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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了,一方面命穆家军提防夏军,一方面又希望公主和亲能换来两国诚信和平,于是才有了如意公主入嫁漠北这桩事。
可没想到这也没过多久,公主却是伤痕累累拖着半条命逃了回来。穆远亲眼所见如意公主的惨状,对夏王的凶残甚是恼怒,敢把和亲公主打成这样,那夏王定是不把他们皇上放在眼里,那入侵之意,不可不防。
穆远暂时将公主留下,一来将她护着,不被夏国掳走,二来让她可安心养伤,三来已遣人赶往都城上禀,希望皇上定夺此事。
他说完,韩笑道:“我听崔公公的意思,怕是皇上不会救公主,说是为了两国和平,公主无论如何还是得送回夏国。”
穆远道:“如意公主个性倔强,在宫中素有刁蛮公主之称……”他说到这个,龙三也哈哈地接口:“对,她最爱说,我要你的脑袋。”凤宁瞥他一眼,龙三赶紧轻咳一声整整表情。
穆远接着道:“夏国那边,怕是会将公主被打之事说成是其在夏国宫中耍蛮被罚,皇上若是为保国之安宁一心求和,定然也不好太追究,如若那般,公主会被送回夏国。”
韩笑皱眉:“穆小将军的意思是,如若皇上认为是公主任性,那在异国被打了也就打了,还要把公主送回去继续挨打?”
“韩姑娘,我的意思是,和亲一事,原本就是以联姻方式换取国之安宁,比不得民间的嫁娶喜事。如若没有充分理由,公主个人安危自然是敌不过全国百姓的安宁。一旦战事起,可不是死伤几人这么简单。”穆远放低了声音,“虽然值得同情,但身为和亲公主,其使命便是如此。嫁到了异国,鲜少有人能再有机会回来,是生是死,过得好与不好便都由不得自己了。不过敢逃回来的,这如意公主倒是唯一一个。”
韩笑不语,只在心中一叹,谁道生在皇家便是好的,到头来还是个棋子的命。聂承岩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算是安慰。他与穆远道:“小将军来找我,难道是要与我说公主的事?此事与我们无关。”
穆远正怔怔地看着他们交握的双手,闻言微微一震,答道:“倒不是为此事。我来是想相告聂城主,有人以边关地境约战神医先生。”
聂承岩点头:“此事我已知晓,我便是为此而来。”
穆远又道:“因约战之地特殊,所以我们收到消息后也时时留心,追查源头。探子来报,约战之人许是夏国宫中第一神医奇山先生。如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守关兵将,不得不防。夏国作战爱使些不入流的手段,若是夏国第一神医约战神医先生至边关,那极大可能与战事有关。”
聂承岩皱起眉头,约战老头的是夏国神医?所以他们一直查不到迟砚兴,因为他躲在了夏国宫里?迟砚兴便是这奇山先生吧?
若是这事真与战事有关,那真的是教人头疼。百桥城建城之初,他费了许多工夫与人脉到皇宫打点,求得皇上不在百桥城派城官和立归管,条件便是若是国内有重病疫情或是任何需要良医良药的大事,百桥城倾全城之力相助。如今若是这夏国神医以两国交战这种事来向云雾老人挑衅,那就真不是私人恩怨这个层面的麻烦了。
穆远接着往下说:“此事事关重大,我等已修书向皇上禀报。这段日子,也时时留心。这般巧,数日前我在烟魂关周围带兵巡察时,见着了神医先生。我便问他那约战之事是何情形,他道那是他的私事。我便将事由线索与他仔细说了,但神医先生不愿多谈,他说他心中有数。他自会去会一会故人,解决旧怨。神医先生在我军营处住了一晚,第二日便不知所踪。”
聂承岩眉头皱得更紧,难不成老头不理战约,自行去了夏国?
穆远又道:“神医先生不将战约放在眼里,我们却是吃过夏国使毒之苦,故而有些忧心,恐对方欲逼神医先生应战,会使出厉害手段,届时我军中大夫怕是无法应付。”
聂承岩正视穆远,知道他下面的话才是重点。
果然穆远严肃正经说道:“公主出逃,夏国有宣战之名,值此时机,夏国第一神医又向神医先生约战,如此关头,我穆远,以边关守将之职,向百桥城征医。请百桥城主速集良医到边关备战。”他说着,掏出一张令纸,上面写着征医之事,盖着官印将印。“原是要将这令快马送至百桥城,如今聂城主在此,倒是省了工夫。”
聂承岩接过那令,沉声应了:“百桥城聂承岩接令。”
一旁韩笑看着,大气都不敢喘,这般神情的聂承岩她是第一次见,这般大的事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穆将军可曾知道我祖父的行踪线索?”
