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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噼里啪啦的爆炸声,震得人耳鸣,苟二根放完一大串鞭炮,捂住嘴巴跑开老远,正准备回工棚,望见李板和老婆徐春霞抱着小婴儿,拎大袋小袋走过来,他赶紧上前接下部分东西,咧开嘴笑得灿烂:“板哥,嫂子,来得这么早,我们都还没吃饭哦,快进屋坐……”
“给你们送卤味,春霞煮了一大盆,足够火车里解馋……先尝尝?”李板迈入工棚,引起一阵欢呼骚动,这么多年的大哥不是白当的,他为下沙建筑265工队一撮男人准备了拜年礼物,人手一份。
“旺旺又长大了……”王嘉兵逗着李板的儿子,迅速掏出个红包塞到小婴儿手中:“拿稳?”
不满一周岁的娃娃,兴奋比划,吹着唾沫泡泡,不懂红包是个啥,徐春霞忙解释:“兵叔给咱旺旺发压岁钱啦……”随即,苟二根和众工友也给小婴儿塞红包:“太感谢板哥……多年的照顾!”
如今,李板确实挣了点钱,自己承包小工程,还打算做小生意,买了二手房二手车,已经算个小老板……礼尚往来也好,雪中送炭也罢,李板的关心是真,额外帮助穷苦农民不假,年底就是他跟开发商好说歹说,才让领导答应延期拆这工棚,免费供那些无法回家过年的外来务工人员温暖居住。
一位两鬓白发,满脸皱纹,缺半颗门牙的苍老中年男人笑得愉悦:“李正旺,水叔的红包!”
“快让老水抱抱旺旺。”李板不嫌脏,一边叫唤老婆,一边倒了大杯白酒,敬道:“想当年初来乍到全靠老水提携,板子我不会说话,大恩不言谢,心知肚明!”一饮而尽,他教育儿子:“一定要学习刘水伯伯的儿子,小义哥哥是985重点大学高材生,将来肯定去大公司,500强企业工作……”
说曹操曹操到,当下,一位至少185CM的小伙子抱着三箱方便面走进工棚,正是中年男人刘水的优秀儿子刘驰义,他理了理围巾:“爸,各位叔伯,这是我同学蒋耀峰,学生会主席,他自家的连锁超市免费提供一些速食,感谢你们为城市建设贡献……”身后,一位更高个的小伙子,连续放好沙琪玛饼干面包牛奶……刘驰义故意在众人面前夸赞蒋耀峰:“本季度,校团委联合国际大学生组织开展公益项目,主席带我们做志愿者,积攒的部分资金,准备捐助给贫困儿童……”周围民工果断哗然。
“老水儿子真有出息,我家那不争气的东西,啧啧……”
“读了大学,眼界就是不一样,小义说的话,听着头头是道……”
“小义读的可是全国最著名的大学,接触的老师朋友,都是佼佼者……”
“老水儿子选错专业浪费一年,念完大一回炉,听说又复读三年,终于考上XX……”
啃着糖醋排骨的苟二根,目睹两位青春大学生,不禁表露羡慕:“反正水叔已经熬出头……”
王嘉兵扛来矿泉水,瞪眼命令:“小义和他同学送我们一大车东西,苟二根,还不快去搬?”
“二根叔叔!”刘驰义的招呼,却立刻被父亲打断:“根子和你同年,月份大些,得叫哥。”
“没事……小义还是学生嘛!”苟二根顿时跳下地,麻利冲出工棚,与王嘉兵帮忙卸货。他殷勤咧开嘴笑得复杂:“太感谢兵哥,愿意带我回老家过年,不会给你添麻烦,有活儿干尽管吩咐!”
(2)
“装蒜……”王嘉兵瞥了瞥苟二根,讽刺:“你衣服山寨得真像,和小义同学的一模一样?”
“蒋耀峰,你和二根叔叔撞衫,真巧!”顺着刘驰义的调侃望去,他的这位同学高大英俊,五官棱角不仅精致,而且非常年轻,身穿藏蓝色羽绒棉袄,大口袋,定制徽章,帽边一圈毛,果然和自己一模一样?苟二根突然满脸羞红,这是凯岩六班冬季班服,赶着从御茂草原逃跑,没来得及换掉。
“驰义,叔叔们,新年快乐。”蒋耀峰礼貌点头,坐上副驾驶,确实气质非凡的男生!苟二根托欧腾的福见过各种帅哥,本以为自己对帅哥这种东西已经很麻木,此刻却被小义的朋友刺激心跳?
发动机响,远离……
“货车和司机都是你朋友自家的?真他妈有钱!”王嘉兵燃了根红梅,竟把剩下半包塞到刘水儿子手中,准备好好奉承这高材生一番……刘驰义尴尬拒绝,低声感叹:“他,算标准高富帅……”
“怎么敢拿廉价货给小义?”李板将红梅丢回王嘉兵,掏出软中华和大红包:“这是你板子叔叔的心意,小义最谦虚最知恩图报,飞黄腾达,也懂得陪老爹回家过年……肯定不会忘记我们265!”
