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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去死!
“你说你怎么不去死呢啊,你害死我儿子,你害死我儿子……”
郝贝的头发被扯的一撮撮的掉着,脸上全是陆李花挠的血印子,很疼,可是她的眼晴直盯盯的看着前方……
那一处烧的黑黑的空地上,摆着一具具的尸体,刘秋蔓跪在一具尸体前面默默的哭着。
尸体烧焦的头都变形了,手脚也都没有了,只留下一个躯干。
郝贝觉得自己以前看到恐怖片简直都弱暴了,这才是恐怖片,真真正正的恐怖片,看进眼里,刻在心中,融入血肉……吸口气,闭下眼,都是眼前烧焦了的他。
“够了!”裴靖东受不了有人在他眼前这样打郝贝。
一把挥开陆李花,把郝贝扯到怀里,狠狠的吼着:“你是死人么?就这么让人打着!”
郝贝抬眸,看裴靖东,自嘲的笑:“对,我是死人,我该死,都怪我。”
裴靖东惊悸不安的看着眼前的郝贝,她明明睁着眼晴的,他却好像看到她闭上了眼,那样的笑容可真刺眼!
他宁愿她哭,她闹,那怕就是恨也好,就是别给他笑!
“郝贝,你听我说,谁也不想这样,这都是命。”裴靖东试图劝郝贝想开点,因为他摸不清郝贝的心思,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是啊,这都是命。”郝贝乖巧极了,咐和着裴靖东的话。
她的眼晴水润润的,就那样灼灼的看着裴靖东,嘴角勾了一抹笑……
时间好像定格了一般,周边一切的燥杂好像都消失了,世界安静的仿佛只有她和他。
兀然,宁馨惊呼一声高喊:“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宁馨的喊声响起的同时,郝贝一把推开裴靖东往前冲去。
那是一根长约12cm的簪子,顶头处是一颗圆润的白色珍珠,郝贝喜水晶,也爱珍珠,这根簪子是她在网上淘来的。
淘来后也就今天是第一次正式用……
却没想到,从头用到了胸。
这一切太快了,快的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郝贝胸口白色的衬衫上染满了鲜血。
裴靖东回神时,反手接住的就是摇摇欲坠的郝贝,身子霎那间就凉了一大截,慢慢僵直住!
现场所的有人也都被牢牢钉在了原地!
就是行凶者陆李花也吓傻眼了,她是想着杀死郝贝的,可是没有想到,真的成了这样……她一点也没有开心,相反很恶心。
因为是郝贝自己冲上来的。
是啊,就是郝贝自己冲上来的,不然陆李花也没那么大力气戳入那么深的。
“郝贝!你敢,你居然敢!……”裴靖东说不出其它的话了。
怪不得她会这样听话,怪不得她会那样看着他……
现场的人进入前都会过安检,只有郝贝这一行人没有安检,郝贝胸前的这根染血的簪子又是那样的眼熟。
红澈澈中那么一点白,像是满地红梅点上的一片雪花那般,红的妖艳又煞人。
“快,救护车,救护车。”宁馨高声喊着。
郝贝抓住裴靖东的衣襟,嘴唇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蠕动着艰难的开口:“求你,我去看看他。”
裴靖东快气疯了,手脚都哆嗦着不听使唤了,他见过不少死人,今天清理出来的尸体,更是没少见,可却没有一个让他觉得如此的恐怖。
听她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别的男人,他嫉妒的发狂,想弄死她……
可是也许,已经不用他弄了,她已经快死了……
宁馨上前就扯裴靖东:“愣什么,医生,医生……”
裴靖东却是甩开宁馨,木讷的抱着郝贝往前走。
一直走到陆铭炜的尸体跟前。
半弯下腰,看她伸手去摸那具尸体,边上放着的是陆铭炜身上的遗物,那个号码牌还在手腕上,真是系着一点点,再烧狠一点,估计号码牌都要掉了。
遗物用透明的塑料袋装着,那是一条项链上挂着戒指。
四叶草的项链和戒指,郝贝识得的。
情人节的时候,他送给她的礼物,后来出了刘佳的事情,她把他送的东西全还了回去。
没想到,他一直戴着。
闭了闭眼,胸前的血比眼泪掉的多,一滴滴的湿了谁的心……
有人说救护车的叫声像是送魂曲一般,郝贝以前没觉得,这一刻,自己躺在上面时,闭上眼前,她想,真的很像很像……送魂曲。
医院里。
秦立国急匆匆的赶来,几乎跟救护车前后脚到的医院。
上来就是一巴掌甩在裴靖东的脸上。
气疯了,原本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啊!
