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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小家伙白天睡多了,以至晚上他不困,就一个劲的拉着叶扶桑要玩,叶扶桑看看时间,觉得不行,直接把他抱起来:“宝贝,我们先睡觉好不好?你看太爷公公小鸟大白鹅都睡觉了,我们不睡觉,那明天大白鹅出来的时候,谁陪大白鹅玩呢?”
唐肉肉揉揉眼睛,“肉肉还想玩。”
叶扶桑摸摸他的小脸:“宝贝,那早上怎么办呢?起不来,幼儿园迟到啦,妈妈的乖肉肉一点都不乖。”
唐肉肉立刻说:“妈妈,肉肉乖!”
叶扶桑看他,唐肉肉又说:“肉肉超级乖,肉肉要觉觉。”
叶扶桑动手帮他洗的澡,然后拿阿姨准备好的毯子抱着送到床上,给他换上小睡衣,盖上被子,拍拍他的小屁股:“睡吧宝贝。”
唐肉肉对叶扶桑伸出小手:“妈妈陪。”
叶扶桑在他的小床上侧着身体躺下,唐肉肉伸手搂着妈妈的脖子,闭上眼睛,还真的没多久又睡着了,小家伙很能睡,嘴里说不困,睡的倒是挺快。
唐骓半夜起来,突然发现家里准备的客房门半掩,灯还是昨晚睡阿姨开了方便夜起的灯,他走过去敲敲门,里面没动静,他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伸手把门推开,这才发现里面压根没人住。他进去伸手关灯,出来看了眼唐肉肉的儿童房,抬脚走过去,轻轻拧开门,果然看到她侧躺着身体睡在唐肉肉的小床上,幸苦她骨架小,换个大个子的,压根躺不下去。
他看了一会,然后走过去,伸手推了推叶扶桑,叶扶桑瞬间被惊醒。
先是茫茫然分不清自己在哪,然后她松了口气,看到小青蛙似得趴着睡的唐肉肉,帮他把小手摆好,这才慢慢的下来,伸手撩了下乱七八糟的头发,“不好意思,本来是看着肉肉的,不小心就睡着了……”
唐骓还是没说话,叶扶桑说了一半的话自动消音了,她尴尬的站起来,身上还穿着白天来时候的衣服,她用衣服蹭了蹭手,然后笑笑说:“我先去睡了,晚安。”
说着,她轻手轻脚的朝着门走去,唐骓突然开口:“叶扶桑。”
叶扶桑站住脚,她慢慢回头看着他,唐骓又说:“你不觉得我们俩需要谈一谈?”
叶扶桑对他点点头:“需要……”
两人离开唐肉肉的房间,唐骓轻轻关上门,他伸手开了一搂客厅的灯,率先走了下去,叶扶桑跟着他一起下楼,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了下来。
唐骓坐在另一侧,深更半夜的两个人,坐在唐家老宅空无一人的客厅谈话。
唐骓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开口:“你上次跟我说结婚的事,说的是认真的?还是因为唐蛟一时兴起的冲动话?”
叶扶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实话实话:“因为肉肉……”
唐骓依旧垂眸,他穿着深色的睡衣,曲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半响嗤笑一声:“那我的担心还不是多余的。因为孩子结婚,是不是哪天肉肉长大了,你想再离婚也会毫不犹豫?”
叶扶桑抬头看了他一眼:“唐骓,我没把婚姻当儿戏。”
唐骓自嘲的笑了笑:“你把我当儿戏对不对?你料定我不会拒绝吗?”喉结上下快速的滑动,唐骓扭头看向一边,然后才开口:“你和邵一炜离婚了?还是跟当初我们俩一样,压根没领证?所以你离开的特别潇洒,根本不需要有心里负担,是这样吗?”
