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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较了。”
裴行方点点头,这才松开了紧攥的拳头,陈丧良则又说道:“贤弟,你说得很对,其实我也不想去打这一仗,可是没办法,陛下已经颁下严旨,限期一个月内必须夺回虎牢关,不然的话两罪并罚,仁基伯父的脑袋就得落地,我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父亲和翠云的面子上,怎么都得去拉他一把。我如果坐视他的人头落地,又怎么向你父亲和你翠云姐交代?”
“兄长,那你就不能想个办法?既不用冒险出兵和瓦岗贼决战,又可以保住仁基伯父的脑袋?”裴行方问道。
“自相矛盾的问题,如何想办法?”陈丧良苦涩一笑,道:“别看你的兄长我现在是东都留守,可是要我上表向陛下求情,恳求陛下网开一面或者宽限时间,我还没有这个胆子。”
裴行方笑了,笑得还象一条小狐狸,笑道:“兄长,那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办法?”
“你有办法?什么办法?”陈丧良大惊问道。
裴行方又笑了笑,然后附到了陈丧良的耳边,低声说道:“其实小弟也是受兄长你的启发,才想出来的这一招,兄长你可以派人暗中指点裴伯父,让他……。”
还没等裴行方说完,陈丧良就已经张大了嘴巴,然后再次上下打量裴行方,直到裴行方在自己的逼视下露出扭捏神态,陈丧良才目瞪口呆的说道:“贤弟,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还能有这么一手?你这一手,比我还狠啊。”
“是受兄长你的启发,我无意中想出来的。”裴行方扭捏的说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如果小弟的计策荒唐,兄长可别怪罪。”
陈丧良盘算了片刻,沉声说道:“能成!这么做了,再加上你裴矩伯父帮忙求情,陛下应该不会要你仁基伯父的脑袋!不过这个办法不能由我告诉你仁基伯父,开了这个先例,后患无穷!”
“兄长,我去如何?”裴行方马上自告奋勇道:“小弟的曾祖父,与裴伯父的祖父是亲兄弟,血缘关系很近,平时也常有来往,我去献计最方便。”
陈应良一听正中下怀,笑道:“愿意进军队效力不?洛口仓那边,刘长恭的麾下,正缺文职,我和他交情过命,你去了,他不会亏待你。”
“小弟愿往。”裴行方二话不说就向陈丧良单膝跪下,拱手抱拳,陈丧良赶紧搀起远房表弟,与裴行方握手大笑,狼狈为奸的兄弟二人,也在这一刻正式结成了无良搭档。
年少气盛的裴行方自愿要投军效力,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冒险,老公正在江都伴驾的裴弘策老婆当然有些舍不得,但还好,裴弘策老婆也知道儿子躲在长辈羽翼下永远长大不大的道理,为了儿子的将来,又听说陈丧良是安排裴行方到比较安全的洛口仓效力,裴妻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裴行方的请求,陈丧良也火速给裴行方安排了一个八品的户行参军职务,走完了吏部程序,然后立即安排裴行方东进到刘长恭帐下效力。
出于各种考虑,陈丧良特别交代了裴行方千万不要急于行事,要等裴仁基山穷水尽时再出面献策,以免走漏风声招来意外,裴行方应诺而去,陈丧良也在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盘,暗道:“顺利的话,这次不仅能保住裴仁基的脑袋,张须陀留下的齐郡精锐,也肯定都是我的了。裴伯父,你也别怪我见死不救,是你自己烂泥扶不上墙,又占着茅坑不方便,我不得不这么做。”
次日早朝,陈丧良正式向越王杨侗转递了裴仁基的求助奏章,结果和陈应良估计的差不多,东都朝廷里的一群老官油子全都对帮助裴仁基脱罪没有多少兴趣,只是顾忌陈应良和裴仁基的关系态度不敢过于坚决,不过看到有人出面反对陈丧良却没有吭声后,元文都和段达等老官油子心里也都有了底,都极力劝说杨侗只给裴仁基供应粮草军械,不要直接出兵增援,把有限的军队留下来固守更加重要的洛阳城、上洛仓和洛口仓,更防范洪灾后可能出现的民变问题。
杨侗当然也有问及陈丧良的意见,陈丧良没有直接表态,只是向杨侗奏报了河南郡的洪灾规模与灾民人数,还恳求杨侗赈济灾民一些口粮,避免这些灾民在走投无路下从贼叛乱。听到陈丧良这番拐弯抹角的话,杨侗和东都百官心里也有了底,明白陈丧良是担心东都兵力被过于抽空后内部出现不稳,不想拿宝贵的东都军队去给裴仁基攻打虎牢关充当炮灰。当下杨侗也出面做了恶人,断然拒绝裴仁基的恳求,只同意给裴仁基供应粮草,攻打虎牢关的战事由裴仁基自己负责。此外杨侗再三考虑后,也向隋炀帝去了一道表章,请求隋炀帝允许自己赈济灾民——虽然包括做孙子的杨侗都知道,脑袋喜欢进水的祖父隋炀帝几乎没可能答应这样的请求。
用杨侗当挡箭牌推掉了帮助裴仁基的苦差,陈丧良本人倒是颇为轻松,也立即把精力集中到了东都新军的训练方面,可是陈丧良的首席智囊房玄龄却不这么想,刚逮到单独交谈的机会就对陈丧良说道:“贤弟,你不肯去帮裴大使夺回虎牢关,固然是为了东都大局着想,但你考虑过没有,裴大使反攻虎牢关失败后,你当如何应对这一局面?”
