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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珍音响,听起了评书,讲到唐太宗李世民。他享受地眯起了眼睛,“什么时候?反正俺们这辈子是看不着了。人家那都是有个牵头的,还要都一条心。你看看俺们村,支书自己弄鱼塘、盖猪场,哪管咱们死活。就说修个路,听说钱早就拨下来了,有很多村还都被卷跑了呢。这道理到哪去说去?都各管各人吧。妮儿的书费、生活费老麦家从小到大都包了的,俺们只管裹住俺老两口吃的穿的就行了。瞎操那多心,你也不嫌累得慌!”
“我也就说说,这年头啥都涨了,光靠种田地,能养活个啥呀?”周妈妈拿抹布抹干净桌子,“走走,进屋睡觉去,开这么大声,别吵着妮子。”
周蓦睡前吃了两大牙西瓜,半夜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爬起来上厕所。打开门,满院清辉,树影婆娑,花香扑鼻,小猪顿觉神清气爽,瞌睡全无。
“凌晨四点钟醒来,海棠花未眠。”周蓦速度解决了个人问题,凑到开得正欢的紫色、红色夜来香跟前猛吸一口气。“以前读到此句时,总羡慕川端康成的极致无聊。现在他该来羡慕我的无聊透顶。应是:凌晨两点如厕归来,夜来香正欢。嘿嘿嘿……”周蓦小屁孩发神经似的自言自语,还吃笑出声。
“蓦子……”里屋传来老妈朦朦胧胧的唤声。
“哎!我上个厕所,就睡。”周蓦吐吐舌头,对一群轻扭曼腰的花放低声音,“你们狂欢吧,偶要去睡觉觉了。”她蹑手蹑脚溜到门口,赛虎却先她一步窜进屋。
只见这家伙径直走到书桌下,卧倒,头前伸,四腿伸直,整个肚子都贴在冰凉的地板砖上,长长的大尾巴也是尽量伸展开来。它墨色的大眼睛请示性地看了随后进来的周蓦一眼,懒怠地扫扫尾巴示好,然后闭上了眼睛。
“你这家伙倒晓得这里凉快。”周蓦随它去,自行上床也呼呼睡去。
早晨周蓦美梦正酣,被一阵急促的挠门声和低沉的呜咽声吵醒。她努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原来是赛虎在上蹿下跳。怎么把你给忘了,赛虎从来不在家里拉屎拉尿的。周蓦拍拍脑袋,下床开了门。赛虎箭一样射出去,一溜烟撒欢出了大门。
周蓦正准备转身继续睡,东边老妈恰好从厨房出来。“妮子起来啦!我还说就喊你呢。赶紧洗脸刷牙,鱼汤都炖好了。”
“啊,那个,我还睡会行不?”周蓦毫无形象地打着大大的呵欠,自己懒,还不忘往赛虎身上栽赃,“昨晚赛虎跟我睡,吵得我都没睡好。”
“什么?你把狗放屋里了?可别再让它进屋了。畜生就是畜生,夏天长了一身虱子,别跳到你身上。”老妈说着就顺手拎起扫把,看样子是要来扫地。
周蓦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是赖床无望了,再说也睡够本了,就利利索索洗漱,欢欢喜喜喝鱼汤。
晚上睡觉时,周蓦特意看了一下四周,赛虎没跟来,她放心地关好门。倒不是嫌它脏,赛虎自己每天都会跑到河边游泳、洗澡。只是,它天天早起,自己又够不着门锁,这让爱睡懒觉的小猪情何以堪呐。还是让它睡花荫下吧,也凉快,还有香可偷。
周蓦自以为自己的侦探工作做得无敌,等关门转身,她差点掉了下巴。那只赖皮狗,早就大摇大摆地趴在那里,鼾声阵阵了。
“简直岂有此理。”周蓦觉得自己被一只狗狗挑衅了。她走到赛虎面前,蹲下,粗鲁地拉它的大耳朵。“赛虎,你出去睡。”声音还算轻柔。
赛虎翻了翻眼皮,转过脑袋,继续呼呼。
“你……”周蓦来气了。她抓起赛虎的两只前爪,将它硬生生地拖到门外。赛虎一动不动,任由她拖。周蓦直奇怪它怎么睡这么沉,是不是生病了。等她转身关门,赛虎呼地窜起,迅速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看见重又卧在桌下不动如山的赖皮狗,周蓦气笑了。她毫不手软,又拖了一遍,然后叉腰站在门外。赛虎抬眼瞅了瞅她,又等了等,周蓦还是站在那里心平气和地和它对看。赖皮狗遇到了更赖皮的,只好甘拜下风,伸展四肢起身,灰溜溜躺到美人蕉树下了。
周蓦心里笑翻。小样,跟我斗!这下可以自由自在地赖床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比昨天更早,周蓦悲催地被手机来电铃声吵醒。她悲愤自己怎么就设置了六点开机,回家还忘了改。
是谁啊,这么没有道德。周蓦左摸摸、又摸摸,从被窝里摸出手机。来电已挂,陌生号码。还有一条短信。“蓦蓦,还在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