他对叶扶桑笑笑,看着她惨白的脸,说:“我不可能不介意这两年你的经历,你跟邵一炜怎么了?两年前走的那么干脆利索,怎么回来的也这么干脆利索?万一你摆我一道,拍拍屁股就走人我跟孩子怎么办?你走了我没所谓,但是我儿子离不开又怎么办?叶扶桑,我不问清楚,我不可能谈什么结婚,我怕我万一娶了个心如磐石的女人,我本来想给我儿子一个完整的家,结果却害他再次受伤,那我就算去死也抚平不了对我儿子的伤害。”
叶扶桑脸色苍白,两只手紧紧的搅在一起,半响才哑着嗓子说:“邵一炜死了。”
唐骓顿时笑出声:“死了?”
她声音颤抖的说:“一年半之前……他自杀死了……”
唐骓盯着她的脸色看,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却在她一个深呼吸后被逼了回去。
唐骓看着她问:“心疼了?”又冷笑:“难为你还为他受了半年寡……”
“唐骓,”叶扶桑声音带着哭腔说:“你别说的那么难听……”
唐骓嗤笑:“难不成了?让我对你说节哀顺变?”他摊摊手:“我没那么大度,你跟着他去哪我没所谓,但是他抢走了我儿子的妈妈,让我儿子过着没妈的日子,我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肉!难听?他死了你才想起儿子?”他突然提高声音吼道:“老子有病要跟一个替别人守寡的女人结婚!老子有病跟一个只是为了孩子才要结婚的女人?”
叶扶桑眼眶含泪的看着他:“唐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我一直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站起来,笑着点头:“行,我看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看儿子,我也没那么狠心让肉肉知道有妈还不能喊,你随时随地都能来看他,但是你不能带走他,哪里都不准,你这身份也尴尬,我也不可能让你再住在唐家。人家知道了,还以为我对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念念不忘呢,老子没那么长情。”
他转身朝着楼上走去,跌跌撞撞的走在,脚上似乎没什么重心和力量,怎么走不稳。
叶扶桑坐在原地,她抱头压抑着哭起来。
唐骓进门随手关上,身体慢慢的依靠在门上,滑坐在地上,他低头看着地面,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哪怕撒个谎,骗骗他都不行吗?
他恨了两年,恨了整整两年,恨的夜里都会惊醒,可在两年后他看到她的第一眼,竟然不是恨,而是深深的思念。
他眼中只有她,只有她了。
没有恨,他只庆幸她回来,他只庆幸他有肉肉,庆幸她还会心疼肉肉……
原来他恨的越狠,就越证明他爱的越深,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不单是喜欢她,他是爱,无比浓烈的爱着她。
唐骓给过自己暗示,他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不值得,她不值得,这世上比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他见过的那么多女人每一个都很漂亮,可是他心里眼里,她的模样依然无可取代,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是她。
他知道他一直不够好,他比不上她之前的任何一个男人,可他就是喜欢她,就是喜欢的要死要活,他真是抱着她要分手就去死的决心来的,他想改,也一直努力在改,即便成效甚微,可他真的在改。
为什么她看不到,她什么都看不到,她的初恋男友一回来,她就沦陷在对方的怀抱。沦陷的那样义无反顾,甚至连肉肉都取代不了,他那时候就开始恨,恨到绝望。
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再遇见她,她一定在世上的某个角落和她爱的男人幸福的过着他梦寐以求的日子,生一堆小孩。
再然后,她回来了,而邵一炜死了。
他的心也死了,邵一炜死了以后,她还陪了死人半年,否则怎么不是一年半之前才回来?
