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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而正是这三年,正是这样的感受,最终让他做出了此生第一个后悔的决定,在重新踏入那重重宫闱的那一刻,他一步,踏入了那吞噬一切的永恒梦魇。
十四岁生辰的那一夜,他是在父皇的身下醒过来的。
冷宫石床,翻飞帷幔,雪白的衣衫,紧紧捆缚四肢的白绫…幼时梦中那一幕幕破碎的光影再次在眼前重现,那每个噩梦中都会出现的狰狞恶魔,他正趴伏在他身上,一双猩红的眼含着让人恶心的*直直看入他的眼,轻声告诉他,他终是等到他长大,长成了他最期待的模样。
他的酒里下了药,却是没有估准他的内力下轻了剂量。
那一夜他忍着剧烈的恶心和悲凉用着内力在最短的时间内逼退了体内迷药,他挣脱了束缚打伤了父皇,用内力强压着毒素驾驭轻功逃到了宫外。那一夜,重新站在那南宫门外面对着大雨倾盆空无一人的长街,他只觉得身心俱疲,再已无法承受更多了。
听着那浅浅的声线,她的手心已是蚀骨冰凉。他轻轻拉过她的手来捂在胸口,于是当他再次轻声开口的时候,她便是忽然从那轻微的鼓动中感觉到了,那平淡声线背后,他强抑着的痛苦和悲伤。
他说珑瑜,那一年我已经十四了,已是可以独自面对很多事情,当我翻出宫苑高墙的那一刻,我便是从未想过要再回去…只是当时我想,在走之前,有一个地方,无论如何我都该去一下,有一些人,无论如何我都该去道个别…
“这便是,我迄今为止做过的,第二个最后悔的决定。”
当那平淡如絮的声线裹着夜风轻轻送到她耳边,那从心底升起的寒意,已是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临走之前去的地方,便是,戚家…
那一年,便是佑安公主口中她十岁生辰的那一年;那一年,她的七皇兄生了一场几乎要了他的命的大病,自此以后,他体内便是再无内力的踪迹,他的双臂,便是连稍重一些的东西,都无法再拿起来了。
那对外宣称的重病,实则却是一场人为的毁灭,在那个教会了他珍惜亲情的地方,在那个有着他所珍惜的亲人的地方,他终是受到了身心重创,伤得体无完肤。
——那一夜,珑瑜,便是那一夜,让我学会了最有用的一个教训。原来,所有美好的东西,所有值得珍惜的东西,在权力和*面前都是不值一提;所有我在意的人,所有我以为在意我的人,原来我们之间有的仅是利益,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对家族有用的人,谨此,而已。
而珑瑜,我的价值,便是这张脸,这是当时处在皇权之争最顶端的戚家,能够用来取悦瑾帝的,最有利的筹码。
所以,在第一处骨骼被折断的时候,血缘亲情至于我,便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第一根经脉被挑断的时候,所有的尊严和骄傲,于我也已经不再有意义;
生辰宴上那酒杯里的迷药是母妃亲手下的,那废了我的四肢用毒素封住我内力的计划,是整个戚家宗族一同决定的,所以,是舅舅,默许了的…
所以,当你生命中所有和你关系最紧密的人那某一天都同时对你背过身去,那留在黑暗中的自己,除了继续留在黑暗里,除了用更多的黑暗包裹自己,珑瑜,我当时已经想不到第二个方法,能让我想要继续活下去了。
他的声音仍旧清淡,她的手心仍旧冰冷,五指曲起她用力揪紧了他的衣襟,仰头逼回眼中的泪水。便是再难受,便是再心疼,她也不容许自己在这样的时候,哭出来。
生父的扭曲,生母的利用,所有至亲的背叛,所以,这便是当日戚贵妃脸上那抹笑意的缘由么?他依照戚家的安排,担下了断袖的骂名,做了那个花天酒地艳名在外,对自己皇兄的地位毫无威胁,却又能成为戚家助力的闲散皇子,然后,这便是,戚家对他的回应?
真真是,荒唐至极!
十四五岁的年纪,原来,他便也是同她一样,在这般的年纪里就经受了这样的痛苦…只是,她再辛苦再难过,她还有皇叔真心疼爱她,她还写意乐桃陪在身边,但是他呢?他却是,什么都没有…
反手握上他的掌心,她掌心冰凉的温度传过来,便像是传递出了她的心声,紧紧握住她的小手,他微微侧身用另一只手搂过她,清淡的声线就在她耳边,他说珑瑜,我还有你。
——我还有,你。
便是在认识你之后,我回忆过往,才渐渐认为原先的一切原来都有它存在的意义。
当年若是我舍弃了皇子的身份,珑瑜,我便不可能再遇到你;
当年若是我没有受伤中毒,珑瑜,你也不可能会选择我。
正是因为我的毒,我才认识了百里玥父子,才能接手了天青楼得到东离安王谋反的内幕,珑瑜,我才能去了东离出现在你面前,把你娶回来永远留在身边。
——所以珑瑜,你是我吃了那么多苦的缘由,这么重要,我怎么可能放开你的手?
最后的最后,那耳边伴着轻浅呼吸的话语隐隐带上了调笑的味道,她听得脸一下又红了起来,有些不满开口解释:“那是因为你今夜有些反常,我看着你那个样子,便以为…”
“便以为,我又在想都是因为自己没用保护不了你,既是这样还不如早点放手,让你去过平静安宁的日子?”
他离开她一些,近处那双好看的浅瞳淡淡凝着她,微微勾起唇角问得很认真。
她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又见他扬了扬眉梢,似笑非笑:“珑瑜,怎么在你心里,我就这么禁不起打击这么弱?”
…唔,也不是…她心里否认,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便见他忽然一下笑开来,那弯弯狭长的桃花目里清亮一片,耀过了星辰。笑着,他歪歪头,但是珑瑜啊,为什么我这么弱,你还这么喜欢我?
看着他笑弯了眉眼有些痞痞的模样,她有些新奇又有些惊艳,理智却告诉她这完全不是该新奇和惊艳的时候,终是红着脸有些要恼羞成怒了,他终于见好就收一下拉着她坐了起来。
伸手抚上她的长发,望着他最爱的清丽眉眼,他淡淡勾唇:“珑瑜,我并没有怪你鲁莽行事,这次你能奋不顾身去救佑安,其实我心里很感激;我也没有因为自己保护不了你而不甘心,我已经很早就抛下这些无谓的软弱心态了。不过珑瑜,也许今夜我的确是有些反常,因为自方才起,我便一直在想一件事——”
清洌的声线,平静的笑容,渐渐那淡然的神情中却带起了一抹清傲肆意:“珑瑜,我在想,既然我想要给你的一隅平安他们不愿成全,那我便索性将这整个北丰都夺来送你,这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