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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忆北走出西城区人民法院时,回头望了眼楼顶上那枚被夕阳映照的熠熠生辉的国徽,终于松了口气。
为了送一份立案材料,她从中午一上班便在受案大厅排队等候。好不容易拿着号排到了,却被前面一个人插了队。她愤愤不平地跑进去同人家理论,结果被告知是她排错了队。明明排队的时候没有任何标志表明她排的那边只受理涉外案件,害她耽误时间不说,又撞上一个最喜欢挑刺的法官,拿着她的起诉书大大小小挑了一堆毛病,然后扔给她让她回去重做。
眼看着材料送不出去了,她打电话给覃律师,那位大神又训斥她脑筋死板,不懂得随机应变。她揣着没有送出去的起诉书,窝着一肚子火从法院走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苏忆北坐在法院大门前的台阶上,将脚上的高跟鞋踢掉,揉了揉已经肌肉僵硬的小腿,鼻子微酸,泪水默默的在眼眶里打转。
毕业一年,她放弃了考公务员,放弃了进国企的大好机会,坚定的投身她憧憬的律师行业,从助理律师开始做起。这一年,她身兼保姆、司机、助理于一身,看尽了公检法各机关公仆的脸色,在个个都是人精的律所里陪着笑脸左右逢源,还要小心翼翼地应付着自己的顶头上司覃律师的暴脾气,每天累的回到家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记得本科那会,当时作为优秀院友的覃律师回法学院开讲座。讲座中,他说他本人十分不赞成女生做律师,坐在台下的苏忆北瞬间便对这位全校风云的覃师兄不屑一顾起来。后来挤破脑袋进了律所,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和信心,却依旧没想到才不过一年,自己就灰头土脸成这样。
正叹着气,包里的手机响了,苏忆北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陆远扬打来的。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人声噪杂,陆远扬正努力抬高音量对她喊:“苏忆北,今晚七点来温莎这边。”
“今晚去不了,我累了,一会儿得回家睡觉去,”苏忆北答道。
“你丫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啊,都不问我什么事就把我给拒了?”
苏忆北原本心里就窝着火,听见陆远扬那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口气,气不打一处来,直冲他吼道:“我管你什么事,你少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上班看人脸色,下了班还得听你差遣,你算哪根葱啊,给我哪凉快哪呆着去,少来烦我。”
挂了电话后苏忆北慢慢消了气,想起刚才对陆远扬吼的话,又觉得有些过分。她不过就是气恼陆远扬这种富二代,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不知人间疾苦。可是话说回来,要说万恶的资本家,那也是他爹,恨也恨不到他头上,况且这家伙平日里对自己不错,关键时刻也帮了许多大忙,刚才无端被自己迁怒,也挺冤枉的。
于是苏忆北拿着手机算着时间,果然五分钟后,陆远扬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接起电话,另一头的陆远扬大约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刚才的人声鼎沸完全没有了。
“我说苏忆北,今儿我生日,你不跟我说生日快乐就算了,还骂我,你丫行不行啊。”
苏忆北听罢更心虚了,语气放软道:“我今天当了一天的包子受了一肚子气,你刚才运气不好,正好撞枪口上了。别生气,我一会儿就过去给你过生日,顺便给你赔个不是。”
“这还差不多”,陆远扬笑了笑,接着对她说:“本来想派车去接你的,可是这个点,从朝阳去你那边估计堵车堵的得走到明天,你忍忍地铁,我叫司机在地铁口等你。”
苏忆北忙说:“不用了,出了地铁口我自己打车过去,你别麻烦了。”
挂掉电话后,苏忆北看了看时间,回家换衣服是肯定来不及了。她随手松开挽起的头发,脱掉西装外套放进包里,将扎进一步裙的白衬衫的两个角掏出来绑在一起,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上班族,然后快步朝地铁口走去。
温莎是京城新兴起的一家私人会所,坐落在朝阳公园附近一处树木掩映绿荫遮蔽的小区内。从外表看起来就是一栋体积庞大的私人别墅,走进去方知道里面别有洞天。离它不远便是蓝色港湾和一爿大使馆,在这样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开辟这样一座去处,真是典型的闹中取静。
走出地铁站,苏忆北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地名后司机师傅却说没听过,她只得让师傅把她放到那附近,自己再顺着以前的印象找过去。
找了半天才找到那扇小小的欧式铁门,她在门口扫描了身份证,报了陆远扬的名字和包厢号,电话打进里面得到确认后才放她进去。登记询问,层层保安,简直比机场安检还严。
苏忆北上次跟着陆远扬来过一次,因而并没有经历过这些手续。这次大约是她一个人来,又不是里面的会员,自然盘查的要严一些。只是这架势,令苏忆北忍不住在心里又默默诅咒了一下这个阶级社会。
进了里面,一楼是中式的茶秀。雕廊画柱,琴音袅袅,景德镇的陶瓷熏炉里燃着上好的迦南香。隔着一个个紫檀木屏风,隐隐能看到里面人影绰绰,闻得见轻声细语。路过的侍应生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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