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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好啊,走,咱们一起进去。”
楚逸飞跟在碧月和古长风后面走进太极殿后堂,走了不一会儿,便到了一间屋子前,抬头看到门上挂着一个牌匾,上书逸云居三个飘逸的古文字。
逸云居是齐云掌门玄天真人的起居室与会客室,会客室旁边便连着起居室。楚逸飞隐隐闻到了一缕仿佛檀香般的香味,让人心宁神静。
古长风在逸云居门前停住,微笑道:“碧月,楚师弟,请在此稍候片刻,容师兄先进去禀报师尊一下。”
碧月嗔怪道:“大师兄,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里面突然传来了玄天真人慈祥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般道:“长风,让他们进来吧。”
古长风恭敬道:“是,师尊。碧月,楚师弟,请进吧。”
碧月俏皮地冲古长风一笑,转头对楚逸飞道:“走吧小飞,咱们进去。”
逸云居会客室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年深月久的檀木书桌,光滑如缎,桌上文房四宝齐备,另外还有一张古朴的圆桌,桌上是一副茶几,桌子四周围着几张太师椅,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太极图,太极图对面是一排书架,一眼望去,皆是精装的线装古籍,其中想来不乏绝世孤本。太极图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画下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香炉,炉中正烧着一柱香,香烟袅袅。另一面墙上开着一扇窗,窗外便是卧云峰后山,抬头便可欣赏到名闻天下的齐云八景之一幻海奇云,宛如镶嵌在窗子中的一幅传世山水画。
别看逸云居陈设简单,且与别的房屋无异,同样由木头建造而成,但这逸云居却是以齐云道家秘术布过结界的,只要关上门,房内的声音外面便听不到的。
玄天真人端坐在书桌之后,碧月一进来,便笑道:“爹,我帮你把小飞带来了。”
玄天真人疼爱地笑道:“你这丫头。”
楚逸飞和古长风两人正想躬身行礼,却听玄天真人笑道:“免了罢,今天我只想跟小飞聊聊家常。长风你忙你的去吧。”
古长风愣了一下,随即不动声色地行了一礼,道:“是,师尊。”说着便退了出去,临出门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看了楚逸飞一眼。
玄天真人问了很多问题,楚逸飞则将他自懂事以来的事情,几乎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只隐瞒并胡编了楚一寒临终之言。本来掌门真人如此厚爱,他实在不愿相瞒的,但实在是有太多的迷团未解,何况既得天星奇星,岂有不遵守留宝前辈叮嘱之理。
刚开始讲述童年趣事之时,他还是有说有笑的,可越讲到后面,就越是神情激动、悲愤难抑。
玄天真人听到最后,竟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这反倒让楚逸飞震惊了,他原以为像掌门真人此等神仙幻化般的人物,是轻易不会动情的,看来掌门真人与楚一寒感情非浅。
都说无情未必真英雄,纵然你修为通天,纵横天下,但终究还是难免要有所牵挂的吧。
碧月与楚逸飞同历生死,楚一寒惨死之事,她本来就亲眼目睹,如今再次听到楚逸飞声泪俱下的陈述,更是早已如丧考妣,潸然泪下。
于是,一时间逸云居中的三个人,却只是这般各自悲痛,并不互相安慰。如此默然沉痛许久,玄天真人方才笑道:“好了,斯人已逝,我们都别太难过了,还是好生修行,来日为楚师弟报仇才是。小飞你放心,就算你报不了仇,我也一定会替你手刃仇人的。”
楚逸飞感激道:“多谢掌门真人。”
玄天真人感慨万千地看着楚逸飞,看着这个故人之子,良久,突然心疼道:“小飞,来,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算是做长辈的一片心意吧。你父亲泉下有知,也就不会怪我没尽力栽培你了。”说着便伸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个由檀木精致而成的小木盒。
木盒上雕刻着祥云及齐云门道家图案,古朴中带着神秘。
碧月吃惊地看着玄天真人手中的小木盒,又惊又气,撅嘴道:“爹,你怎么这么偏心啊,这可是令天下无数修道之人眼红的齐云至宝飞腾丹啊!”
楚逸飞心下震惊:“碧月乃堂堂齐云掌门之女,什么天材地宝神兵仙丹没见过,竟然连她都如此惊奇,看来这飞腾丹绝非一般的仙家宝贝!”