“……”苟二根仍旧恍惚,刚才就陷入无数回忆,他从编织袋忐忑翻出一只木盒,是在欧腾家游戏厅里偷的雪茄,大概是古巴原产?果断递赠给刘驰义,却并非殷勤,苟二根由衷希望自己能送点高档货表达对刘水叔的感谢而已……可惜没人理解,王嘉兵一把抢走:“山寨得真像,木盒我要,给媳妇儿装项链……这么粗的烟敢抽么!全印鸟语没个字,哪里买的?当心中毒了……”一阵哄笑……
无奈,苟二根总不能承认这是著名富豪家的东西,就算说,也没人相信,毕竟他天生不是块做领导的料!明白无论处于哪个群体,自己都缺乏关注,当不成主角,默默无闻……况且,苟二根早已经下定决心,向颜老头发过毒誓,和欧腾划清界限,斩断一切关系,此生了无瓜葛,老死不相往来。
否则,天诛地灭。
苟二根脱掉羽绒服裤子鞋子:“衣服值几千块,不管你知不知道法国牌,绝对正品,这鞋纯手工纯牛皮纯……我只穿过俩星期,都送你!后天就大年三十,反正你也没买新的……”苟二根又从编织袋悄悄摸出一条黄金怀表,递给王嘉兵:“这放你那抵押!请……让我在你老家呆久一点?”
“呃……”黄金使王嘉兵眼睛一亮,迅速收下东西,无论山寨不山寨,摸着高档就行:“给你办张假的身份证没问题,赶紧睡,明早11点就得去火车站,放心,吃住行包在兵哥身上……”
(3)
农历大年二十八,商场超市张灯结彩,大街小巷熙攘热闹,每个角落都洋溢着喜庆,最后一批忙着置办年货的人们正在悠闲战斗,沉淀一年的购物欲集中爆发,无论上中下层,男女老少,终于慷慨或吝啬地跟风放着血?虎山区,御茂草原别墅,外围整齐悬挂一圈灯笼,仿佛期盼着春节到来……
三号游泳池后门,两位男佣,一胖一瘦,补贴春联完毕,不约而同踏上门外一条绿荫小路。
六班罗波笃定:“肯定是故意放人,那天警卫还没休假,凭根子不可能从这儿逃跑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根哥在,和欧先生吵得慌,根哥一走,凯岩就冷清了不少,我都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过年也少了点劲儿……”五班郑逍遥深呼吸,感叹:“根哥什么贵重东西都没拿?”
“只带了穆小姐送他的黄金怀表……”话音刚落,远远望见岔口一群保镖迅速经过,罗波赶紧拉郑逍遥躲到园艺雕塑,一头巨型大象背后,为首竟是安子烈,冷冷命令:“不能惊动董事长,让铁道部的人嘴巴闭紧……”良久,确认周围无人,罗波和郑逍遥突然狂奔回员工电梯:“调查火车?”
凯岩六楼,东南处,室内温泉馆,失眠药疗池!欧腾通体裸光,下半截浸泡热汤,斜斜仰卧在中央龙椅上。一排高级技师,跪坐于大理石台,为这双眼紧闭照样盛气凌人的强壮雇主做推拿保健。
股市行情分析听完,集团创新策划听完,设计师建议听完,无聊会议懒得搀和……于是,一班大领班吴云携一排高级男佣,站在欧腾右腿方向,十米外,抓紧时间询问:“今儿已经二十八了,欧先生决定去哪里过年?我们好开始准备……”小绿哥端上一杯干邑,欧腾不睁眼,不说话,只喝酒。
“所有商会联谊的邀请,所有电视台春晚的邀请,所有娱乐圈明星的邀请,所有……按照欧先生往年的习惯,都已经婉拒。”见欧腾仍旧不表态,吴云非常焦虑,报告差点语无伦次:“奥凯董事局前辈希望您除夕和官小姐大少爷一家团圆吃饭,随后携穆小姐参加世霁集团萧氏的烟火盛宴……”
“调查到苟二根在哪里了么?”欧腾淡淡一声,却令全场一系列贴身亲信下属又尴尬又无语。
大领班最怕聊这话题,嗓子都在颤抖:“欧先生不是答应颜老,不会再过问民工的下落吗?”
“董事长,苟二根的心不在这,永远不可能理解您,强求只是徒增仇恨,放手,彼此解脱,何必再为这种愚昧之人动怒?土鸟的翅膀硬了,就让他自由飞走罢……”勤务队长秦邱鹏尝试开导……
“闭嘴……”欧腾重重一吼,拍掉秦邱鹏的手,掀翻按摩精油,一纵扯出浴袍,箭步往外迈。
——倏!全场众员工耳畔,响彻一句狠毒命令:“找不到苟二根,谁他妈也别想过这个年!”
(4)
罗波和郑逍遥,被四班领班何小北和保镖拦堵着,无法进入温泉馆……好不容易等到欧腾,人却快得如阵风:“欧先生,欧先生,欧……”他们来不及叫住欧腾,却引出也在六楼的安子烈逼近。
“安警……不不,安先生?新年快乐!我们,我们只是找北哥打,打麻将……”吓得郑逍遥赶紧搂住何小北手臂……听闻这男人武功极高,随便一招,就制人残废?罗波也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你们俩又想通风报信?”安子烈凶瞪胖子瘦子,重复规矩:“禁止在欧腾面前提苟二根!”
“是,不提不提!”郑逍遥咧开嘴,学月亮傻笑:“安先生快去忙,说苟二根的都是狗狗……”
“……站住!”何小北趁机跟下楼,质问罗波郑逍遥:“难道你们俩真知道苟二根的下落?”
“我不敢肯定,但安子烈100%知道,却故意让相关部门对欧先生保密。”罗波说句废话,轮到郑逍遥质问何小北:“北哥是不是该帮他们化解那天的误会?诶,别忘记根哥和欧先生都救过你!”
“哼,误会不误会有毛关系,反正狗屁股也不想回来,我何必趟浑水?”何小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推卸一切:“吴云早就禁止我接近欧先生,况且最近,安子烈几乎又片刻不离欧先生……”
“对付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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