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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感慨良多,不单单是正好这么凑巧,许冰凌有另一半,而且还是自己正需要有些手段来对付黑脉时它便出现了。
昨天夜里,光是那半块表现出来的效果就令人惊叹,如今完整,岂不更加惊人!
赵子云还在低声与许冰凌激动地表达自己的不满,但是许冰凌全然当作没听见的样子,只是卫霜依然听到了只言片语,如……昌平侯、叶轻尘等等。
卫霜向许冰凌拜谢,许冰凌绕到他身侧不受这一礼,只是扶他起来。现在有阳勾玉护身,许冰凌身上的寒气看不来不怎么强烈了。
“应该是我恭喜你才是。双鸟暂时离分,如今重逢,正是让人欣喜的事情。”许冰凌看着完整的阳勾玉,没有一点贪念,眼中似有跳跃的火花,双手在不安地握着,仿佛要去握住卫霜的手一样,这是卫霜第一次见,甚至可以说是……含情脉脉也不为过。
许冰凌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太热情,不着痕迹地掩饰:“听说你都会于日出时吸收东来之紫气?”
“是。方才正是紫气牵引,才会与阳勾玉的灵气相合。”
许冰凌握住卫霜的手,将阳勾玉包在他的手心,嘱咐道:“此宝能助你成盖世之功,史书厚重,亦难载一毫,好生运用吧。”
卫霜暗自思索,就算成万世功名,终究还是化作尘埃,既然如此功名又是为何?这阳勾玉,或许所有人都趋之若鹜,对他而言,也就只是对付诛邪刃邪气的一个物件罢了。
说起诛邪刃的邪气……果然,应该是“诸邪刃”才对。
卫霜看着阳勾玉,三步作两步到叶挽君面前说道:“我要回去一趟。”
“卫哥我去看一下暮白的伤势,要是没问题那我们就一起回去。”
“我没事。”万暮白说道,“我自身内力特殊,恢复得比常人快多了,如今已经好了七八成。”
叶挽君点头,出了医馆去找乾坤卫的护卫安排行程。
看着叶挽君轻车熟路的样子,卫霜骄傲地指给万暮白说道:“她越来越老练了。”
万暮白挺胸抬头回答:“那是!也不看看在乾坤卫谁带着她!”
“我的小妹,本身就聪慧。”
三人坐着马车回索隙城,许冰凌在医馆里由赵子云陪同着,经白芍诊治一番后也要回寝室。
赵子云将甲胄一脱,绑在一起,拿龙胆枪一挑,然后蹲在廊下,说道:“我背你回去。”
许冰凌没有推辞,趴在赵子云背上。
赵子云动作极其小心,背后传来阵阵寒意,感觉后背出的汗都要结冰了。可是,比起寒冷,赵子云更为担心的是,许冰凌真的很轻,伏在他的背上就像一片羽毛,风一吹就会飞走。赵子云生怕自己稍微一晃,就会把她挤伤。
荆楚书院的学员都看到了这样奇怪的画面:武修中以严肃刚直着称的赵子云,竟温柔地背着高冷不近人的许冰凌。两人看起来极其亲密,许冰凌常年冷漠的嘴角竟有一点笑意,赵子云也不在意肌肤表面的一层薄冰,坚定而关切地,缓慢地背着她,每一步都极为平稳,丝毫没有平时肃杀之气。
一人发如烈火般红艳,一人又如冰雪样洁白;剑眉刚直,柳眉婉转;餐风露宿,养尊处优。
两个相互冲突的形象,很美好地合在一起。
“你说,他是不是?”
“在下看来,不像。”
“或许是我睹物思人……说实话,我想他了……”
“既然当年没有找到他的尸骨,就不排除军侯还活着的可能!”
“对!这么多年,你一直侍卫身侧,多谢了。”
“在下职责所在。”
“等回去,你若看上那家姑娘,我帮你说媒?”
“殿下居然会开玩笑?”
……
卫霜时隔一个多月回到索隙城,变化并不大,行人依然匆忙,城门外来往客商熙熙攘攘,城里家长里短和叫卖吆喝混在一起,一派热火朝天。
唯一有些难受的是,长久不下雨,地上跳动着尘埃,很是闷热干燥。
卫霜跟在叶挽君后面,进了小店,里外如两个季节,店里十分凉爽,从后院天井轻轻吹来迎接他的穿堂风沁人心脾。
叶挽君拿起柜台上的扇子享受地扇风,看来极其顺手。
“先歇一歇。”叶挽君依靠在椅上很是慵懒。
回来时,二人去喝了一碗茶汤,现在一热一凉,汗发出来了,再扇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卫霜舒服得像团棉花。
只简单解乏,两人便去拜见上官涟蕊了。虽然她深居简出,对他们管教不是很严格,但这是他们自己形成的习惯。
“姑姑,卫哥回来了。”叶挽君敲门说道。
得到应允后,二人入内。
卫霜跪倒行礼问安。
“起来吧。挽君你先自己去吧。”
上官涟蕊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小别重逢的喜悦,依然是平平淡淡的。
“受伤了?”上官涟蕊发现卫霜身上的一些擦伤,“遇到什么事?”