唐骓呜咽着哭出声,在她心里,一个死人都比他强,比他和肉肉强……
“唐骓……”门外响起叶扶桑的声音,她哭着蹲在门外,可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唐骓就门背后坐着,她哭着开口:“唐骓,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唐骓压抑着哭声,他拼命的压抑着他的情绪,不让门外的人听到他的声音,可眼泪还是自己往下流啊。
叶扶桑蹲在门口,抱着腿哭着说:“我没有为谁守寡,我没结婚,我跟邵一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来面对肉肉……我不想提邵一炜,是因为他是在死在我面前的……我睁开眼就看到他吊死在我面前……我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他死的样子……对不起,对不起……”
她呜咽着,像只受惊的小兽,看着眼底滴在地上汇成一滩,声音颓然的说:“他被人绑架过,有很重的心理疾病和身体创伤,他无时不刻生活在猜忌和恐惧中,只有极少时间才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的问题,但是他控制不住,他不信任身边的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他怀疑所有人都要绑架他杀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他死,我真的不想他死……”
她曾经那样憧憬的男子,那个曾经温润如水的男人,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特别是夜晚,所有的一起都成了他的噩梦,在他又一次无法控制的闯入叶扶桑的房间,企图伸手掐死她后,他痛哭失声,跪在地上无法自制的痛苦。
他的父母,他的亲朋,每个人都求他冷静,每个人都为他流干了眼泪,邵一炜的心理防线似乎达到了一个极限,他竟然在半夜进入她的房间,选择吊死在她面前,留下一封内容简单字迹凌乱的遗书,他那时候一定是清醒又绝望的,寥寥几句,向所有爱他的人致歉,他最终无法承受一遍遍的痛苦和煎熬,始终无法走出那段恐惧和痛苦,唯一的解脱就是死亡。
她不想他死,不管他以什么模样活着,只要他活着就行。
她离开的那样仓促,那样的不负责任,她放弃了争夺肉肉抚养权的机会,只是想让他活着,希望他走出那端阴影,希望用他一直寻找她的心让他继续活下去,可她不是救世主,她做不到,邵一炜还是死了。
她呜呜的哭出声,在空无一人走廊显得那样安静和清晰,透着说不出的阴冷和凄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回来见你和肉肉,我不知道怎么办……可是我太想肉肉了,我太想了……”
唐骓任由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他吸了吸鼻子开口:“可你没想过你……”
叶扶桑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想过……真的想过……”她蹲在地上,握起的拳头轻轻敲打着门,哭着喊:“唐骓!唐骓!”
屋里久久没有声音,她一个人蹲在门边哭了很久,外面一片漆黑,时不时传来清脆的鸟叫。
她的情绪逐渐安静下来,红着眼睛,慢慢的站起来,在门口又站了一会,然后慢慢的转身,低着头,朝着儿童房的房门慢慢走去。
唐骓卧室的门锁突然“咔嚓”响了一声,门被人拉开,叶扶桑站住脚,她红着眼圈回头,看到唐骓慢慢的走了出来,他眼中含着泪,盯着她的眼睛问:“两年零三个月,我没有牵过一个女人的手,我没有碰过一个女人的头发,没喝过一滴酒,没抽过一根烟,我努力让自己当个好父亲、好儿子,我没进过酒吧,没跟人打过架……”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滚落,他看着她问:“叶扶桑,你因为肉肉想跟我结婚的原因里,能不能因为有一分是因为我的?”
叶扶桑伸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她走过来,伸手抱住唐骓的腰,“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和肉肉,真的对不起,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
唐骓垂在身侧的手抬了抬,然后他慢慢的举起手,搂住在他怀里的女人,越来越紧,他流着泪说:“叶扶桑,你要是敢背叛我和肉肉第二次,我一定杀了你,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正值十五,窗外月上柳梢,正是月圆夜。丁素素捂着嘴不让自己的哭出声,唐璜轻手轻脚的扶着她往卧室挪,到了卧室她才敢放声哭出声:“我可怜的阿骓啊……这两个冤家啊……”
唐璜拿了毛巾给她擦脸:“好了好了,你也听到了,能熬过去就好了,你以后也别人家使脸色看,过去了,过去了就好……”
丁素素哭的特别伤心,那是她儿子,当妈的心思就是细,她就是看着唐骓一点点熬过来的,说他是熬,那是一点都不含糊,他每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啊?那比和尚还清心寡欲,整个人话少了,人消沉了,脸上的笑容也没了,最后弄的公司里的人个个胆战心惊,面对着连笑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老板,在那种暗无天日的低气压日子下,受不了的都赶紧离职。
深更半夜的,唐璜弄了好一阵才把丁素素弄躺下,叹口气,这熬过去就好,当长辈的就不能跟着添乱,什么都当不知道就行,赶紧闭上眼赶紧睡觉。
唐肉肉睡的太饱了,早上起床精神特别好,一大早就醒了,一个人从床上爬起来,左右看看没看到妈妈,一直记着妈妈是留下来的,现在妈妈不见了,他光着小脚丫下来,踮着脚尖把门拧开,吧唧吧唧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奶声奶气的喊:“妈妈——”
“妈妈!”唐肉肉喊了好几声都没看到妈妈,有点急,使劲喊:“妈妈——”
然后唐肉肉看到爸爸房间的门被人打开,妈妈惊慌失措的从里面跑出来:“肉肉!”
