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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干净了。
两江的那些驻兵,父亲是无权调动的。
要谋逆,手中总得有人。
父亲靠谁?
世家豢养的那些府兵?
还是被逼到了极点的百姓们?
就算那些世家愿意陪他揭竿起义,两江这些百姓都会生吞了他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本就是一个王朝存在的根基,他如今失尽民心,还谈何大业图谋?!
况且,那些世家豪族们也不会答应的。
两江的这些世家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或许会心动。
但皇都里那些早已盘根错节的家族们,如今为了利益他们可以帮助两江瞒报各种奏呈,但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曾经和善的面具便会瞬间撕掉。
张屺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想不到自己的父亲有任何谋逆成功的可能。
去做一件注定会失败的事,这简直就是找死,还是带着九族一起找死!
两江的这次水患,张屺总有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
会出事。
而且,是大事!
所以,他也不再想装傻下去了。
“他们愿不愿意,为父此时不想考虑。可张屺,我问你,若我执意如此,你要告发我吗?!你要亲眼看着你的父亲去死吗!”
张聘仿佛是在严厉地质问。
但他的眼神,却又在细密而审慎地在张屺的脸上一点点挪过。
仿佛是要透过这张面孔,看到张屺的心底深处去。
张屺轻叹一声,撩起袍摆,脊背挺直跪下了。
“是,儿子会去告发您。因为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城郊的那些灾民若继续死下去,这条路便是彻底的十死无生。而且,此时放手,父亲您的性命未必保不住了。谢望之有把柄在您的手上,只要利用得当,这件事便可以成了您和灾民之间的一些误会。是您为了政绩求稳,行了错招,并非故意想要杀害那些灾民。至于那些死去的人……”
张屺说到这里停了一瞬,而后继续艰涩道。
“大雍孝道治天下,孝为百法之先。大雍初立朝之时曾有律法,若父母已年迈或是残缺,若有大罪,子自请,便可代父受刑。只是,刑加一等。虽过去遵循此律法的情况不多,但到底是有先例在的。儿愿意替您受刑,以凌迟之刑罚,保父亲和全族性命。”
官职和富贵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或许能够留下一条命来。
张屺重重将头磕在地上,沉声道。
“父亲,回头是岸。”
这些话,其实他早该说出来。
他想,自己也是虚伪得紧。
享受着太守府的好处,明知百姓的疾苦,这些年来,却只是做了一些微弱的抗争。
根本没有什么实质的用处。
甚至,许多时候随波逐流按着父亲给的路向前走着。
优柔寡断,明知是错却依旧顺从被推着前行。
救不了百姓,连淼漪都未曾救下来。
但如今,他还是想最后试一试。
“父亲,求您。”
张屺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