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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东宫出来,孟世子道:“姐姐与你说了什么?”
温宥娘斜了他一眼,“还能有甚么?”
孟世子以为温宥娘被太子妃敲打,忙道:“我姐姐就是心里偏着我了些,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温宥娘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暗想要不是大房早逝,恐太子妃也不会为了局势,把孟世子这般养着了。
也真可惜孟世子这人,要说智商情商都没多大问题,就是小时候没养好。因为父母早逝,太子妃在东宫为了护住幼弟和稳住自父亲死后对宗主位有了想法的二房,少不得让没有舅家帮扶的大房不去碍二房的眼。
只可惜二房是没当大房是妨碍了,却是让三房觉得自己有了机会,当自己能取大房而代之。
要说三房对付大房要只是为那个还没影儿的爵位,也挺可笑的,说到底问题还是出在国公府那一支力量上。
三房如今在探子里已经有一定势力,然而孟世子的父亲当年就已经接掌过,自然也给大房留下了人来。而二房,因大房势弱,老公爷为了家族未来也将宗主位意属二房,自然也会让二房插手进去。
因此,探子中当有四方力。一直居于最上方的老公爷,然后就是大房、二房、三房。二房今后要执掌宗主位,老公爷在以后自然会将探子全权交予。只是三房,恐怕想是要将大房吞噬了,以谋求在探子中的份额更大。
更或者,三房对二房暗中也是有些谋算的。毕竟要能全权掌握那一支力量,就算是庶出,要能弹压住族人,或许也有机会问鼎宗主位?
温宥娘想着有些摇头,就那点子东西,大房就是不要了,日后自也有出路。
孟世子在一边见温宥娘不知想什么又摇头,就道:“你在想甚?”
温宥娘回道:“没想甚,在想入族谱之事。”
孟世子就道:“族人们并无异议,只需得再等两日便好。你放心,我能娶你进门,自然能让你上了族谱。”
这一点温宥娘倒是信,就算是他不能,自己也能让他能,就道:“我知道。”
孟世子只拉过温宥娘的手,说:“我今日与太子姐夫说了出京之事,他倒也说极好。”
温宥娘扶额,“你都与太子说了些什么?”
孟世子见温宥娘这作态,忙道:“就说了护送岳父岳母回祖地之事,还有在外走走,免得在京中也碍别人的眼。其他的,我一点都没说。你就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分得清内外。”太子到底不是太子妃不是,他也不是傻的。
至于不碍别人的眼,倒不是说三房,而是如今与太子相争露出水面的大皇子。为了扳倒太子,少不得有人会从太子妃身边着手,而太子妃的软肋之一,就是孟世子了。
因此,这个理由,倒是让太子信了。
再过得两日,温宥娘顺利的上了族谱,随后送走族人,就等到了四房的严氏。
温宥娘笑着上前挽住了严氏的手,道:“四婶今日怎的有时间过来了。”
严氏这人有些爱财但不贪财,更喜欢把自己装扮得晶晶亮了,这一动头上插的,耳朵上的坠子都得摇晃。
“闲着无事儿,听说世子出去了,所以来看看你,一起说个话儿了。”严氏笑着道。
两人进了屋子,冬梅让人送了点心与瓜果上来。
严氏扫了一圈,笑着道:“你这也太素洁了一些,可见是跟我一样是个懒的。”
这话的意思就好玩的,四房里素洁,那是因为庶出没好东西,大房素洁就是在说她是真懒了。
温宥娘知道严氏不是个有什么心机的,这连王真人都说过,可她不知道这人傻白到这种地步。
好在温宥娘也不介意这个,四房当家的太太是简单的反而要强一些,就笑着道:“我就嫌麻烦呢。”
两人叨叨了半天,严氏却是突然便得神神秘秘起来,说话声儿都降了几度,“听说世子今日出去了?”
温宥娘不知严氏问此话是什么意思,就道:“世子没个正事儿,过两月又要下曲水,也不知何时归京。他在京中的旧友,少不得要去作别一番。”
严氏却是道:“听说,今日是府外有人朝里面递了信儿,还是从厨房那院子外递进来的。”
温宥娘不知严氏说此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四房再是庶出,然而也是被承认的子嗣,因此得知后门里的事情倒也不奇怪,就问道:“可是给夫君的?”
严氏见温宥娘一双眼写满了求知欲,少不得先叹了一声,才轻轻点了点头。
温宥娘自然知晓严氏不会突然说这句话,就问道:“四婶可是知道甚么?侄儿媳才过门几日,还盼四婶多多指教为好。”
严氏自来是管不住要说的话的性子,温宥娘一问,就把自己知晓的全抖落了出来,“我要是说出来了,侄儿媳妇你也莫气,为有些人总归是不值得的。那个在后门往大房侄儿递信儿的,不是别人,就是——”
这事儿就是严氏所知道的,也要孟世子十四岁出了东宫,住回了孟国公府上。
孟世子离了国公府十年,虽大房的旧人还在,然而却也是与各房生疏。加上年龄相差不多的二房更为争气,素日玩不到一块儿,因此孟世子便在外面认识了一些只会玩乐的纨绔,也学会了出入勾栏。
而当初蔡氏女之死,也是拜一个官女支所致。
“那官女支在大房侄儿大婚那一日,竟是找了上门,虽是在后门,却还是被蔡家娘子知晓了,随后才闹出了人命。只可惜大房侄儿当时就糊涂了,竟死活要护着那贱人。气得老公爷差点动了家法。只这一回,你与侄儿安安稳稳的成了婚,那贱婢竟又找上了门,侄儿媳妇你不得不防呀!勾栏院里的东西,素来会迷惑人!就只怕大房侄儿再吃亏了去!”