“领导!”宁馨赶紧扶住秦立国,生怕秦立国气出个好歹来的。
急救室里,医生正在抢救。
今天还有城内还有一起车祸,所以医院有点忙,血库也有点供应不及。
“谁是家属,有a型血的么?”护士出来大喊着。
“我来!”秦立国推开宁馨往前走。
宁馨是不赞同的,秦立国这么大年纪了,裴靖东上前一步,又后退,他是o型血,按理说也是可以的,可是他还没做抗体,是不能把血输给郝贝的。
这现场,也就秦立国是a型血。
说什么也不好使,秦立国就红了眼的吼着:“我女儿我输血有错了吗?”
这实在是情况紧急,护士听秦立国这么说,就放心了,亲父女啊,那就没问题。
秦立国进了急救室,就在手术台边上的小床上躺着,看着闭着眼,没有一点血色的郝贝,心一点点往下沉。
三个小时后,郝贝被推出了急救室。
医生也是频频抹汗,真的,这姑娘的心脏偏右了一点,要不然受伤那位置直接就是心脏啊。
“手术非常成功,后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家属好好护理吧。”
医生留下这话便走了。
秦立国却是沉着一张脸,让宁馨和展翼把裴靖东给弄出去了。
郝贝是第二天早上才醒来的,疼,全身都疼。
她一动,秦立国就坐直了身子,在这儿守一夜了,谁说都不好使,就要亲自守着。
只一夜,熬的眼窝都青了,红血丝也爬满了眼。
“……”郝贝的嘴唇动了动,却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秦立国站起来,微微弯着腰,笑着开口:“丫头啊,你再不醒来,老爸这一把老骨头就要倒下了。”
说罢,抚上郝贝的发头,眼底有泪花闪烁,低头亲在她的额头上,声音发颤的开口:“丫头,没准你就是我的女儿呢,你看我给你输了血,你的身上流有我的血呢……”
郝贝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
秦立国失笑:“好了,没事,爸知道你想说什么,陆铭炜的母亲我已经让送走了,不会有事的。”
知女莫若父,秦立国这个父亲,不管是不是亲的,对郝贝的了解可以说超过所有人。
几乎就是郝贝一张嘴,他就知道郝贝想说的是什么。
也没用郝贝开口,他昨天就安排好了……
陆铭炜的母亲陆李花被送回了南华,这边留了未婚妻刘秋蔓,会等陆铭炜的尸体火化后,带着骨灰送回南华安葬,赔偿的数目已经是天价,自有善后人员安排。
“好了,你刚醒来,还不能喝水……”秦立国细心的拿了棉棒沾了水,给郝贝湿了湿干燥的唇片。
天亮,来看郝贝的人很多。
苏韵来了,裴红国来了,甚至裴黎曦都来了……却独独不见裴靖东。
郝贝也没在意,没见就没见吧……
现在见了,她也觉得尴尬。
“怎么,这愁眉苦脸的,不是想着你老公怎么没来看你吧,郝贝啊郝贝,我要是你,我就跟他离婚了……”袁嘉邈一如既往的鼓励郝贝离婚。
郝贝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了,双眼直盯盯的看着天花板,暗自出神。
“嗨!没打扰你们吧。”一道洋腔传来,把郝贝拉回了现实中。
是司洛兰登过来了,由路飞扶着过来的。
袁嘉邈撇了下嘴,让了床边最好的位置给司洛兰登。
司洛兰登坐下,蓝色的大眼晴就这么看着郝贝,看她苍白的容颜,无神的模样,看得眼圈红红,问:“疼么?”
