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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早在婚期定下以后,许棠就和许母决定了房子的装修风格。许棠和周险以后在渡河镇的日子不多,而许棠自家的房子年久失修,便征求许母的意见,让她住进去,房子装修,自然也是按照许母的喜好。
好在许母审美靠谱得多,看中的东西虽离时下流行还有些距离,但端得上台面,不像方举那暴发户般的喜好一样惨不忍睹。
事情一样一样执行,不知不觉离婚期便只剩下两天。许棠这时候才觉得紧张,好像总有几分不真实。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合不了眼。
她掏出手机,给周险打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笑了一声,“你怎么还不睡?”
许棠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朝天上看了一眼,没有月亮,倒能看见漫天的星斗,夜空清朗,似是有人打翻了一匣子的水钻。
“睡不着,”许棠找出耳机插上,将手机放进睡衣口袋里,一边跟周险说话,一边拉开抽屉,“你不也没睡吗?”
“我也睡不着。”
抽屉十分钝涩,许棠低头往里看了一眼,似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里面,“你为什么睡不着?”
周险笑了一声,“想你,当然睡不着。”
许棠将抽屉使劲往外一拉,“天天见面,有什么好想的。”
“见得着吃不着,所以得靠想的。”
许棠面色一热,“……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还不正经?”周险笑道,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为了咱们儿子,我都憋疯了。”
“你……你不会自力更生啊?”许棠继续跟抽屉较劲,手伸进去,将卡着的东西往外一扯,似乎是一个布袋的一角。
“饮鸩止渴,懂吗?”
许棠闷声一笑,“你居然还知道饮鸩止渴这个词。”
“……许海棠,皮痒了是不是?”
许棠将布袋拿出来,有几分沉,黑色,绒布,上方拿绳子紧紧绑着。她将绳结解开,打开布袋,顿时一愣——里面装着的,是几年前周险抵给她的那只镯子,还有自己没有销毁的欠条。
耳畔周险声音再次响起:“睡着了,怎么不说话?”
“没……”许棠赶紧说道,将欠条仔细叠好,放入衣服口袋,又拿出镯子,套上自己手腕。镯子有些年份了,银质的表面有些暗淡,但是沉甸甸凉津津的,似将几十载的旧日时光都缠在了腕上。
“生气了?”
“要是这就生气,我早被你气死八百回了。”从他第一次说出“交.配”这词时,许棠就知道千万不能跟这么一个臭流氓较真。
周险哈哈一笑。
许棠将早先方举要去做视频的相册放进抽屉,关好,然而走到对面,拉开了衣柜门。
“许海棠,你在干什么坏事,怎么那么多杂音。”
许棠翻找着柜底的一堆衣服,“没有啊,也许是信号不好呢。”
“……咱俩不到五百米,你告诉我信号不好?”
许棠嘿嘿笑了一声,手伸进柜子深处,用力一扯,扯出一件黑色的t恤,是当年始终未来得及还给周险的那件。放了好几年,上面一股霉味,混合着樟脑丸的味道。
许棠皱了皱眉,关上衣柜门,将衣服扔到椅子上,打算明天去洗。
“周险,你一定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
许棠嘻嘻一笑,“不告诉你,求我啊。”
周险那边似是喘了口气,“……许海棠,千万别让我逮着你。”
许棠坐回床上,“你来逮试试看,我等着。”
“好,你等着。”
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什么砸上了玻璃。许棠眼皮一跳,立即起身走到窗前,耳畔传来周险带着粗喘的笑声,“出来。”
“……你怎么这么快?!”
“傻,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出门了。”
许棠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静静悄悄打开了大门,虚虚掩上,往前走了几步,便看见周险的身影。
明明每天都在见面,白天还为了婚宴上要不要加个求婚仪式小吵了一架,可此刻再见他,却又似回到了那年生日,他站在巷口等她,她心口鼓涨,雀跃却又酸涩不已。
许棠挂了电话,几步跑到他跟前,伸手将他紧紧抱住。
周险手掌抚在她背上,低沉的笑声贴着她的耳廓,“慢点,我会等你的。”
“周险。”
“嗯?”
“周险。”
“嗯?”
“周险……”
“……许海棠,你逗老子玩是不是?”
“周险,我爱你。”
周险手掌更用力,静了数秒,“嗯,我知道。”
“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给我打过欠条。”
“……我最后不是还你钱了吗?”
许棠笑了一声,从周险怀中挣开,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白条,塞入他手里,“欠条还在,我可不认。”
周险瞥了一眼,目光落在许棠的白皙的腕上,笑了笑,“许海棠,你知不知道这镯子的来历?”
许棠低头看了看,“我猜,是你妈妈戴过的?”
周险静了数秒,忽猛地伸手将许棠再次揽入怀中,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口,“许海棠,这镯子我妈让我传给她儿媳妇。”
灼热呼吸拂起鬓边碎发,夜风微凉,吹得他低沉声音似酒微醺,一阵阵回荡在耳中,掷地有声:
“我早将一辈子赔给你了,你认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