蔡氏之死,看样子严氏也只不过知道一些皮毛,温宥娘可不信那官女支有傻到真大婚来捣乱,毕竟孟世子再喜欢她,也不可能扶正。
除非那人一开始就是别人安在那冲着孟世子来了,或者是那人也被利用了去。
只是竟然到现在还有联络,联系到之前孟世子曾说过他在青楼有个对他好的女子,温宥娘嘴角一翘,倒是有些趣味了。
当然,严氏来寻温宥娘也并不是来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的。只不过是她夫君觉得大房厉害的是温宥娘,她自然就会偏向自己的侄儿媳妇。
反正温宥娘已经上了族谱,在族中就已经被承认,有了当有的地位。
随后严氏便不再说那官女支的事情,毕竟她知晓得也不多,也不过只能提醒温宥娘提防那女子而已。
再要说下去,也少不得说到那两房没被承认的来,“说来也是可怜,要长得像父亲一些,好歹也能过上一般郎君的日子。”
虽孟府并未承认那两个子嗣,然而因自家夫君与之交好,因此在严氏嘴中,却是叫着五郎、六郎,是承认他们的意思了。
五郎的生母祖上也曾是大家,不过算起来也是上百年前的事情,且要追溯到前朝。改朝换代后,大家变作官奴,百年下来,就什么都不是了。因此在五郎年满二十五时,就听从母命,娶了孟府上一个同是官奴的丫鬟,且有了孩子。
六郎的生母祖上却是不同,虽同是官奴,然而却是在先帝之时落的罪,且便是落罪了,就算孩子一出身也只是官奴,然而在教养上却从来不曾懈怠。虽无以往的条件,然而六郎的生母却不同于一般官奴,她能识文断字,精通音律。因此六郎也与五郎不同,五郎只识得几许字,会珠算,凑合着过日子就好。而六郎却是与他生母一样识文断字,且还有一身武艺,因此进了护卫队。
温宥娘却是对六房感兴趣一些,问道:“都已经二十好几,怎的就不愿意成婚了?”
严氏道:“唉,还能为什么?眼光高呗。一般的婢女他看不上,觉得人家没见识,不识字,不知书,不懂文,不会武。可也不想想他也只是个官奴,连一般的家生子都不愿意也不能嫁给他,在官奴里他能寻到多好的来?”
竟是个宁肯空着,也不愿意将就的人,温宥娘一想,就道:“要是在护卫里能当上个头领,婚事许是要好一些?”
严氏叹气,“怎的不是个小头领?可官奴就只能跟官奴成亲,别的好的轮不到他呀!就我们身边的大丫头,识文断字,知晓礼仪,也能掌家,可有什么用?家生子也比官奴要高一等,不得通婚,也没人愿意不是?”
家生子只要主子愿意,还是能放出府去当良民的,可要跟官奴成亲,被官府发觉,可不只是被罚款和婚约无效。就生下来的孩子,也还得继续是官奴。
这等子亲,只是脑子没问题的丫鬟,都不肯。
能娶到的没文化,有文化的娶不了,这等事是如何的悲惨。
温宥娘在一边听着,都忍不住为六郎抹一把眼泪了,要自己再刻薄一点,少不得送一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来。
不过好歹人家也没祸害别人不是,只是自个儿不娶妻而已。能抗住时代的压力,独善其身,已经是个不错有担当的男人了。
这样一个有野心,有能力,且还能忍的人,却是比拖家带口的五郎要能用得多。
最后严氏终于说到了来意,“听大房侄儿说,你们在娘家住完对月就要护送两位老人回祖地?然后可是不回来啦?”
这是整个孟府都知晓的事,因此温宥娘就点头道:“是这般打算的,反正年轻,我又葵水未至,倒是可陪着他四处走走,知晓四季,离京中的狐朋狗友远些了,性子指不定还能纠正过来。四婶你也知道,三十而立,他如今不过虚岁二十,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严氏听这话也觉得有道理,实在是自己家的那个,都三十好几了,还没个前程,因此听得这话觉得顺耳,就道:“大房侄儿还有一月就及冠了,等封了国公再走也一样。”
有了国公位,孟世子的身份就又上了一层,四房投靠大房就更理所当然了,毕竟长房也有着特殊的涵义,有照顾下面房的义务。
温宥娘却摇头,“恐没那么容易,我与行景也没指望着那个爵位来。”
严氏听得温宥娘这么说,心里一惊,道:“难道是宫里的意思?”
前几日孟世子带着温宥娘进了宫,严氏只当是宫里的不肯。
温宥娘温声道:“宫里倒没说什么,到底这爵位是前朝的事儿,轮不到后宫插手。只是行景如今还年轻,上面又还有长辈在,于家于国并无用处,到底是怀璧其罪呢。”
严氏虽脑子简单,然而却不是没读过书的人,怀璧其罪与前面那于家于国无用,倒是听明白了,也暗中想着是这番道理。
只两人又说了一会儿,严氏这才起身回了四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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