“没,是暮白和挽君遇到了。有人劫杀,徒儿只是偶然察觉。暮白受伤比较重,不过元气玄妙,他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我问的是你。”上官涟蕊淡然提醒道。
卫霜一慎,心头一暖,拱手道:“谢师父关心,徒儿没受伤。”
“过来。”上官涟蕊招手。
卫霜不明所以地来到上官涟蕊身边。
“坐下,伸手。”
卫霜机械地照做了。
上官涟蕊摘下卫霜手上的诛邪刃,熟练得好像已经为别人脱下无数次了。
卫霜下意识不希望别人知道黑脉的事,想缩手躲避,却被上官涟蕊抓住大臂。
“没事,为师知道。”上官涟蕊安慰着,摘下了诛邪刃,注视着黑脉,最终只有一声叹息。
“你是不是起了杀心?”
卫霜闻言,跪倒谢罪:“徒儿一时糊涂,请师父责罚。”
上官涟蕊有些失望地摇头说:“你还是不懂。以后最好别再用诛邪刃了,你那把断剑为师修好了,就在柜台。还有,还是学着用震雷镯吧。”
卫霜问道:“师父这诛邪刃,还要戴着么?”
“戴着,以防不测。虽叫你别用,但到了生死关头,命才是最重要的。”上官涟蕊抿了口清茶,“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卫霜重新戴上诛邪刃,将林中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特地淡化了他杀心肆意的过程,就像他突然开窍了把诛邪刃、阴眼、雷法结合在一起发挥了超越筑基的力量。
听卫霜讲完,上官涟蕊自然是心知肚明,却还是很满意地夸奖:“做得好!好好想想你究竟为什么能做到这些,为了什么。”
“徒儿明白。”
上官涟蕊很想告诉他,他根本不明白,但是见这小子板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便压下了这个想法。
“其实,对付炼器师有个很好的法子。”上官涟蕊调皮地挤着眉眼,“你只要用天火诀全力震荡他的修为就行。炼器师的精力都花在法宝上,自身修为并不是很稳固,很容易受影响。”
卫霜被自家师父这话一点便明了,又追问:“可是炼器师定会有护身法宝,怎么震荡到其本体?”
“直接废了就行。”上官涟蕊笑意更浓了,但是看卫霜还是一本正经在想怎么对付炼器师,突然觉得这小子一根筋的样子,有时候确实扫兴,“你会遇到多强的炼器师?元婴?那些老怪物哪里会自己出手?”
卫霜如梦初醒,一敲手掌:“哎呀!对啊师父!”
上官涟蕊白了他一眼,继续问:“给你的玉佩,怎么样?原本就怕诛邪刃侵蚀,谁知道正好用上了。”
卫霜面露为难,拿出了那个整块的阳勾玉,说道:“这……师父啊,这怎么办?”
上官涟蕊一看,顿时哈哈大笑,问道:“许冰凌给你的?”
“对啊,我一碰到她,我这半块就发热,结果她也有一半,结果我试着拼一下就……”
那时直接天生异象,别说索隙城了,哪怕出去千里,也能看得见。
说到此处,上官涟蕊笑得更欢了,又赶紧收住,默念着:“冷静冷静,师道尊严呐!”又调侃道:“小霜你说实话,喜不喜欢许冰凌?”
卫霜心想自家师父怎么变得比万暮白还不正经了,无奈地反驳:“师父,您别笑话我了。我现在拿了她的那一半,说不定是她用来抑制寒气的,被我拿了她怎么办?”
“她既然放心给你,难道没有后手?担心什么!不过我看呐,那小姑娘,你刚拿到这半块,她正好有另一半,还很大方地给了你,你们倒是很有缘。”
虽然卫霜只有十五岁,但是感情之事还是明白些的,现在见自家师父完全就是开玩笑地跟他说正事儿,也只好作答:“师父,我这……不管是出身还是才学,或是修为,哪里比得上人家。再说,我只是当她为同修,根本没有别的想法。”
上官涟蕊点了一下卫霜的额头,心想当初姬云不也是一样,出身虽好却无地位,还不是……算了,这小子跟姬云比起来还是少了点狠劲,但这也是好事,让他更加能体谅人。
“你这孺子,出身有为师在,还怕什么?才学不如大家闺秀又不丢人,修为嘛,你十五岁八脉齐通,筑基八层,算上彼岸花勉强算九层,这是多少人拼死拼活也要达到的境界,你还自卑?”