“兄长是指陛下的处罚?”陈丧良反问,又道:“兄长放心,这一点我已有安排,裴伯父就算失败,也最多就是丢官罢职,人头落地的可能不大。”
“不,不。”房玄龄摇头,还说笑道:“裴大使是贤弟你的伯父,不是我的伯父,他的脑袋是否落地,是贤弟你操心的问题,用不着我费心考虑,我担心的是另一层?”
“另一层?”陈丧良先是一楞,然后才醒悟过来,道:“兄长是指,裴伯父失败后,我们面临的瓦岗贼直接威胁?”
“不错。”房玄龄点头,道:“裴大使夺回虎牢关的可能很小,他失败后,不管是人头落地还是丢官罢职,洛阳都会失去河南讨捕军这个屏障,届时东都洛阳将直接面临瓦岗贼威胁,又无险可守,届时你又当如何是好?在这件事上,贤弟你如果不早做安排,到时候肯定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这件事我当然考虑过,只能是驻军防范。”陈丧良很是无可奈何的说道:“我也真是没把握夺回虎牢关才这么做,如果我手里的力量足够,我也想夺回虎牢关确保东都安全,可是现在瓦岗贼重兵驻屯虎牢关,还靠着天气帮助顺利站稳了脚步,东都军队又是以新兵居多,战斗力不足,这时候发起反击,即便是我亲自领兵前去,也没把握成功。”
“那贤弟为什么没想过借力而行呢?”房玄龄突然问道:“东都军队现在的力量是不足以确保拿回虎牢关,但如果借一支强援攻袭虎牢关之后,你再率军攻打虎牢关之前,前后夹击,夺回虎牢关岂不是希望极大?”
“借一支强援攻打虎牢关之后?”陈丧良一度有些想问向那里借,但话到嘴边后,陈丧良突然醒悟过来,脱口说道:“王世充!”
“不错,如果贤弟你与王世充联手,夺回虎牢关的把握很大。”房玄龄指出道:“王世充现在虽然就任彭城留守,与你职权相当,但那里完全就是一个拦摊子,粮草补给与军需供应都无可依靠,王世充必然为此束手无策。虎牢关距离洛口仓仅三十里,东都城内上好的盔甲武器堆积如山,贤弟你若能求得陛下颁诏,让王世充率军增援于你,王世充必然亲率主力精锐前来。届时夺回了虎牢关,不仅东都可以放心高枕,关键时刻,贤弟你也可以请王世充替你守卫东都,腾出手去做更重要的事。”
虽然明知道王世充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是为了应对更加危险的太原变局,陈丧良只考虑了片刻,马上就点头说道:“我马上就给王世充写信,向他说明情况,让他心里有个底,也悄悄做好准备,到时候他能来得快一些。”
“不妨让王世充也上一道表章,主动请求来虎牢关增援。”房玄龄又建议道:“这么一来,陛下就算不答应,心里也会有个印象,贤弟你再向陛下求援时,成功的把握更大一些。如果陛下能够答应更好,有王世充帮忙,就算裴大使夺不回虎牢关,也可以从背后牵制住相当一部分瓦岗贼,替我们分担许多正面压力。”
“我试试。”陈丧良点头,又苦笑道:“不过让王世充主动上表的可能很小,我那个老丈人是什么人,宁死不吃亏,拼命占便宜!给我这个有钱有粮的女婿帮忙,他倒肯定一口答应,马上跑来敲我的竹杠。让他答应给穷得都要靠东都接济的裴伯父帮忙,那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和陈丧良预料的一样,当陈丧良的书信辗转送到了彭城,送到了王世充的面前后,王世充心中窃喜能够逃出彭城这个烂摊子之余,又直接冷笑道:“主动上表请求给裴仁基帮忙?老夫疯了才这么做?从彭城到虎牢关,那里不是被乱贼打得一塌糊涂的烂摊子,老夫去帮忙,只怕军粮都要老夫自己承担!帮忙打瓦岗贼可以,等裴仁基完蛋了再说!”
于是乎,在陈丧良的见死不救与王世充的袖手旁观下,被隋炀帝旨意逼迫的裴仁基也就成了黄连地里的没娘孩子,苦得不能再苦了,本身就实力严重不足,还要主动进攻雄关名城,裴仁基除了欲哭无泪外毫无办法。然而打着如意算盘只等裴仁基失败就立即接收齐郡精锐的陈丧良遗忘了的是,除了如期夺回虎牢关和坐以待毙外,裴仁基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