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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颠鸾倒凤的人,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转头看向门口,镇西侯夫人身旁的丫鬟提着照明的宫灯,将一行人的面色清晰的映入了镇西侯的眼睛里。
一时间,镇西侯仿佛又回到了年轻时,调戏身旁伺候笔墨的丫鬟,被镇西侯夫人逮个正着的时候。惊吓的猛然离了肖惠的身,跪坐在床榻上,急切的想要解释。
倏然,记起他紧张作甚?怀中的美娇娘不是他的良妾么?
只是,夫人这见鬼的模样又是怎得?难不成她是要反悔不成?脸一沉,顿时郁结于心!
肖惠听到动静的时候,不敢看向门口,早就身子一滑,缩在了被中,将自个遮得严严实实。蓦然,她的夫君起了身,被子滑到了她的胸口,皎白的月光将屋子里的一景一物照映得格外清晰,连同与她行周公之礼的男子。
肖惠呆愣的看着蓄着胡须的镇西侯犯怔,旁人都道镇西侯世子风流倜傥,风月齐光。眼前的男子虽然俊朗,可却是上了年纪,大约在三四十左右。
念头一落,肖惠脸色蓦地惨白,镇西侯世子年约二十四,他却是三四十,显然是误闯的登徒子!震惊之中,肖惠强烈的感受到一丝屈辱,小手紧紧的拽着被子,因这屈辱她浑身微微颤抖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人是给她送膳食的丫鬟领进来的,她那时候羞涩,低垂着头,直到熄灯上床她也是紧张的闭着眼,不敢看她的夫君。肖惠眼睫颤动,泛着泪水,慢慢的转动着目光,看向门口,一眼便看到与床榻之上的男人容颜七八分相似的俊美男子,肖惠浑身僵住,泪水从眼角滑落。
错愕,惊恐,屈辱,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在她心中激荡,这突然而来的意识,令她无法接受。大脑思维陷入了一片空白,肖惠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保持冷静,濒临崩溃的大喊:“啊——”双手紧紧的拉扯着被子遮掩住面庞,泪水肆意的流淌,紧紧的咬着唇,压抑着不许自己哭出声。
她不知道是她弄错了,还是侯府弄错了?
明明她是嫁给镇西侯世子,怎得变成了镇西侯?那样相像的两个人,她再如何蠢钝也能明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镇西侯夫人以镇西侯世子纳妾的名头,将她纳进府。最后与她洞房的是镇西侯,她算什么?算是谁的人?传出去,她还有何脸面存活于世?
肖惠所有美好的幻想破灭,绝望铺天盖地的笼罩她,整个人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肖惠的一声惊叫,将门口一行人拉回了思绪。
镇西侯夫人脸色煞白的后退了几步,紧紧的握着搀扶着她的丫鬟的手臂,因大力的掐进丫鬟的肉里。丫鬟疼痛得面容扭曲,却不敢呼痛,强忍着钻心的痛。
镇西侯夫人手指指着屋子里的人,面部抖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过震惊了!
她都看见了什么?她的夫君,替她的儿子行了洞房礼!
荒谬!简直荒谬!
一度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瞧错了。闭了闭眼,再度睁开,依旧没有改变。厉声呵斥着香琴:“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才想起了她来时,香琴的反常,恐怕她早已知晓里头的情形!
香琴扑通跪在地上,磕磕巴巴,语无伦次的说道:“夫人,奴婢先前有按照您的吩咐,领着世子爷过来。世子爷半道儿遇见了侯爷,侯爷急赶着出府,世子爷便与侯爷说您个给侯爷纳了一房美妾……后来世子爷随奴婢到了紫薇园,可是,可是世子夫人回府,寻人遣世子爷进宫请太医,人就走了。安顿好世子夫人,奴婢催促世子爷过来之时,已经晚了。之后您都知晓!”
镇西侯夫人心中发堵,这是她自己做的孽!
若不是哄骗郑一鸣,待他木已成舟后,再一一告知他真相,也不至于发生这等事!
心中却更恨镇西侯,这浑不吝的东西,成日里见不着人,但凡听到一丁点府中纳了新人的消息,便别谁都得劲儿!
