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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望祖义,难不成是找俏儿有事?
可俏儿跟皇上的关系,庵里是没有人知晓的。
即便住持知道了俏儿是皇上的女人,也犯不上找她献殷勤啊!
猜测不透,所以干脆问出口。
谁知,慈心竟然叹了一口气。
“芷素师父有所不知,贫尼是送一位看破红尘的姑娘来此小住的。”惋惜地摇着头,脸色悲悯。
“看破红尘?怎么回事?”女子不知所以然,随口问道。
慈心往一处房门口看了一眼,便拉着鱼薇音的手,朝月亮门走去。
直到通过了月亮门,来至中院,才放开女子,娓娓道来。
“是这样的,今天上午,一对老夫妇跪在贫尼面前,要求贫尼收下他们的女儿。据说这姑娘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但那男子已经心有所属且拒绝接受她的爱意。姑娘实在接受不了,就想引火焚身。幸而家人及时发现,扑灭了大火。可遗憾的是,姑娘的娇颜被火苗生生烧毁了……”
“什么?求爱不成就*?还把脸烧坏了?”女子简直难以置信,世上还有这等蠢顿之人。
在未来世界,但凡被大火毁了容貌的,基本上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意外遭遇火灾,不幸毁容;
二是被蓄谋伤害。
第二点原因,通常涉及到情感瓜葛。
大部分是为了报复,——将情敌或者已经背叛了的爱人毁掉容貌,作为泄愤的一种手段。
没见哪个被遗弃的人会傻到引火*的地步。
这姑娘能够如此残忍地对待自己,一来证明她爱得没了自我,二来,足见其心性残忍,对自己都能够下得去手。
面对她的强烈反应,慈心住持表示万分理解。
“这姑娘确实太傻了……”住持继续悲天悯人,“最可怜的还是她的父母!他们为了留住女儿的性命,想了各种办法。最后,想到把她送进玄清庵来……”
“她已经自戕过一次了,难道来了庵里,就能够鼓足活下去的勇气吗?是不是要庵里派两个人看着她啊?否则,人要是死在了玄清庵,怎么跟她的父母交代……”这种担忧不无道理。
慈心淡定地摇摇头,“这位姑娘的情绪现在已经稳定了,想来不会再生自尽之心。只是,她的厌世情绪还在,需要以佛法来感化……”
女子还是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天下有哪个女孩不注重自己的外貌?
天知道那姑娘哪一天对着镜子,看见容貌尽毁的残脸,会不会再度生出求死的欲念来。
“住持师太,最好别在她的房间里放镜子。”她好心建议。
慈心微笑着点头,“芷素师父果然心细,贫尼已经事先着人搬走了房间里的铜镜。”
女子呼了一口气,“师太放心吧,如果我看见了那个姑娘,会顺便开导她一下的……”
“好,芷素师父有心了……”顿了顿,“不过,她未必会跟你交流……”
“一个寻死觅活的人,自然对周遭的人和事都没有兴趣,不求她跟我对话,只希望她能够把我的话听进去就好。”
她会跟一个不想活的人计较太多么?
难道指望对方跟她闲话家常?
如果她的话有那么大的作用,简直比未来世界的谈判专家还要厉害了!
可是,慈心接下来的话又让女子无法淡定。
她说:“贫尼不是这个意思。这位姑娘,她,她口不能言,是个哑人。”
“啊?哑人?”鱼薇音又震撼了一把。
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执意自尽了。
大概是既接受不了被心仪男子拒绝,又因为身体缺陷而自惭形秽吧!
遂,心中对这个姑娘的同情又添了几分。
“师太放心吧,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帮忙照看她的。”
“庵里事务众多,实在腾不出人手来专门照顾这位姑娘,原本贫尼还担心她独自居住是否不妥,如今有芷素师父这句话,贫尼总算可以安心一些。只是,师父还要照看祖侍卫长,实在是太辛苦了……”慈心郑重道谢。
女子无所谓地摆摆手,“不过是多多留意她的举动,不会太费神。再说,不是还有俏儿帮我呢吗?只是,我还不知道这位姑娘叫做什么名字。”
“寻瑜。寻觅的寻,美玉瑜。”慈心感慨着,“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可惜了……”
“寻瑜,我记住了。”鱼薇音觉得,当初取这个名字的时候一定很有说道。
慈心还想再跟帮了她大忙的女子多聊一会,恰巧有小尼找她有事,就匆忙离开了。
鱼薇音回到后院,瞄了瞄新客人所住的房间。
稍顷,又蹑手蹑脚地走到近前,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然,听了好一会,什么声音都没有。
正要回自己的房间,俏儿推门而出。
“芷素师父,你在做什么?”婢女终于从不佳的状态中走了出来,这是近两天来第一次主动跟女子打招呼。
可是,鱼薇音却懒得搭理她。
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就径自回房去了。
俏儿没好气地端起地上的木盆,又重重地放下,发出“哐啷”的响声。
还没等她把不满的情绪都发泄出来,鱼薇音又摔门而出,站在她面前。
“俏儿,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是皇上的女人,就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别看我跟皇上整天吵来吵去,你信不信只要我说句话,他就能眼都不眨地赐死你?”女子决定不再忍耐。
既然婢女不识好歹,她也没有必要再忍让。
原本觉得俏儿身世可怜,但凡有可能,她都要促成其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梦想。
可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这种不能正确认识自身分量的女人,若不让她早点知道现实的残忍,终有一天,黄粱梦醒,搞不好会像那个寻瑜那样,绝望地*而亡。
俏儿第一次看见女子以这样的姿态对她,整个人便愣住了。
“俏儿,你现在还是婢女的身份。我可以不把你当使唤丫头,你不能不认清自己的位置。就算你将来坐上妃位,也不能太颐指气使。好高骛远对你来说一点益处都没有,还是踏踏实实的好!”口吻稍微有所缓和,她也不想把两人之间的关系闹得太僵。
婢女终于摆脱了愣怔,刚刚的心高气盛一下子偃息。
“就凭你这样的性子,即便进宫为妃,也会树敌颇多,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鱼薇音无奈地说完,再度进房。
本是好心的话,可听在婢女的耳中,却宛如蒺藜芒刺一般。
她弯腰把木盆摆放好,然后直起身子,仰着头,冷冷地望着女子紧闭的房门。
有那么一瞬间,一道寒光在眼眸里闪过。
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紧紧地抿着嘴唇,缓步回了自己房间。
院子里恢复平静之后,一扇房门的缝隙被悄悄阖上,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