唐肉肉立刻对叶扶桑伸出小手:“妈妈抱!”
叶扶桑使劲把他抱起来,“宝贝,我们家小宝贝嗓子疼不疼了?”
唐肉肉摇头,“不疼。”然后歪着小脑袋看着叶扶桑的眼睛,说:“妈妈是小兔子,眼睛红红的。”
叶扶桑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对,妈妈是小兔子妈妈,我们肉肉是小兔子宝宝。”摸摸他的小脚:“宝贝,怎么不穿袜子就出来?感冒着凉怎么办呀?”
唐肉肉撅着小嘴,“肉肉好了。”
唐骓跟在叶扶桑身后,唐肉肉只看到妈妈,压根不管爸爸,唐骓伸手把唐肉肉抱过去:“去,自己去刷牙洗脸,别缠着妈妈。”
唐肉肉踢腾着小胖腿,不服气:“就不就不!肉肉要妈妈!要妈妈!爸爸找奶奶!”
唐骓整天喊丁素素妈,唐肉肉就知道自己要妈妈,爸爸要他的妈妈,不能跟肉肉抢妈妈。
唐骓伸手把唐肉肉放在地上,叶扶桑要去抱他,唐骓拦住:“别惯他!”
叶扶桑只是看他一眼,还是把唐肉肉抱走了,唐肉肉挂在妈妈身上,小胖脸上是满满的得意,就差出生鄙视爸爸抢不到妈妈了。
原本定于周六搬家的计划突然被唐骓提前,丁素素跟着他后面说都不行,叶扶桑送唐肉肉上学了,唐骓到了上班的时间也不打算去,直接让人收拾东西,今天就要搬出去。
唐璜就拦着丁素素:“你让阿骓自己决定,你别老是拦着行不行?”
丁素素气的要死:“你跟爸妈还有老太爷都不管,不拦行吗?我孙子都要被带出去了,我以后见我孙子都困难,我怎么不拦了?在家里好好的,怎么就非要搬出去不可呢?”
唐璜也不知道说什么,说不通能有什么办法,唐骓为什么非要搬出去他心里也有点,说来说去,他还是为了叶扶桑。
只要搬出去,是在知道叶扶桑回来之后,现在要搬出去,是因为叶扶桑在唐家的境地太尴尬,他不希望她处在那样的位置。
唐家的人在短期内肯定没办法对叶扶桑像以前那样,毕竟这中间也所有了隔阂,唐骓就是为了不让她不自在才非要搬出去,如果他和肉肉住在老宅,叶扶桑要想看到孩子就必须过来,她在唐家老宅这里的心里压力自然也大,说白了,唐骓就是不想她有任何心里压力才要搬出去的。
搬家也主要是唐肉肉的东西,唐骓的东西也就一些日常穿的衣服,其他用品都有,不需要特地拿过去。
让人把东西搬过去以后,唐骓直接去拿了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簿,背着丁素素和唐璜直接出去了,没去别的地方,他直接去了民政局,叶扶桑送完肉肉已经等在那边,一个人坐在民政局对面的路边长椅上,手托着腮,看着地面正在发呆。
唐骓走过去,在她面前站定。
叶扶桑觉察到有人,她慢慢抬头看着他,然后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