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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朝康惠帝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八日,册立丞相庄沛之长女庄宜珺为后,入主中宫,时年二十。

    只可惜庄皇后还没来得及在中宫捂热那张凤椅,前殿就传来消息,皇上驾崩了,太子重晔大悲,哭晕在陛下榻边。

    庄皇后一夜间又升一级,成为了庄太后,宫人遂赶紧收拾细软又火急火燎给挪去了慈安宫。

    哀家就是在那天挪窝的时候闪了老腰。

    我扶着腰顺手牵下一个屏风:“哀家只是装太后!”

    婢女大珠小珠连忙叩首:“是是是,您就是庄太后!”

    第二日新帝登基,太子重晔黄袍加身,是为景诚帝,时年十六,奉庄氏为太后,垂帘听政,由武英侯萧湛辅政,是为摄政王。

    摄政王征战在外,正在全速赶回。

    登基仪式上,我顶着哭肿的双眼接受百官朝拜。

    唯一可歌可泣的一件事是,我可能拉低了历代太后的平均年龄。

    我的老爹丞相庄沛之老泪纵横:“太后要保重身体,莫要太过悲伤。”

    我当即伤心更甚。

    我下朝后请了庄丞相往偏殿一坐,气沉丹田的哀嚎:“爹啊!有你这么坑女儿的么!”

    庄相遂跪下大拜:“太后息怒!陛下还需要您来垂帘听政啊!”

    我顿时有点胸闷气短一口气提不上来,两腿一蹬不省人事。

    旁边大珠小珠惊恐道:“来人呐!宣太医!太后娘娘气绝晕倒啦!”

    慈安宫里太医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把整个宫门都堵得水泄不通,我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眼,老实说,我并不是很想醒过来。

    齐朝天下是个人都知道丞相庄沛之把持朝政多年,意图不轨,与摄政王萧湛并称我朝两大毒瘤。

    如今大概要加一个哀家了。

    曾几何时,我庄宜珺也是一个如花似玉碧玉年华的姑娘家,有过自己的心上人,有过自己的感情,在经过老爹的反对,兄弟姐妹的反对,我终于成功地熬成了一个大龄待嫁老剩女,愣是在好年华没有嫁出去,最后一道封后圣旨砸到我脸上,活生生把我那段可歌可泣的少女情怀一闷棍砸死在摇篮里。

    哀家眼角噙着泪回忆那段血泪史,想当年,放在我书桌上的不是《女戒》、《女训》,而是《孟子》、《左传》,我那有野心的老爹有什么用意可以想见,他日日鞭策我要做个女政治家,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宜珺,作为长女,为父认为你应当同你长兄一样树立一个好榜样。”

    什么好榜样,怎么机智的逃学的好榜样么?

    只可惜我学艺不精,到头来也没能将爹他老人家要我背的书倒背如流,最后书页都微微泛着黄被老鼠偷偷啃了页脚。这就导致了我既学问不高,连女儿家该学会的女红做饭到捏肩捶腿一百样都不会。

    甚悲。

    甚悲的哀家人中一痛,大约是被哪个太医扎了一针。

    “太后如何?”

    “回皇上,太后娘娘气血不调,大约是悲伤过度造成的,等臣开几副药服用,好好调养就行了。”

    再糊涂的人都听得出这是皇上那小子和太医在说话。

    说实话,我挺可怜这个小皇帝,他要是长到我这个岁数再继位,一定不用饱受哀家垂帘听政抑或丞相乱政之苦,从前一直听说太子重晔聪明好学,就是性格稍稍娘气了点,好好教导教导还是能成一番大器的,现在看来,这番大器只能埋没在心底了。

    就如同他刚刚那一声太后,我不是他亲娘,算到底也只比他大四岁,这声太后称呼的简直又亲近又疏远,深明大义。

    甚妙。

    我眯缝着眼侧过头去看他,自那天封后大典我僵着顶了不知多重的凤冠的脖子瞅着堂下跪拜着的他之后,我就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深藏不露。

    他现在装的面上这个懦弱样子就是在掩人耳目,从前只要在朝堂上掩掩我爹,现在哀家这个眼线直接戳到他身边去了,刚刚重晔没着急上火的让太医一针扎的我再也醒不过来那是他涵养好。

    刚刚太医那一句大约是伤心过度简直扯淡的不是一星半点,我悲伤的真不是先帝驾崩这件事,我悲伤的是我逝去的青春以及即将到来的长达可能几十年的养老日子,虽然我该庆幸老皇帝正好驾崩了我也用不着忍受一个能当我爹的人做我丈夫,但是一嫁人老皇帝他就驾崩了是在意图说我克夫么。

    我头晕眼花无力地瘫在凤榻上,看着重晔自然地坐到我身边。

    啧啧,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娃儿啊,教哀家如何下得去手啊。

    我看着重晔强忍着一张扯出关心样子来的脸于心不忍,他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笑看我这个凭空飞来的娘哟。

    我大义凛然地扯着他的袖子:“皇上,你去处理政事吧,哀家没事。”

    重晔眯着眼看我,神情有些复杂,语气有些鄙夷:“太后当真没事?”

    我回答:“没事,有宫人伺候就行了,太医也在。”

    重晔重新站起,对我道:“那太后好好休息,朕先走了。”又对太医道:“太后的身子就交给你了。”

    太医擦着汗应下。

    我有礼貌地朝重晔挥了挥手,目送他三步一回头地离去,等他正式出了门,我才恍然发现我居然虚汗出了一身,浑身的不舒服,屋里乌压压站着一堆人,闷得我喘不过气来,皱着眉头摆着手:“你们都出去吧,哀家想休息一会儿。”

    宫女们是都出去了,慈安宫总管李长德进来了,拜下道:“太后,贵太妃和贤太妃来请安了。”

    我秉持着我刚刚上位做太后且岁数是她们几个太妃一半,不太好摆架子的原则,强撑着让大珠小珠两个人扶我起来靠着软榻,端出一派端庄,道:“请她们进来。”

    贵贤两位太妃素衣孝服红着眼睛进来,看不出是虚情还是假意,总之礼行的还过得去,抖着嗓子各叫了一声太后,然后低着头等我说话。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们到底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叫我这样一个岁数能当她们女儿的人一声亲切的太后?

    我让她们平身了一下顺便赐了坐,然后无话可说。

    我觉得尽管我腆着老脸自称一声哀家,可依旧还是没能和真正能和她们有话说,我们之间一定有很大的代沟。

    今日她们两个人来是例行公事。

    上座的贵太妃陈氏老来得子,生了先帝的二儿子豫王重衍,比生了个公主的贤太妃厉害,气焰略嚣张。

    先帝这一脉子孙香火不是很旺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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