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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索性我也不走了,你给我收惙一间屋子出来,我要住在你隔壁。以咱两的交情,不会比不上李亦尘?”语气里透着一溜酸味。
水清漪冷笑道:“你是比不上。”
花千绝蓦地扑了过来,一张脸倏然凑在水清漪的眼前。看着他突然放大的脸,吓得水清漪站起来身,心跳急促的跳动,惊魂未定的看着他脸上露出欠扁的笑,沉声道:“他和我有四年的交情,你算算你多久?”
花千绝双臂枕在脑后,浑不在意的说道:“他也就那四年了,我可是一辈子的!”
水清漪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却不露分毫,不动声色的说道:“你若怀着不轨的心思,恐怕朋友都没得做了!”随即,面色沉静,严谨认真的说道:“我不想他难过。”
花千绝伸手盖在眼睛上,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他就是来找虐的!
“我先认识你……”花千绝喃喃自语,似乎在寻找着一丝他能胜过长孙华锦的优越感。
“我先认识他。”水清漪驳回了花千绝的话,这辈子她的确先认识长孙华锦,而后才见到他。
屋子里一片寂静,香炉里的檀香,熏得花千绝头脑发晕。理智让他离开,可他却偏生犯贱的一动不动。厚颜无耻的留下来,且控制不住的继续犯浑:“这世间,对你好之人,你都十倍偿还。唯独对我,一如既往的那么狠心!”语气里透着一丝淡淡的忧伤与自嘲。
水清漪也不知为何对他能够如此的心硬,随即,眼底闪过一抹释然。“是你不肯断了执念,我早已为人妇。若要与你结成连理,早已随你走了,定不会另嫁他人。我早已与你说清楚,我们只能做友人。否则,见面只有尴尬。我对你不强硬,对你的伤害会更深,也不想让他难过,我自己为难的处境。”
花千绝呼吸都轻了几分,这些话,他早已听得耳根发腻。他也想要控制对她的情感,可若是能够控制得了,又怎得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她不快?
时间并没有冲淡了对她的感情,反而是如酒一般,随着时间的流逝,对她的感情愈发的浓烈。
“你最先紧近我,怕是带着目地。我也不知为何最后你会对我生出这样的心思,但这也是你输给了他。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利用我分毫。”水清漪知道她太过份了,虽然花千绝是抱着目地接近她,却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反而,几次替她排忧解难。
屋子里的空气陡然冷冽下来,花千绝浑身散发着戾气。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当真是想掐死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心底除了长孙华锦,恐怕是再也装不下其他。”
水清漪感受到脖子上微凉的手掌,缓缓的收紧,并没有挣扎:“你知我心小,又为何要撞得遍体鳞伤也要强塞进来?我是如此不知好歹,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耗费心思的对待。”
花千绝蓦地松开手,嗤笑道:“想要我打退堂鼓么?可惜你用处了方法,我这人最会知难而上。你若顺从了我的心意,恐怕我就此腻烦你了。”花千绝脸上的笑容熠熠生辉,妩媚的桃花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情意,张开双臂道:“不信,你试试。”
“牧风,将人打出去!”水清漪觉得些许时日不见,他脸皮厚的愈发自然了。
花千绝轻叹道:“我今夜再来。”
水清漪看着他红如烈火的背影,眸光渐深,他的心思愈发的深了。原以为他去了西越,两个人的关系便淡了,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可眼下看来,怕是纠缠越深了。
水清漪坐在窗前,静静的出神。长孙华锦来了,也毫无所觉。直到肩膀上搭了一件衣裳,适才拉回了思绪。
“回来了。”水清漪起身,却被长孙华锦制止了:“想什么呢?”
水清漪摇了摇头,不安的说道:“花千绝他回西越,如今情况如何了?”
“他在朝中有自己的势力,能与二皇子一较高下。”长孙华锦说的是保守估计,二皇子是孟纤的胞兄。
“西越皇没有让她娶妃么?”水清漪寻思着他成婚了,或许就会歇了对她的心思。
长孙华锦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他来过了?”
水清漪颔首:“你有法子将他弄回西越么?”一只手抚着胸口,那里的心跳絮乱,心慌感弄得她极为难受:“我自从见到他后,做过几回梦,情景都是一样的,他为了救我受了重伤。这个梦太过逼真,我宁可信其有,事先防备,避免发生。”
长孙华锦幽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深思,沉吟道:“好。”
……
水远琪从学子监出来,便听到有人在唤他。回头望去,瞧见一身邋遢褴褛的水守正冲他挥手。微微一怔,略微思索,走了过去。
“大伯。”水远琪温和礼貌的唤了一声,凝思道:“四弟他在水府过的好,您不必担心。”
水守正一愣:“那疯妇没有虐待他?”说到水远希,水守正感觉腰际发寒,他的那一推令他心凉。他还是五岁,这样小。为了活下去,将他这个亲生父亲给推下去!
