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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可以乘机养病,然后再从容退兵去救东都?”
或快或慢,叛军其他文武重臣也先后醒悟了其中关键,正纷纷面露狂喜间,厅外却有官员飞奔来报,说是隋军偏师在正午填平了新丰南门的护城河后,又立即向新丰发起了强攻,攻势十分猛烈,段纶与丘师利虽然极力反击,却始终没能打退隋军进攻,攻守双方都损失不小。
不喜欢正面强攻的陈丧良一反常态发起蚁附攻城,再结合其他方面的各种情报,李渊心下顿时一片通明,知道陈丧良这是在预防万一了,尽快攻下新丰可以让隋军偏师腾出手来给主力帮忙,又可以未雨绸缪扫除隋军退兵路上的唯一障碍,方便隋军主力将来在万不得以的情况下退兵。想明白了这点,李渊多日来难得露出一些轻松笑容,微笑吩咐道:“给段纶贤婿去令,命令他坚决顶住,只要再替老夫守住新丰几天,关中战场必现转机。”
负责联络的官员唱诺,立即下去安排,李二则向李渊问道:“父亲,怎么办?是否试一试?”
“不急,让我再考虑一下。”尽管已经非常怀疑陈丧良是真的抱病在身,但李渊还是不敢轻下决断,仍然还是决定再仔细考虑盘算一段时间,同时李渊心里也仍然还有这么一个打算,“是否不要冒险出战?陈应良小贼后方告急的可能极大,凭借坚城把他耗走,虽然有那么一点丢脸,却胜在安全,也可以乘机保存实力。”
当天傍晚,心情终于有些放松的李渊在武德殿上举行盛大宴会,热情款待李密军使者裴叔方,也乘机让紧张多日的麾下诸将稍做放松,席间好酒佳肴与珍馐美味堆积如山自不用说,还有丝竹钟鼓与美女起舞助兴,热闹异常。而裴叔方在享受了李渊派去服侍他更衣沐浴的美貌侍女之后,也不好意思再不给李渊什么面子,傲慢态度收敛不少,算得上宾主尽欢,上下同乐。
“禀大将军,陈应良狗贼派遣使者手打白旗来到城下,要求拜见于你,还说有礼物向你当面呈献。”
欢乐时刻,丧尽天良的陈丧良突然派人前来捣乱,收到陈丧良使者求见的消息,尽管明知道陈丧良没安什么好心,但为了更进一步掌握隋军情况,李渊还是下令接见,然后很快的,手里捧着礼物的隋军使者就被领进了武德殿上,引到了正在与众多部下聚宴的李渊面前——这也是李渊倒霉催的了。
对李渊来说,更倒霉的是陈丧良这次派来的送礼使者不是常人,换了别的使者看到这么多叛军文武在场,为了不把李渊彻底激得恼羞成怒,可能还会给李渊留点面子,把李渊请到旁边单独送礼,可惜陈丧良这次派来的使者叫张永通,是陈丧良麾下最不怕死的使者,看到这么多叛军将领在场,张永通不仅没有半点的顾忌害怕,还直接了当的就行礼说道:“小使张永通,奉大隋东都留守、关中讨捕大使陈大使之命,拜见李姥姥,李姥姥金安。”
刚才还在喧闹无比的宴会大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李渊也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惊讶问道:“你叫老夫什么?”
“李姥姥。”张永通朗声回答,字正腔圆,昂首说道:“李姥姥,小使奉陈留守之命,给你送来了一道约战书,约你明天在城外决战。另外陈留守还让小人给你捎来了一套女人衣服,李姥姥如果没胆量和我们决战,当众穿上这套衣服就行了,我们陈留守以后也就不会再给你下战书了。”
呛啷呛啷的刀剑出鞘声不绝于耳,押解张永通的叛军士兵还从背后一脚把张永通踢翻在地,张永通摔倒后毫无惧色,还笑着说道:“果然是一群没卵蛋的宵小之辈,只会背后伤人,我今年三次出使翟李贼军,三次下书痛骂李密翟让,那些蚁贼还没这样对我。还他娘的名门之后,呸!连翟让那个没品小法曹都不如!”
好几个叛军将领握刀上前,幸得李建成及时喝道:“住手!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陈应良都从没伤害过我们的使者,你们想丢尽我们义师的脸吗?”
