累什么?”

    卫霜尴尬笑笑,不知如何回答,那就索性不回答。虽然这些天不是他亲身上场,但分析所有的考生,帮万暮白复盘,万暮白只要关心他的对手,而卫霜看的是其余所有考生,然后再得出自己的看法跟万暮白讨论,已经很累了。

    且不说他看得准不准,总而言之,保持精神高度紧张可没比上去对战轻松。不过万暮白拿下了武试魁首也让他很是欣慰。

    卫霜枕着手臂,侧耳听乾元街上的人流,惬意得不愿动弹。不过这可闷坏了叶挽君,要知道她热闹惯了,尤其是今天武试结束万暮白魁首,更是静不下来,见卫霜安心躺着,实在是心里痒痒。

    “卫哥,”叶挽君问,“你跟暮白怎么认识的?”

    卫霜安逸得很,都不想动弹,更别说费力气去说话了:“怎么?暮白没跟你说过?”

    “说倒是说过。他说他收留了你,然后就认识了。”叶挽君憋着笑,感觉万暮白这说法像是在说卫霜是小狗。

    卫霜打了个哈欠,好像完全没有听出话里的意思,有些不耐烦地说:“差不多,我快要饿死的时候听到他在吹箫,然后过去就饿晕了,醒来发现自己被带到了乾坤卫。人家说要收留我,我干嘛不答应呢?省得在外整天担惊受怕。”

    叶挽君有点不信,卫霜这个样子虽然散漫了点,但是骨子里有种贵气,天生的那种,后天根本练不出来。

    “那你为什么会流落在外?家道中落?”叶挽君试探着,生怕触动到卫霜的哪根心弦。

    卫霜没有声音,叶挽君心领神会,估计真的是个禁忌的话题,还是不提了。她也知心地不再闹腾,静静地陪着卫霜。

    沉默了很长时间,叶挽君几乎以为卫霜已经睡着了,侧头一看,卫霜的细长的双眼盯着天上的月亮,月光照在他的眼睛里晶莹剔透,仿佛一汪清泉,连卫霜的脸颊上都能看到从中流出的溪流。

    叶挽君反应过来,卫霜这是哭了。

    “卫哥,对不起。”叶挽君觉得是自己提起了伤心事。

    卫霜听到叶挽君的话,知道她看到了,赶紧抹了眼泪,耳语般说:“挽君,我若说,我是个大逆不道的逃犯,你信吗?”

    “不信。”叶挽君回答得很干脆,就算是一个陌生人说出这话,她也不会信的,更别提卫霜了。她印象里逃犯不都是灰头土脸,凶神恶煞,看见别人在看他就要灭口的那种吗,哪有逃犯会像卫霜这样过得这么滋润?

    “可我没说谎。十年前的震雷镯案,有我的一份。”

    “卫哥你别逗我了,十年前你才多大?”叶挽君虽然没听过这个案子,但隐约知道肯定是个大事儿,不然也不会有人记得十年前的案子。

    “可我是从那开始‘家道中落’的。”卫霜语气平淡,但明显能感觉出在压抑着情感。

    “你不会是说那件案子是你家干的吧?”叶挽君很是窝火,这么逗她有意思吗,还挺会演的。

    “对,这个就是当年之物。”卫霜摘下震雷镯递给叶挽君。

    叶挽君接过来,入手感觉很滑,一直被卫霜戴着并没有凉意,其上镌刻着细密的符咒,镯子并不宽,但也不像是男式的尺寸,从镯子上延伸出来两根银丝,看起来微微一挣就要断了似的。连接的两个戒指上也有符咒,看位置是无名指和食指的。

    “这······”叶挽君想起了一件事情,老板的手上也戴着一模一样的手镯,她还嘲笑过老板戴着像女式的,可是为什么卫霜也有?就算老板是卫霜的后代,这个手镯是传家宝,难道过了不知几千年还会戴在手上吗?

    或许他们本来就是一人?

    叶挽君瞪大了双眼,一个是无忧无虑,就会一心扑在修炼上,想要有一番天地的卫哥,一个是整天平平谈谈,完全与世无争的古董店老板,他们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

    叶挽君试图将两人重合,一样恬淡的笑容,一样的披散至腰间的长发,一样的凤眼,甚至连左眼角的泪痣都在一个地方。但眼神真的天差地别,老板的眼神饱经风霜,像是经历了无数苦难,可卫霜的眼神晶莹剔透,非常干净。而且两人的年龄也对不上,老板看上去明显比卫霜要年长。叶挽君觉得自己的头脑有点装不下庞大的信息量,两个人的身影在眼前不断地重合,又排斥,又重合······

    卫霜以为叶挽君是因为相信了所说的话而震惊,接着说:“我本是风雷卫太尉之子,风雷卫的统领楚怀是我舅舅。这么多年我依然想不通,为什么要盗震雷镯?私欲?可是······”

    卫霜的话叶挽君一句都没听进去,她还是无法接受老板和卫霜就是同一个人这样的结论,这实在太骇人听闻,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叶挽君楠楠地问道。

    卫霜被打断并没有因为自己被打断而反感,反而觉得心里非常透明,愿意全部说出来:“因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也憋得太久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所以你跟我说的都是真事?”叶挽君已经迷糊了,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老板还是卫哥。

    “是。”

    “所以你才一直不告诉我?因为那就是你自己对不对?那个回避了好几次的名字,那个你从未说出口的传奇,其实就是······就是卫霜!我终于知道了,因为我也是经历了这一切的,所以你怕我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这样我可能就不会来这里,不会遇到你了······”叶挽君歇斯底里地质问着。

    卫霜心里咯噔一下,不知叶挽君为何是这个反应,而且说的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可,没等他说一个字,叶挽君一个翻身骑在他身上,劈头盖脸地挥舞着拳头。

    “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有多害怕?完全陌生的世界,完全无法融入的文化,我还要硬撑着!你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难道你就是吗?你如果是,为什么我会在那之前就认识你?为什么还会对我这么好?”

