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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封文接过那张方子研读起来。
“这的确是治疗寻常肠胃毛病的常用方子,用药份量也无过错。”封文沉吟了会儿,对面带忧色的孙贺道:“孙公子切务着急,此事我还须与家师禀告,到时派长于此类病症的同门与孙公子前去为梦姨娘诊治,今日就请孙公子且先住下。”
“有劳封公子了,姨娘之病来势凶猛,内子着实忧虑,所以在下还请封公子尽快安排,好早日出发返回梅江城救其性命,若有失礼之处万望见谅。”
随后封文为孙贺何宥二人安排了住处,便去找掌门方如海报告此事。
风纾难回到院中,找到了正在伺弄药草的容青君,将孙贺来访之事说了一遍,也说了桫衍门看在他的面子上会有所安排。他们在宁城与孙贺夫妇结过一段缘,风纾难始终记得谢朝华对容青君心怀善意,而容青君对她也不是不感念的。
容青君听完想了想,忽然心念一动。
“纾难,我想去谢家一趟。”他对谢朝华印象不错,若能帮她一回,那这趟行程就不算坏了,何况谢家……
“你……当真?”
容青君有些失神,过了一会儿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当晚,封文还未来得及去找掌门推荐的那位师叔商议出诊之事,便被风纾难派人告知,他与容青君将随同前往梅江城,看望梦姨娘。
封文赶紧连夜找了掌门告知最新变化,方掌门就着烛火思索片刻,最后拍板做了决定,要求封文一路陪同。
从方掌门房里出来的时候封文的心里是崩溃的。
他才回到药王谷没几天呢,完全没有休息够呢,怎么就又摊上事要出公差了?
简直想哭。
第二日封文将安排告知了孙贺,他们此行的人员除何宥、孙贺,和一位孙贺带来的在路上照顾他的男仆外,药王谷这一面有封文和原先被掌门推荐的那位,被封文称呼为申师叔,看样貌约四十来岁的一位医者,再有就是风纾难、容青君一方的人。
车马封文早已吩咐下人准备好,风纾难容青君原本就打算离开,行李都已收拾妥当,何宥孙贺风尘仆仆而来,却也不打算休息,只盼早走早好,因此只封文与申大夫两人稍稍准备了下,从库房中挑了些可能用到的丹药医方,一行人当日便出发了。
在山门口的时候封文意外看到了连楚之,后者看到他们车马齐备,似要出远门的样子也颇感意外。
封文与守门弟子交代的时候,连楚之走了过来。
“你们……有事外出?”他问的有些没头没尾,说话对象是封文,眼睛却瞟向后边的马车。
“是,我奉掌门之命办事,容公子他们则是要离开药王谷回京了,他们本就是京中人士,以后无事的话,大概也不会再来药王谷。”封文心知连楚之想问的是什么,没有吊他胃口,将他最想知道的消息吐露。
连楚之沉默了会儿,道:“多谢。”
封文一时也不知道还能跟他说什么,却见他转身,对守门弟子说:“劳驾,傀儡门连楚之拜见桫衍门掌门方如海。”
不止那守门弟子诧异,连封文也愣了下,在那名守门弟子投来询问的眼神时,点了下头:“替他通传吧。”
“多谢。”连楚之又一次对封文说这两个字,语气诚恳,而后便挺直了背等候那弟子的消息。
封文没有继续在此耗费时间,他的师父对傀儡门、对药王谷的未来有着什么样的计划蓝图,封文很清楚,只盼连楚之不要太失望才好。
回到车上,对驾车人说了声走吧,马车便依次动了起来。
他们共有三辆车,孙贺与何宥一辆,桫衍门的人一辆,风纾难与容青君一辆,起初由封文所在的马车在前引路,出了药王谷范围后,就改由孙贺的车在前。
为了减少意外,他们走的是官道,一路有不少行商车队,一切还算顺利。但因为出门时间本就不早,所以走了不算太远天色就已向晚。
孙贺没有强行赶路,在靠近下一个城市的时候就拐弯离开了官道,带着一行人进了城,又找了间大客栈要了数间上房,于吃食、热水、住宿上找了店掌柜和小二细细嘱咐打点,安排得无不妥帖、尽善尽美。他执掌自家生意多年,此番又是请人回去救命,因此十分周到细致。
席间孙贺举杯敬了在座诸人:“各位不远千里与我回梅江城为内子家人看病,在下感激不尽!”