“可这个匹夫口吐恶言,侮辱大将军!”王长谐铁青着脸说道。
李建成不答,只是转向了已经重新站起的张永通,喝道:“那边的使者,你难道连一点礼节都不懂么?世上那有你这样的使者?”
“小人奉命行事,不得以而为之。”张永通笑笑,又向李渊说道:“李姥姥,别怪小使无礼,是陈留守的吩咐,小使职责所在,只能依令行事,这是我们陈留守给你的书信和礼物,请你过目。”
说着,张永通把书信和女子衣服向前一递,微笑等待李渊的反应,李渊却是气得浑身发抖,半晌才咬牙切齿的问道:“匹夫,你就不怕老夫杀了你?”
“怕,当然怕。”张永通回答十分坦白,又说道:“但没办法,陈留守有交代,小使只能依令行事,而且小使也相信,李姥姥你杀了我以后,陈留守一定会替我报仇。”
张永通的嚣张态度彻底激怒了每一名叛军文武,喊打喊杀之声四起,李渊却反而冷静了下来,知道杀了张永通不仅毫无益处,还只会空留一个杀使骂名,咬着牙齿下令把书信呈上来后,李渊见内容确实是约自己明天决战,还有就是羞辱自己胆小如鼠,空据雄兵而不敢出城,与一个胆小怕事的老太婆毫无区别,李渊的脸色也顿时变得更加难看。
李二凑了上来,仔细看了陈丧良的签名后,低声提醒道:“父亲,注意签名。”
李渊当然也早有留心陈丧良的签名,发现陈丧良的签名和早上的箭书一样,都是腕力不足和略带颤抖,心下也早就更加动摇,只是还稍微有那么一点不敢下定决心,心里飞快盘算,“这是陈应良小贼的诱敌之计?还是他的继续虚张声势,让我更加坚定守城不出的决心?”
这时,张永通又开口了,态度也终于有些好转,微笑说道:“李老前辈,现在小使是代表自己对你说话,尊称你一句老前辈,老前辈你还是算了吧,你知道这是我们陈留守的诱敌之计,知道这是陷阱又何必往下跳?你千万别学我们大隋的陈棱将军,被杜伏威一激就出了城,结果被杜伏威打得单骑逃命,被我们陈留守笑话你几句,总比你的十几万军队被我们陈留守打得全军覆没的好。”
李渊怒视张永通,张永通微笑得更加镇定,又说道:“李老前辈,看来小人这次是白跑一趟了,告辞,小人这就回去向陈留守禀报,老前辈你还是没这个胆量决战,我们还是直接攻城算了。”
说罢,张永通转身就走,李渊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喝道:“站住!回去告诉陈应良小贼!明天上午巳时三刻,战场上见!”
张永通的身体震了一震,没有回头,只是笑着说道:“老前辈,考虑清楚没有?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现在东都大军人人奋勇,个个用命,明天和我们决战,怕你站着出城,躺着回这里。”
“废话少说,明日决战,就怕你们不敢来!”李渊一拍桌子,吼道:“把这个狂妄之徒给老夫撵出城去,一刻不许他在城内停留!”
殿中士兵唱诺间,立即上前驱逐张永通,张永通毫无惧色,一甩袖子昂首离开,而张永通前脚刚走,裴寂马上就凑了上来,低声说道:“大将军,须防陈应良小贼故意诱敌,故意激我军出战。我军虽然答应决战,却也可以找借口爽约。”
李渊板着脸不吭声,心里却不断的天人交战,迟疑是否失信食言,放陈丧良的鸽子,但犹豫了许久后,李渊心里还是终于拿定了主意,暗道:“老夫就不信了,老夫亲自率军出城决战,就还不是陈应良小贼的对手!打!如果陈应良小贼是真病,乘机一举破他,报前仇旧恨!如果陈应良小贼是假病,老夫试探虚实之后,照样可以退守大兴城池和他对耗!死上一些士卒算什么,损失一些乌合之众,还正好可以给老夫节约粮食!”
盘算到这里,李渊终于开口,一字一句的吩咐道:“传令全军,做好交战准备,明日清晨,老夫亲领七万大军出城,与陈应良小贼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