如此的心狠手辣,不知是像谁。
水远琪眼底闪过不悦:“大伯母并没有亏待他,给他请了西席启蒙。”
水守正心底生疑,并不相信水远琪的话。生怕他对自个生了间隙,适才替乔若潇说话。小声的说道:“琪儿,我们才是一家人。乔若潇她与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掌管着水府的大权。而你是水府的侯爷,却要事事听信她,我们水府迟早要被她折腾得灭亡。”顿了顿,满脸颓丧的说道:“大伯这辈子子嗣单薄,也就只有生下希儿一个,自然心底是放心不下。水府里的香火,还是要靠你开枝散叶,毕竟只有你一个嫡子。”
水远琪眉头微蹙,温和的说道:“大伯,您还有大姐。”
水守正眼底布满了伤痛,眼角竟是有些湿润:“不瞒你说,你大姐早已是死了。而今嫁到静安王府这个,是你大伯母寻来假冒的,为了巩固她在侯府的地位。若不是如此,你母亲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水远琪震惊的说道:“大伯,此事切不可乱说,这世间哪有如此相像的人?侄儿还有要事,便先回府了。”说罢,便越过水守正匆匆离开。
水守正三两步的追上来说道:“你如此对她言听计从,可不就是因为惧怕静安王府?你若是揭穿了,那么整个水府就是由你当家作主!你可以将你的父兄接回府,不必让他们流落在外!”
水远琪觉得荒谬,摇头说道:“大伯,你这话若是乱说出去,便是会给侯府惹来灭顶之灾!到时候水府就当真走到了尽头!侄儿权当没有听过这一席话,您好自为之。”
回到府邸,水远琪脚步一转,去了大夫人的院子里。瞧着丫环奴婢忙进忙出,在打包箱笼,询问道:“这是要作甚?”
李妈妈笑着说道:“明日我们便要搬走了,你年纪还小,身边没有中用的人。往后啊,这偌大的侯府便要靠你操持了。”将一个包袱塞到他的手中:“这是账房、库房的钥匙和私章,还有田产地契,夫人全都留给你了,若是能经营得到,日子也极好过。你若考取了功名,便能给水府光耀门楣。”
水远琪眸光一闪,觉得手上的包袱沉甸甸的。
“李妈妈,方才我下学碰见了大伯。他与我说大姐不是大伯母亲生的女儿,你让大伯母小心一些。此事若是传出去,不论真假,大姐怕是难过。”水远琪简单的复述了水守正的话,随即便回了院子。
李妈妈心一沉,心里觉得不妙,便将此事说与了大夫人听。
原本坐在梳妆镜前梳妆的大夫人,手一顿,眼底闪过一抹暗芒。若无其事的继续梳着长及迆地的发,描好了精致的柳叶眉,染了红脂,换了一袭大红的牡丹缠枝锦裙。眼底涣散的光芒凝聚,精神极佳的说道:“李妈妈,你快些将东西收拾好了。我先去看一看姐姐。”
李妈妈欲言又止,随即想夫人每回去看大小姐,都没有带人过去,便叮嘱了一声:“你小心。”
大夫人颔首,独自上了马车离开。
不过短短的一个时辰,水清漪是野鸡变凤凰的消息,如星火燎原,从角落里传遍了整个帝京。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镇西侯夫人,难掩眼中的诧异,忙将萧珮唤来:“外边的传言你可听见了?她是你的好姐妹,你应当最清楚。”心里觉得此事有大古怪,若当水清漪当真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女子,怎得会有那样好的气度?
就算是一般的世家千金,都显得小家子,不如她那般大气。
萧珮最近与郑一鸣和好,两个人日日关在书房中培养感情。并没有听到半点的风声,乍一听镇西侯夫人的话,惊诧道:“母亲,我有两年时间不曾见到清儿。可这回相见,并没有不同之处,怕是有人在暗中污蔑她。”
镇西侯夫人也觉得极有可能,想到她帮助自己府上的事儿。沉吟道:“珮儿,你与鸣儿去封住传言,看能否挽救。”
随后,听到消息的是将军府,萧老夫人震怒,命人传出消息:“散播谣言者是与将军府为敌,若是谁揪出恶意中伤水清漪的人,重金酬谢。若谁跟风传递谣言,别怪将军府不手下留情!”