    “挽君!”

    “我多想姐姐,多想回去你知道吗?你说啊!你有能耐活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能耐送我回去!”

    卫霜双臂挡在面前,任由她这样胡闹,慢慢地,叶挽君不再喊,拳头也慢下来,然后整个人趴在卫霜的身上,紧紧抱着他轻声抽涕。

    卫霜懵了,良久才明白了,叶挽君来自天外,来到这片完全陌生的地方,也许她强忍着,姑娘家要面子,但其实心里会有很多苦楚,别说她才十岁,哪怕是暮年,独在异乡,面对着全然陌生的环境,就算是习惯了,心里总会压抑着。而叶挽君碍于他和万暮白,一直忍着,可能是因为给她看了震雷镯,说了自己的经历,一下子让她有感自身,感情一下子决堤了。

    叶挽君说的话很是混乱,像是在说她自己那个世界,又像是在说他,可卫霜从这些如一团乱麻的话里还是听出了一些。

    叶挽君哭够了,抹了眼泪坐起身,发现自己跟卫霜面对面,自己还骑在他身上,一下子就红了脸:“抱歉······卫哥我只是······”

    卫霜把她抱到自己的那个躺椅上,为她拭泪,温柔地说:“没事。”

    “我刚才说的······你能当没听见吗?”

    卫霜没有明确回答,而是说了句与现在无关紧要的话:“怪不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喊我‘老板’。”

    叶挽君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一个以前的朋友罢了。”

    卫霜微微一笑:“以前的朋友?就是以后的我?”

    “这个······我不是有意······你能不能就这样忘了?”

    “你怕我知道以后的事会有所变故?”

    叶挽君没有回答,她虽然不懂这一套什么拗口的理论,但是明白提前知道了答案就不会认真去解题的道理。

    卫霜嗤笑一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再问,只会当做一个故事而已。或许你说的真的是以后的我,但是至少现在看来,我们是不一样的,不是吗?”

    “卫哥,你这境界可不一般。”

    卫霜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无论是什么,转世也好,未来也罢,至少我不是那个人,那我就不应该走那人的路。管你认识的‘以后的我’是谁呢,如今我只想好好过眼前的生活,以后或是功成名就,或是中道而殂,或是身败名裂,那也是我自己走出来的。我信命,但不愿认命!”

    “······多谢。”

    “没事。跟我说说我以后开的店吧,我想听听我是怎么当老板的。”

    “你不是说不问······算了。那个店啊,外面看上去也就一扇门那么宽,非常不起眼,里面其实也很窄,跟姑姑这个差不多,但是里面房间很多。我经常去逛逛,本来还以为会因为只看不买被轰出去,可是没有。哦对了,你还养了一只云雀,非常通人性······”

    “挽君,”卫霜打断了她,“我会送你回去的!”她本身就属于那里,哪怕心有不舍,也不能就这么自私地把她留下,那与将她绑架有何区别?

    叶挽君心里有悲有喜,她很感激卫霜,但是又有点舍不得,毕竟一年来他们的交情已然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朋友。

    “暮白怎么办?”叶挽君脱口而出,她不愿意问卫霜愿不愿意,因为这是在动摇他,而能说出那话卫霜肯定是有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的。

    “我会去解释的,若他不明事理,我就先斩后奏吧。”

    叶挽君看着卫霜,无法遏制内心的感动,颤颤巍巍地问:“卫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句是在问卫霜,而不是老板,因为她知道老板就是卫霜,老板关心她是因为卫霜关心她,可卫霜是为什么呢?

    卫霜咧嘴一笑,说:“我都把我最深的秘密告诉你了,还能留着你?赶紧送走,省得给我暴露了。”

    叶挽君破涕为笑,撒气地打着卫霜,卫霜夸张地作出杀猪般的喊叫声。最后两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到店里,叶挽君叫住卫霜:“卫哥,今晚过后,我们谁都不能记得。”

    “好。”

    “而且······我好像有点喜欢上暮白了······”

    听了这话卫霜一愣,沉默了一会儿,整个人与十四岁的年纪完全不符,好像一瞬间成熟了不少,在嘴巴上抹了一把说:“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你还太小了,再有五岁才及笄,若是三年之后你心意仍然未变,我会帮你撮合的。只是你不是说······”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好的。”

    叶挽君觉得气氛有点太过沉重了,想换个话题:“卫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卫霜被这小丫头的变脸戏法弄得哭笑不得:“我?有啊!”

    “我猜猜,暮白?哎呀那我们是情敌了呀!不是啊······难不成是姑姑?卫哥你这可是欺师灭祖的事啊!又不是啊······那就只剩我了······还不是?那是谁嘛?你认识的人还关系好的也就那么几个,你说说嘛!许冰凌?诶卫哥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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