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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重一拳打在了旁边雕刻莽的绿漆圆木柱上,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浆出来,猩红的血珠顺着翠绿的木柱子下落,渲染了沥青石板。他扶着李江的手,双眼瞪的圆鼓,口中发出似牙齿碎裂的声响:“宇文相拓,薛漪澜,魏煜煊,今日我儿的痛,我一定让你加倍偿还!”
霞影褪去,万里苍穹下一片焜黄。
锦画与郑文在大司空府门前焦急的徘徊着,萧渃只说让她回府等候,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派去大司徒府打探的人也无甚消息,二人的心七上八下跳着。肃清的街道上传来辇车辘辘声,锦画连忙跑到道路中央,远远的望见天子仪仗,心中狐疑着皇上是到何处去;又慌忙退到府门前,恐自己阻了天子的道路。
她还未进府门,天子的金辇便停在了大司空府门前,传来太监一声阴柔的高呼:“皇上驾到!”
宫娥太监簇拥,铁衣侍卫开道卫后,天子仪仗威严凌冽。管家郑文忙领着锦画及大司空府的门仆,跑下石阶,双手平齐托起衣袍,跪拜,“吾皇万岁万万岁!”还未听到皇上开口,锦画惊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小姐!”郑文抬首,只见一个御前侍卫正从皇上的锦纱华盖中抱宇文绾出来,他心中似被刀刺了一下。
琴画楼被御前侍卫围住,除了宇文绾的贴身丫鬟琴棋诗画,其余的下人皆被阻在了外面。
平日里怡然幽静的女子闺苑,此刻因御前侍卫的铁衣笼上一层阴霾。月高悬,星辰稀,人人皆垂首不语的闺苑中满是肃穆。锦画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透过一层层厚厚的水雾,盯看着萧渃为只睁眼却不说话的宇文绾诊脉,扎银针。
煜煊坐于平日里宇文绾弹琴的阁楼,案上放着阮凌锡曾经抚过的琴,她清秀的面容紧蹙着。丹青画卷随风飘扬,山河幽淼。虽然她不喜欢宇文绾,可今时今日,一个才貌双全、冰清玉洁的女子被糟蹋至此。那些曾经想要与心爱人锄禾山土的期盼,已然毁于阮凌辗之手。
纵使一场瓢泼大雨也已洗不净宇文绾心中的铅华。
薛漪澜站在煜煊身侧,心中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说自己阉割了阮凌辗之事。良久,煜煊起身,双手束于身后,蹙眉望着那一方花园中露水干晞的翠色。无意间瞥到薛漪澜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轻问道:“你有话要说?”
薛漪澜挠了挠自己的发束,“皇上,末将一气之下把阮左光禄大夫给阉了!”说到最后,薛漪澜认命的挺起了胸脯,丝毫没有后悔的意思。
“咳咳······咳咳······”
煜煊被惊得吸了一口凉风,猛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压着咳嗽,灵动的双眸瞪的圆鼓,不敢相信的问道:“阉了?”她说着看了一眼守在楼梯口处的赵忠,“你的意思是他现在和赵忠一样?”
薛漪澜点点头,又摇摇头,老实道:“末将不知,但十有*是了!”
煜煊听完身上冒出似被人浇灌了数桶寒冰水的寒意,她一手拍在阁楼的栅栏上,怒声道:“大胆薛漪澜,朕只是让你去救人,不是让你去行侠仗义!那阮重是好惹的么!你害了你们薛家,害了宇文相拓一家,也害了朕!”
庭院月色如洗,可照眼明,上面掠过羽翼的影子。明明是春日里觅食归来的雏燕鸣叫,听在煜煊耳中却是孤鸿一般的悲鸣。
她双手束在身后,在阁楼中来回徘徊着。当看到萧渃撩起衣袍登楼时,仿若看到再世神仙一般,她紧走一步迎住萧渃,“宇文绾可有大碍?”
萧渃拱手道:“无大碍,但绾儿如今已是那凋零过后的盛世烟花。即使留得住鼻息间那口气,怕也只是一副空空的躯壳。”
煜煊松了一口气,留得住性命,便是好的。如今尚有数百条人命,不知命数如何呢!“阮凌辗的事,萧院首可知晓?”
萧渃看了薛漪澜一眼,点了点头。薛漪澜依旧是面无愧疚,努了努嘴,除暴安良本就是自己这个武将的职责。
煜煊叹气蹙眉道:“可还有救?”虽然她不曾经过男女人事,但宫中数百太监,她亦是知晓阉割对于一个男子来说,是何等严重的大事。更何况那阮凌辗还是阮重的儿子,阮重若夺得帝位,阮凌辗必是不二的太子人选。
风吹丹青舞,宇文绾轻柔的呼唤声传入萧渃,“萧大哥,你看我绘的山水比起你外出采药看过的那些山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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