穆远摇头:“我派了人去寻,可惜未曾找到。”
“那穆将军可有那奇山先生的线索,可知他会使何手段?”
穆远摇头:“我已加派了探子搜寻,严防奸细。”
聂承岩垂眼,他是怀疑过迟砚兴要报仇为何拖了这许多年,现在看来对方是在夏国巩固了势力,胸有成竹后方开始行事。以一国之力对云雾老人实施报复,这可真不是什么一对一的较量,聂承岩非常担心。而穆远关切的是边关战事,重点自然与他不同。
聂承岩招了招手,唤来远远站着随伺的霍起阳,他对穆远道:“我即刻安排送信,调最好的大夫来此。”
穆远点头谢过。聂承岩转头吩咐霍起阳,派人快马加鞭,由最近的几处城先行调些百桥城归管的大夫过来,另让赤首给百桥城陈总管报信去,备好草药、解毒丹丸等等战时急用之物,由一队大夫医仆一起送到固沙城来。
霍起阳领命去了。穆远见得事情安排妥当,又道:“值此多事之秋,此城中未必安宁,各位多加留心,注意安全。”
聂承岩点点头:“多谢穆小将军提醒,我们自会留意。将军军务繁忙,今日便不多打扰了,慢走不送。”
穆远面不改色,并不为这逐客令不喜,他起身点头,行礼告辞。韩笑赶忙送他,送到客栈门口,穆远忽道:“韩姑娘,石耳当日拿信物过来,我收到了。此刻他跟随在我军中,一切安好,莫担心。”
韩笑闻言大喜:“那真是太好了。”
穆远又道:“公主虽病重,但我那有个医术了得的军医,也请韩姑娘莫担心。”
韩笑点点头。穆远想了想,忍不住问了:“你与聂城主……嗯,是定了喜事?”
韩笑脸微红,大方承认:“我是打定了主意,定要陪他一辈子的。”
穆远心里涩涩,但还是给了祝福:“如此,恭喜姑娘了。”
韩笑笑着应:“多谢小将军。”那笑容,颇有些刺了穆远的眼睛。穆远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只得再道句:“姑娘多保重。”
“小将军也多多保重。”
穆远点头,心里一叹,又看了韩笑几眼,这才转身上马,与一直守在客栈门口的卫兵一起离去。
韩笑回到院里,就见聂承岩瞪她,嘴里说的是:“笑笑,我脚疼。”
韩笑应了:“好的,主子,我们回房。”
凤宁托着下巴,在一旁道:“对,快回房,我看你要是送的再久一点,他就该肝疼了。”
韩笑原本心中愁绪,被凤宁这么一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聂承岩转头一瞪龙三,喝道:“龙三!”韩笑笑得更是大声,凤宁说得真是对,明明她闹的事,聂承岩却是爱斥龙三。
龙三一脸无奈,一把拉起凤宁道:“凤儿,我们回房,为夫才是真的肝疼。”两人拉拉扯扯地走了。
韩笑把聂承岩推回了房里,关了门,将他搂进怀里。她再了解他不过,他听了那消息,定是为云雾老人忧心了。
聂承岩头靠着她的胸腹,声音里确是透着脆弱:“笑笑,我不能让老头死在异乡。我父母尸首就不知落在何处,我不能让老头也这般。”
“会找到他的,一定会的。”
聂承岩不语,只闭眼沉思。
韩笑静了一会,忍不住问:“若是战事起,夏国真会用毒吗?借着向神医先生邀战之名,毒杀将士和百姓?”
“会。”聂承岩觉得如若迟砚兴便是奇山先生,就一定会这么做。他原来并不只是想与云雾老人一挑一地解决恩怨,他是要把云雾老人摆上战事高台,让他承担两国之战的后果。这不但是威名扫地,更是会让云雾老人招来杀身之祸。无论输赢,不是死在阵前便是会被皇上治罪。因他之故,累得两国战事起,将军百姓死伤无数,这罪名哪个担得起?
聂承岩想到了如意公主,也许迟砚兴对这事早有准备,所以夏国定是早有入侵之意,两国交战是必然,只是如意的出逃正正撞到这时机里,多给了夏国一个借口。这样也好,聂承岩觉得这对云雾老人来说不是坏事,起码真有挑起两国战端之罪时,如意公主还挡在了前头。
韩笑并不知道聂承岩想得这般多,她心里惦记着是另一件事,她觉得自己学了不少医术本领,她对解毒也颇有研究。神医先生不愿管这战事,她却是惦记着那些无辜将士和百姓的安危。若真是战事起,若真是对方以毒相攻,她希望她能助穆远一臂之力。但这话她不敢与聂承岩说,她觉得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韩笑在心里叹气,觉得很是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