酒过三巡,几人便聊得更开了些。
风纾难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孙公子,不知尊夫人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内子是长女,底下有一个弟弟与几个妹妹。”
“哦,若有同胞弟妹,也可帮她分担一二,一同照顾梦姨娘。”
“风公子有所不知,朝华是庶出,梦姨娘只得她一个女儿,底下一个弟弟和妹妹是谢夫人嫡出的一双子女,另一个妹妹也是庶出,却是香姨娘所生,俱都与她不亲厚,因此梦姨娘一病,她才半步也不敢离开,只让我外出求医,就是怕下人怠慢了无人照应。”
从这一番话里风纾难听出来,谢家而今明面上的儿子只有谢夫人所出的嫡子一人,并没有关于谢幍与吕照山书信上所提的“双生子”的消息。
有两个可能,一是孙贺对谢家情况不熟,没人在他面前提过谢家曾有一对“早夭”的双生子,毕竟女婿再亲也是外人;二是谢家的“双生子”从来是个秘密,除谢幍和少数几人外,无人得知。
风纾难倾向于认为是第二种可能,毕竟从当初偷听到的谢朝华与梦姨娘之间的对话来看,谢朝华也只知容姨娘有一个孩子,而对于那个蛊虫试验失败的“双生子中的哥哥”,则是从任何地方都没有听闻过这个孩子的存在。
风纾难心念电转,脸上却没有带出来,而席间谈话也在继续。
何宥安慰着孙贺:“有药王谷的神医,又有容公子在,梦姨娘会好的,你可安心。”
孙贺苦笑:“何二哥,你知道我家的事,朝华怀胎这一年来,多亏了她姨娘照看,劳心劳神,现在她累倒了,别说朝华心忧,我又何偿不觉得愧疚呢?”
封文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孙公子切务自责,病苦之事由来无常,逢此关头,我等尽心尽责医治看护,祈愿夫人日后安好便是做了该做的了。”
孙贺到底是个经得起事的男人,虽然心中依旧郁郁,但友人好意开解,他也不好再做出愁态。
席罢,回到房间后风纾难忽然想起一个事。
“青君,从谢朝华和她娘的对话看来,你与你母亲容娘长得极像,去谢家的话,很有可能被认出来。”
他先前忽略了这一点,但是晚间与孙贺的对话令他想起了当初梦姨娘与谢朝华猜出容青君身份的由来与经过,加上青君所言当年曾被追杀的事实,便一时警觉起来。
“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可如果谢家对你仍然怀有恶意,也许会有危险。”
容青君怔了怔,知道风纾难说的是极有可能的。
他走到床沿坐下,扶着一角床柱思索了会儿,风纾难也没有打扰他,静静在一边陪着。
“纾难,我昨天提出去谢家的确是出于冲动,但一晚上过去,我的想法也没有改变,到今天上了马车,在路上的时候,这个念头就更清晰了。我觉得我要回去看看,要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杀我,要杀了娘亲。”
风纾难默默听着,等到容青君说完了,他才道:“既然如此,我陪你。”若有危险,自有他帮青君挡着。
容青君因思索而显得迷蒙的双眼这时仿佛找到了焦点,定定地对着风纾难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澈,心里有一处软软的。
他勾起笑,对风纾难张开双臂:“纾难,我最喜欢听你说的三个字,就是我陪你。”
因为有他陪着,所以有再多的危险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