郝贝摇头。
司洛兰登的大手爱怜的轻抚她的发顶,宠溺的叹气:“你真傻。”可不是傻么?自己去送死啊,你可知道你死了,会有多少人会心疼的。
郝贝看着他没说话。
这一天,郝贝睡睡醒醒,来看她的人来来去去,具体都有谁,呆了多久,她完全没有概念,到最后只记得袁嘉邈让她赶紧好了去上班,这算请假,还要扣工资的。
郝贝睡过去之前也只是迷迷糊糊的在想,袁嘉邈应该改名叫袁扒皮才行。
不过,她想,她得赶紧好起来才行。
这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小时候,不大点的时候,就爱陆铭炜的身后转悠。
小时候郝贝家穷,郝贝穿的都是姐姐郝艳穿过的旧衣服,郝艳的衣服也都是别人淘汰下来,到了郝贝这里都不知道转了几手的,可以想像得到,布丁叠布丁的。
那个年代,孩子多又穷的家庭基本都这样。
但也有例外的,陆铭炜家就是个例外。
陆铭炜家境不错,父亲是吃公家粮的,别看没多少工资,可照比着老百姓,那还是强了老多的了。
陆李花有一双巧手,给陆铭炜做的衣服,全都是时髦的,小西装,背带裤,梳的油亮的发,活脱脱的少爷作派。
郝贝家跟陆铭炜家就一条街上的,不同的是郝贝家是租的贫民房,一家几口挤在破破烂烂的小屋里,而陆铭炜家是陆父分的一套房子。
陆父死的也挺冤枉的,大过年的死的,死在麻将桌上,摸了一把红中,胡牌了,这激动的一下倒下了。
年内任命书都下来了,要升句长的,初八上班就从陆出长升职到陆句长的。
就那么去了,不过给家里留下的不少。
陆铭炜以前是不理贫民区的小孩子们的,以前那些孩子们也不敢找陆铭炜的茬。
可是陆父死后,陆铭炜就惨了。
人走茶凉,你就见陆铭炜他妈天天跑去贫民区找孩子家长算账的。
郝贝也跟着欺负过陆铭炜,不过这姑娘尖啊,她喜欢陆铭炜的手帕,那种蓝白或红白相间的格子的,质地看着就好,不像她的手绢都是一照太阳就透明的。
所以早早的趁孩子们没围上陆铭炜时,就管陆铭炜伸手了,并说可以帮陆铭炜摆平那群孩子,只要陆铭炜把手绢送给她。
就这么两个人开始有了点小秘密。
郝贝是孩子王,又是女生,小时候长的可好了,跟洋娃娃似的,一群娃儿们也爱听她话。
陆铭炜比郝贝大了几岁,却没郝贝鬼门道多,一来二去的,郝贝就成了陆铭炜的小跟班。
郝贝没上学就抱着陆铭炜的旧书开始看了,每天就等在校门口,等陆铭炜放学,俩人在一起回家。
当然是回陆铭炜的家了。
陆铭炜原本话就少,自从父亲死后,母亲总哭,话就更少了,只有对着郝贝时,才会说上几句话,有时候还会笑一笑。
之于这个原因,陆李花对郝贝也很不错,有好吃的也会想着留这丫头一口。
慢慢的,做衣服时,有那些边角布料用不上的,也凑巴凑巴给郝贝做身新衣服。
这些像是过电影一样,就出现在郝贝的梦里,一晃一个镜头,她和陆铭炜穿着差不多同样的布料的衣服,不过她的花了些,是用那些边角布料做的……
那时的她扎着羊角辫子,那辫子梳的不好,因为她妈忙,她爸也忙,她姐还要帮家里干活,她的头发经常是乱的,那扎的不好的羊角辫就是陆铭炜给梳的。
从开始梳的不好,到慢慢梳的又齐又好看。
忽然,眼前就是一具烧焦的黑呼呼的画面,那脸上映出陆铭炜小时候的模样……
他在笑,又像是在哭,郝贝觉得难受的心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她伸手去抓,很疼……
她又伸手,想去抓住小时候的陆铭炜,她的陆哥哥啊,怎么可以就这样没了……
她的手才伸出,就全是血,忽然那张脸又变了,变成了莫扬的脸,两只眼晴在流——血!
啊!