这一招极为管用,强劲的势头被压制了下来,可私底下仍旧有人传得沸沸扬扬。其中听到这个消息最高兴之人,莫过于文成侯府文小姐。摸着肿成猪头的脸,眼底布满了阴毒之色。心想老天爷可算是开了眼,这贱人遭了报应。
“杏儿,你快去!将这消息想方设法传到太后娘娘的手中!”文菁心里极为的兴奋,仿佛看到了水清漪的惨状。她可不傻,水清漪是太后亲自赐婚,她这是犯了欺君之罪!越发的得意起来,想来这个贱人得罪了不少人,那么多人盼着她死!
“小姐……”杏儿眼底有着为难,皇宫那是什么地儿,岂是什么人都能够进去?
“死在这里了?还不快些去!”文菁横眉竖眼,她断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以水清漪的人脉,怕是许多人会封锁了风声,宫里也有人压下了消息。她怎么能不推波助澜呢?脸上不由得露出狞笑,极为的阴毒渗人。
心里畅快极了,不用等着她出手报复,就有人率先替她报了仇了!
水清漪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她一觉醒来便发现周遭的气氛压抑,胸口闷得有些透不过气。看着一旁盯着脚尖出神的绣橘:“你在思考什么问题?莫不是想嫁人了?”
绣橘难得的没有反驳,脸色惨淡,跪在床榻边道:“世子妃,外边已经在传您不是水府的大小姐,而是一个山野丫头冒充。甚至有些人传得很难听,说是您想要嫁进王府,害了真正的大小姐,假扮她嫁给世子爷。”
水清漪紧揪着床褥,眸子里有一丝慌乱。随即镇定了下来,他是知道的,别慌!别乱!
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定的说道:“世子爷可知道了?”心里知道他知道是一回事,但此事并没有戳破。突然的爆发出来,水清漪怕长孙华锦失望、责备的眼神看着她。
绣橘连连点头道:“世子爷让奴婢好生照顾您,他出去应付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绣橘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怔怔的看了水清漪一眼,急忙凑到窗前去看,瞧见是萧珮来了,松了一口气。
萧珮一阵风似的进来,看着坐在床上的水清漪,她脸色苍白不见血色,担忧的说道:“清儿,你别怕。这件我们会尽快的摆平,揪出造谣者。”
水清漪看着萧珮,心里平和了不少。清冷的眸子定定的望向萧珮,伸出手握着她布满茧子的手掌,浅浅的笑道:“珮儿,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可我也很抱歉,欺瞒了你。”嘴角露出一抹涩笑,极为平静的说道:“我原以为可以瞒过去一辈子,可没想到还是被揭发了。这样快,快的我没有一点准备。”或许她早已预料到了,只是心底一味的在逃避,她不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所以宁愿放之任之。
不管她如何躲避,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萧珮脸上的笑容一僵,她这话的意思,不得不令她多想。
“我的确不是。”水清漪望进了萧珮的眼中,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里除了错愕外,慢慢的凝聚着复杂的情绪。水清漪眼底闪过自嘲,她如今得来的一切,都是偷来的。缓缓的,松开了萧珮的手。
倏然,萧珮反手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句,无比笃定的说道:“不论你是谁,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水清漪眼底凤眸里盈盈闪烁着水光,脸上绽放着一抹浅笑。有他们这几个这样的信任,对她不离不弃,就算生活对她有再大的考验,她都坚信她能够跨过去!
皇宫里,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坐在榻上久久沉默。
李亦尘端着茶杯,望着里面金黄的茶汤,目光平和,里面的宽容仿佛能容纳百川。倘若没有见过他真性子的人,轻易的被他的外表给蒙蔽。
“此事你怎么看?”太后思绪乱了,原本她心里有了一个打算,突然水清漪被揭发不是水府嫡女,此事极为的棘手。
李亦尘略作沉吟,低声说道:“她知晓了太多,对我们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说罢,拿掉棋盘上的一颗白子,随意的扔在棋笥里,薄唇轻启道:“可弃。”
太后眸光微闪,明白李亦尘的意思。水清漪的身份不凡,而恰好龙幽在东齐国之际,水清漪的身世被质疑,不得不令她生疑,这件事是否是水清漪自己别有用心的散播出去。
手指极有节奏的敲击着案几,显示她还拿不定主意。
李亦尘对太后有一定的了解,淡淡的说道:“听闻水清漪中了胭脂红,龙幽亲自给她施针,延长了她的性命……”
李亦尘点到为止,意思极为清楚。龙幽阴晴不定的性子,大家都明白。只听闻他杀人,断然没有救过人。若不是他猜忌水清漪的身世,恐怕水清漪就是惨死在他眼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太后心中主意已定:“来人,传静安王世子妃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