如今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也只得认了。想着肖惠这原是儿媳,这会子成了她的姐妹,心口像是有一把钝刀子在戳,阵阵的发疼。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这女人是您给我纳的妾?”郑一鸣原是看着屋子里的一幕,惊呆了!不知香琴有何居心,竟领着他来父亲新纳的姨娘房中。可听到后边,不对味儿,缓过神来,冷笑道:“您是怕我会拒绝,先将我糊弄住,先斩后奏!特地将珮儿走开,好让我生米煮成熟饭?您如今瞧着父亲与姨娘在一块儿心里头是何滋味?您有为珮儿想过?她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孙儿,您给她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紧接着张罗给我纳妾!她心里就好受了?您自己都接受不了的事儿,就莫要强加在珮儿身上,她与您一样,同为女子。”
郑一鸣看着母亲愤怒的神情,冷笑道:“劳您这般煞费心思,最后却是将自个给套进去了。您日后再想折腾,喏,好好折腾父亲去吧!珮儿腹中孩子有半点闪失,日后便莫怪儿子不孝顺。”
郑一鸣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他心中觉得母亲的作为令人可气,结果令人可笑、可悲。但是他全副心思都扑在了萧珮的身上,更加的心怜她。未曾料到,母亲在她十月怀胎的时候,暗地里谋划着给她的夫君塞女人。
萧珮为见红焦急的模样,跃入郑一鸣的脑海,紧握着拳头,加快了脚程,想要快点赶到萧珮的身旁。
镇西侯夫人被郑一鸣的话砸晕了头,捂着上下剧烈起伏的胸口,弯下了腰,泪水涌了出来。
造孽!
是她造的孽!
“夫人!夫人!”
香琴与嬷嬷看着镇西侯夫人似要昏过去的样子,焦急的搀扶着她,将她移回了正院。
紫薇园里,恢复了寂静。镇西侯看着躲藏进被窝里的肖惠,沉吟道:“这事儿虽是误会,我断不会推脱责任。事已至此,你便留在我房中。至于外边,我会给你一个交代。”镇西侯拉了几下被子,才拉开。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心里一片柔软,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看着她全无生机一心求死的模样,叹道:倒是一个贞烈的。
“我与鸣儿相比,倒有点委屈了你,今后我定不会亏待了你!年纪轻轻的姑娘,何至于寻死?你本就是侯府里新进的姨娘。”镇西侯也无兴致,眼底闪过一抹阴霾,起身穿着衣裳,打算去镇西侯夫人的屋子里,顿了顿,回头道:“死比生易,好好想想你入侯府的目地。”
“嘭——”
门扉再度被合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肖惠泪水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接连滚落了下来,洇湿了枕畔。
她看着生养自己的姨娘在府中的日子艰难,打小便下定了决心,不求大富大贵,即使是嫁入寒门,只要是正妻她都愿。可惜她的嫡母不是个好的,府中的庶女都被她用来替她的儿子铺路。为了让姨娘好过,她同意了给人做妾。听到她未来的相公是镇西侯世子,便遣人去打听,几番打听下芳心暗许。可最后,却是成了她倾慕之人的父亲做了妾!
听着外面的那些对话,肖惠心中苦闷不堪,更觉屈辱。原来是镇西侯夫人导出的一出好戏!
她若是死了,姨娘断是不能活了。
肖惠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想起方才镇西侯的温柔,肖惠心神微动,不过是年纪比世子大了些,权势上也是比世子大。若是得了镇西侯的宠,她的姨娘日子便会极好过!
镇西侯夫人,您也莫要怪我,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一个庶出,若是不好好争取,又怎么会有立足之地?
肖惠无声的笑,越笑越大声,越笑越肆意。笑得泪水横流,双手紧紧的揪着身下的床褥。她原是想不争不抢,可如今她不争不抢,岂有活路?
……
镇西侯府虽然将这件事掩盖的极好,可还是在圈子里流传开。
沈大人已经归京,沈夫人邀请诸位夫人到府邸观赏。
宴会设在了明月楼,明月楼又名摘星楼,是一座七层高的高楼。站在上面,可将帝京的全景纳入眼底。这座府邸原是公主府,太祖皇开国之后,建造给他最宠爱的公主。后来公主病逝后,这座府邸一直留在今日,不曾赐给任何皇子公主,如今反倒是赐给了沈大人。
外人都道惊奇,可谁知是沈浅在入京前便打量好的府邸,与沈大人说了一声。沈大人爱女如命,自是向长孙华锦讨要。
长孙华锦是给了,却没有少从沈大人这儿搜刮油水。
沈夫人斟酌了一番,将宴会摆在明月楼的第四层,再高有点不妥当。夫人们都是养尊处优惯的,怕是爬四层楼高都有些许吃力,更遑论是七楼!倘若有兴致,可以用膳后去七楼一观。