郝贝啊的尖叫出声。
宁馨一个打挺从床上起来,就看到郝贝满手是血。
摁了急救铃,大喊着:“快叫医生,叫医生。”
郝贝梦中看到的血不是梦,是真的……是她自己觉得胸口像被什么给压住的时候,用手去抠的。
幸好绷带缠的紧,不然真能让她把伤口给抠烂的。
不过伤口还是裂开了。
值班医生都吓惨了,这血流的……
宁馨不敢耽误,赶紧通知秦立国。
原本秦立国都守了三个晚上了,宁馨怕秦立国受不住,才说顶一个晚上的。
秦立国这几天熬的也是厉害,明天又有一个大的会议,不容马虎,才同意了。
谁会想到,他就一个晚上没在这儿,竟然出事了。
宁馨满脸的愧疚,她是一直守着,守到十二点,看郝贝睡得熟了,她才睡的。
真就一点动静也没的,但凡郝贝有点动静,她也能醒……
可是没有。
“领导,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不睡了……”
秦立国看一眼宁馨,眼底全是失望,你知道他守在这儿的时候,那怕郝贝的手就是动一下,他就能醒的。
由此可见……
秦立国原本是不打算让裴靖东见郝贝的,从郝贝出事后,完全就是把裴靖东给摘出去的了。
可是现在……
拿出手机给裴靖东打电话。
裴靖东根本就没睡,从郝贝出事到现在,每天展翼会给他汇报医院的情况,其它时间,他就没睡……
他也在医院,他的抗体送检了,具体的结果也没出来。
挂了电话就往这边跑。
秦立国交待的很清楚,如果不是他这儿实在脱不开身,是不会让裴靖东来照顾郝贝的。
可是现在,秦立国想不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会把郝贝当成最重要的人来照顾。
所以就叫了裴靖东过来。
医生重新缝了伤口,出来时无奈的叹气:“病人可能心理有问题,我建议最好是找心理医生跟着一起治疗,这种情况要是再来几次,那真就是神医也没法了……”
折腾到这么晚了,秦立国索性找了间空病房去休息,裴靖东在郝贝的病房里守着。
宁馨红着眼,哭的跟个泪人一样。
裴靖东看着宁馨,深吸了口气说:“宁馨,不管是郝贝还是秦立国,包括我,可从来没有对不起过你。”
宁馨呆滞的看着裴靖东问:“你什么意思?难道我能故意看着她伸手抠伤口不管吗?我是那样的人吗?”
宁馨抓着着胸口衣服,真的,就差没把自己的心给掏出来的了。
裴靖东冷哼一声:“总之,你以后离郝贝远一点。”
有些事,不能细想,郝贝平时不会穿成那样戴成那样,怎么正好今天就穿那样的衣服,戴那样的簪子!
可这事,没法质问,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宁馨有一百个理由一千个借口可以否认。
但裴靖东也有怀疑的权利!
江城。
苏莫晓拿着手机烦燥的走来渡去的,电话里的人要是在她跟前,她能一脚踢飞他的!
“姐,你帮我照顾她,我不相信别人。”是莫扬给苏莫晓打的电话。
莫扬知道郝贝出事了,知道的有点晚,所以有点着急,他是没法回国,不然也不用拜托他姐了。
“苏莫扬,我凭什么去照顾一个陌生的女人,啊,你给我一个理由,你给你一个理由来说服我!”
苏莫晓是真生气,郝贝出事,她不可能不知道,说实话,她知道的时候就狠呸了一口,吐了两个字:“活该!”
怎么没死了你的,郝贝这样的,在苏莫晓的眼里就是活该,死不足惜。
可是莫扬个没出息的,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居然是要她去照顾郝贝。
请问凭什么,凭什么啊?!
“姐,她是我的命,她要死了,你也别想见我了。姐,我求你了,这个世界上,你是我第二相信的人,我只能找你。”莫扬一点也不避讳这样去说。
苏莫晓想哭又想笑,第二相信的人,不用问,她弟第一相信的人肯定是郝贝!
真是咬牙又咬牙!
其实秦立国曾给苏莫晓来过电话,让苏莫晓过去京都分担点宁馨的工作,苏莫晓给一口回绝了。
苏莫晓不喜欢郝贝,很不喜欢,所以不想见郝贝的方法就是离得远远的。
可是现在……
“好,我答应你,但是莫扬你给我记住,你要是不活着回来,我就让她给你陪葬!”苏莫晓咬牙愤恨的说着,并要求着:“每个月给我打一通电话,不然我就不管她。”
“好,姐,谢谢你,谢谢。”莫扬由衷的说着谢谢,并嘱咐着:“姐,我不相信任何人,只信你,你也别相信任何人,包括秦立国、裴靖东、宁馨……你只要保护好她,好吗?”
“扬扬,是不是……”苏莫晓着急的问着,怎么连秦立国都不相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