卫霜实在不想在感情上纠结,他只想提升修为,能够有实力去保护挽君,也能挡在暮白的面前,然后有一天去查清当年的事情,仅此而已。对于许冰凌,他很有好感,但是哪怕真如自家师父说的那样,自己也配不上她,一个逆犯,如何配得上公主?
“说起彼岸花,”卫霜怯生生地问,“您可还生气?”
上官涟蕊不解,反问:“为师因何生气?”
“就……就……”卫霜指了指自己,“因为我筑基……然后……师父您让我……”
卫霜支支吾吾说半天还没说明白,上官涟蕊倒是想起来了,不是被他提醒,而是想到了姬云就想到了他现在的情况。
上官涟蕊神色一暗,又安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岂能预料?”
“这话……跟许冰凌说得一模一样。”
“他用自身精血逆转彼岸花,让其植于你体内,为你所用,是他的选择。也是他命里有这劫数……我若自困于此,岂不是糊涂?”
卫霜拜道:“师父教训得是。”
“你师兄说你行事诡异,不是个善茬。其实为师知道,你心性纯良,最重情义,故而也最易困在其中。你也别想太多,就像你跟万暮白,不用多说,便知彼此心意。”
“徒儿明白。”
“你一直如此,别人的恩,刻在骨子里,为此恨不得豁出命,你对别人的好,却忘得一干二净。以后,不如为自己记一点功绩。”
“徒儿明白。”
上官涟蕊笑而不语,他如果真的明白,那也不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回忆里了,说不定,早就能拔出长青刀了也说不准。
“师父,徒儿还有一事不明。”卫霜问道,“徒儿已经筑基,现在每日修炼,提升虽然缓慢,但也平稳,可是徒儿并不知道如何才能晋升结丹。徒儿问过许冰凌,她说要再将修为散进全身,以身为炉鼎炼丹,便算是进入结丹了。”
上官涟蕊笑了笑,说道:“过几天,为师要去一趟荆楚书院,之前答应的一些事情也要兑现,到那时与你详细说说如何?”
卫霜点头,缓缓退了出去。
走到天井,卫霜见叶挽君在打坐,好奇地看着,心想这小姑娘又没有修为,打坐是做甚?
不过这段时间,叶挽君的变化很大,不如以前活泼,更加沉稳、平和了,而且遇事更加冷静。林子里一战,叶挽君看上去毫无作用,但是卫霜发觉,她所站的位置极为巧妙,前可看清战局,后可躲避入林子,且脚下坑坑洼洼,若是不注意地跑过来肯定崴脚。
也不知是这姑娘自己找的,还是巧合。
现在她在打坐,卫霜不忍打扰,轻轻散出灵气去试探。灵气到叶挽君周围,卫霜便感受到一股吸力,与自己吸收东来紫气时,那种长鲸吸水般的感觉如出一辙,可是更加自然,就像本身呼吸就是如此绵远悠长。
卫霜察觉不对,若是呼吸悠长也就罢了,为何会牵引到自己的灵气?卫霜谨慎起来,叶挽君就像一个漩涡,灵气探入就会被一股柔劲牵着无法离开。
卫霜心里奇怪,不对啊,她不是没有修为嘛?
更加让卫霜心生疑惑的是,当他想要看看叶挽君气机流动时,竟然无法感觉到她的存在,可是恍恍惚惚,知道那里有什么。
就像传说南方的一种小兽,可以融入环境中来捕食昆虫。
叶挽君也像融入到了环境中,看得见,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仅限于眼睛里。
卫霜忍俊不禁,好好忍住了不出声,自家师父说得没错,论天赋,叶挽君在他之上。这种入境化气的功夫,他是怎么也达不到,叶挽君却在没有修为的情况下做到了。
俗话说,鱼在水中不知水,人在气中不知气。
叶挽君这样将自己融入气中,正如鱼沉海底,物我两忘。
卫霜往后退了一步,准备回自己房间,结果踩到地板上发出“嘎”的声音,叶挽君两眼瞬间睁开看了过来。
卫霜尴尬地向她赔礼道歉,叶挽君微笑着说:“只是无聊了,正好卫哥来,许久不归,带我出去走走。”
卫霜牵着她的手,一同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