玄天真人慈祥地看了看碧月,微笑道:“你天资过人,没必要用飞腾丹的。倒是小飞,飞腾丹对他能够起到更多的作用——小飞,这飞腾丹乃我齐云至宝,是由我的师叔丹圣风云所炼制,可令修为在无极天玄道无极境者,服用后提升一层的修为。如今整个齐云门也只剩这一颗了,我把它送给你,聊慰楚师兄在天之灵。”说到则丹圣风云之时,玄天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感伤之色。说罢便把盒子递给楚逸飞。
楚逸飞惊奇不已,心想丹圣风云师叔祖当真非同凡响。但不知为何,却突然悲从中来,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碧月狠狠地拍了他一下,笑骂道:“臭小子,你发什么呆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贝,你知不知道啊!你不要我可要了!”说着满含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玄天真人淡淡笑道:“月儿,别胡闹。小飞,赶紧收下吧,我的手都举酸了。”
楚逸飞这才伸手接过,跪下拜谢道:“多谢掌门真人,弟子一定会刻苦修行的。”他本想接着说不负众望的,可是转念一想,似乎齐云门上上下下并没什么人对他寄予过重望,还是别说了,省得让人笑话。
最后,玄天真人又留楚逸飞在逸云居共进午餐。
吃饭时间还早,玄天真人便让碧月带着楚逸飞四处走走。
碧月兴高采烈地把楚逸飞带往卧云峰后山,“走吧,我带你去看齐云八景之一的幻海奇云。”
卧云峰乃齐云山脉主峰,高耸入云,山巅终年云雾缭绕。卧云峰后山有一片悬崖,崖边有一古老的六角小亭,亭中有石桌石椅。亭边沿着悬崖有条小路,为云雾所遮隐,看不到尽头,不知通向何方。
悬崖外,是一望无际的云海,流云如水,翻涌不息,变化不定,可谓气象万千。阵阵清风,仿佛是从天上吹来,不带一点尘俗,不染一粒尘埃,令人心旷神怡,让人疑心自己是否已飞升天界。
碧月和楚逸飞并肩站在悬崖边上的小亭中,楚逸飞惊奇而陶醉地看着变幻莫测的云海奇观,恍然有置身世外之感,心胸也为了一宽,仿佛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仇恨似的。
碧月则饶有兴味地看着惊奇不已的楚逸飞,脸上带着甜甜的、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我没说错吧,这幻海奇云是不是很漂亮?”
楚逸飞赶紧回头笑道:“是啊,师姐说的没错,的确是很漂亮。”说完他又赶紧低下了头,因为他看到碧月正抿着嘴唇,笑容甜甜地盯着他看。
碧月突然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万古如斯的清风,吹过青山,吹过白云,吹向六角亭中彼此沉默的少年男女。
楚逸飞突然有种奇妙的错觉,竟觉得自己不是第一次来看这幻海奇云,竟仿佛很久之前就已经常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碧月突然嗔道:“都说了别老叫我师姐了,你还叫。”话未说完,她的脸却早已红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楚逸飞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忙抬头木纳地问道:“师姐,你刚才说干什么,我没清楚啊?”
碧月抬眼看了看他,笑骂道:“没什么,你还真是够傻的。”
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远处飘来:“碧月,你怎么能这么说楚师弟呢?”不是古长风却又是谁,他仿佛总是如此形影不离。
碧月不回答,反而向古长风埋怨道:“大师兄,你都不知道,我爹他太偏心了,他把飞腾丹都送给了小飞,哼。”
古长风向来处事稳重,但此刻却也忍不住震惊失色,看了看碧月,不像是在撒谎,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楚逸飞,这才装作若无其事地笑道:“哦,是吗?师尊本就是重情重义之人,把齐云至宝之一的飞腾丹给了故人之后,也是人之常情啊——不过楚师弟,师兄还是要恭喜你啊!”
楚逸飞脸上却黯然而无喜悦之色,只淡淡笑道:“多谢古师兄。”不知为何,在修为高深的长门大师兄面前,楚逸飞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敬畏胆怯。
楚逸飞心知肚明,这飞腾丹给他实在是种浪费,他天资平庸,只怕服了此灵丹,也未必能够将修为提升一层。若是把它给天赋卓绝之人服用,那才是真正的物有所值。掌门真人是念在楚一寒的份上,才将飞腾丹相赠的。
但是他这些话并未说出口,因为他不肯就此服输,更不想有一天,碧月被人抢走,他一定要试一试!
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放手一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