“清儿,你瞧瞧四楼可妥当?高了一些,移到三楼也可。”沈夫人离京多年,方才回京,对许多事还未上手。至今只有水清漪与她投缘,早早的将人接到了沈府。
水清漪站在高楼下,微眯着眼,看着楼顶。目光落在第四层,估量了一下,道:“四楼极好,也不太高,看的风景也远一些,三楼低了一点儿。”顿了顿,将心中的考量说了出来:“每一层楼四周都是半人高的凭栏,每一层都安排四个婢女看守,以防有人坠楼。”
沈夫人眼角堆积着浓浓的笑意:“还是清儿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办。”
水清漪去了四楼,摆了两桌,想必宴请的人不多。凭栏四周都逶迤垂落着轻柔似雪的纱幔,清风吹拂,似少女柔软的身姿翩然飞舞。
水清漪吩咐绣萍将纱幔绑在柱子上,站在凭栏边,只觉得视野开阔。沈府的全景都尽收眼中,蓦地,目光一顿,落在水榭处。
绣萍见水清漪出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瞧见水榭旁的荷塘里,几尾锦鲤在水面下游荡。
“摄政王府也有一片荷塘,荷塘上建造了一间竹屋,王妃若是喜欢,可以让王爷在荷塘放养一些锦鲤。”绣萍絮絮叨叨的说道:“奴婢听闻管家说摄政王府的荷塘里,还种了荷花。到时候王妃可以采莲蓬,挖莲藕。”
水清漪嘴角微勾,摄政王府不同于旁的府邸奢华,而是依照她构想山林田野间的悠然生活版图建造。他不能与她闲云野鹤,便将她向往的生活挪到了摄政王府。虽然不是她想要的,却也能感受到他的那份用心。
拂去被风吹乱的青丝,垂目瞧见沈夫人将人带到了楼下。
“将茶水倒好,各位夫人快到了。”水清漪吩咐一旁站着的四位婢女,端庄的坐在凭栏处的席位上。论资历她比诸位夫人尚浅,可身份上她却要高出一截,适才无须迎上去。
四大侯府来了忠勇侯,宁伯侯,镇西侯,唯独长远侯府没有受邀。方夫人与江傅氏一同来的,萧珮走在几人后边。
水清漪目光落在萧珮身后的秦夫人与秦玉瑶身上,眼底的诧异一闪而逝,原以为秦夫人与秦玉瑶不会来才是。
“你婆母没有来?”水清漪朝萧珮招了招手,让她在身边坐下。
萧珮冷笑了一声,讥诮道:“病倒了。”
“好端端的怎得病了?”水清漪眼睫一颤,前几日在国寺,怎得回来就病了?心思微转,看着萧珮微冷的眸子,询问道:“府中出了事?我听闻你婆母给你公爹纳妾,受了气?”
萧珮嗤笑道:“她哪有这样好?将我支开给郑一鸣纳妾,又怕郑一鸣看到动静制止了,诓骗郑一鸣是给侯爷纳妾。郑一鸣也是个缺心眼儿,他与侯爷说了,侯爷代他洞房,郑一鸣的妾成了他父亲的姨娘了!”
萧珮这一番话,可没有半点客气,冷嘲热讽的挖苦。
水清漪轻叹了一声,的确闹心!她最能体验这种心情。虽然她上无公婆管束,但是有朝臣劝谏长孙华锦纳妾。
“的确是太过了一些,要纳妾,好歹也要过问你一声。这样将大家蒙在鼓里,最后倒是自己吃了苦果。”水清漪能理解做母亲心疼儿子的心情,却不能体谅。女子地位太过卑微,依附男子而活。若是觅得良人,这一生便过得安稳。若是嫁得不好,便是晚景凄凉。不论何时,自己能够独立,日子总归会好过一些。
萧珮冷笑了几声,没有搭腔。她想起自己的孩子,因为镇西侯夫人纳妾的缘故,险些小产,心里便极为痛恨!
水清漪这件事情上,不知该如何劝说,全然看郑一鸣是如何想。
“我的命苦啊,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原是说嫁给世子,最后却成了侯爷的妾侍。年纪大得能做她的父亲,岂不是委屈了她?我去看望了一下,那个孩子半句怨言也无,倒是宽慰我,我这心里刀绞一般。”万淑雅向秦夫人诉苦。
可这一言将江傅氏给得罪了。
江傅氏嫁给江阁老做填房的时候,双十的年纪,而江阁老却也是与她的父亲同岁。
“你若当真心疼,便给她寻一个好人家做正妻,哪里还有这些糟心事?”江傅氏冷笑道,与她的姐姐万淑萍一样上不得台面。
万淑雅眼泪一收,尴尬的看着江傅氏,不知怎得将她给得罪了。
秦夫人有点眼色,淡淡的说道:“夫人何必与我这姐姐一般见识?她没有你那么有见地。年纪大了也是一种福气,会疼人。”
万淑雅连忙附和了一声:“我见识短浅,妹妹这样一提点,我心里想着也是这个理。”江府不是她能够得罪的。
秦夫人看着自己姐姐在一个继室面前伏低做小,心里头不是滋味儿。心里有些瞧不起她的这个姐姐,做派太小家子气。
江傅氏脸色一冷,讽刺道:“论见识,在秦夫人面前,我可不敢居功。”
秦夫人脸色骤然一变,江傅氏的话戳到了她的痛楚,指的是她将嫡女送到贤王府做妾。
秦玉瑶脸色煞白,拢在袖中的手握成拳,听着众人嘲笑声,只觉得像是脱光了暴露在众人的面前,无所遁形。
江傅氏脸色稍霁,不再理会秦夫人,与身旁的方夫人、宁伯侯夫人话家常。
秦夫人知晓江傅氏因着上回在静安王府自个讽刺她,这回便不给自己脸面的挖苦。气恼的对万淑雅道:“这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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