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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长理都不理于俭,反而走到死去的老刘尸体前缓缓蹲下,对着尸体轻轻的说:“你啊,要是不死,你这几位战友都要死。你看,你是不是死的还算蛮有价值?对你出手的孩子是下手重了些,可是没办法啊,性命相搏,留手的哪能成了大事?这个孩子是不是看起来还算有前途?你放心,你没白死,你这几位老兄弟我会替你照顾好了的,放心走吧,刘秘书!”
于俭听着何处长说出的言语眼中热泪翻滚。老刘退伍后就进了军区某部的后勤单位,因为工作原因,同何处长偶尔会有些交集,饭桌上喝多了的时候,老刘总是吹嘘自己同何处长关系非同一般,是在一个碗里喝过酒的好兄弟。但此时,这个喝多了就天王老子都是他干兄弟的老刘,冷冰冰的躺在比他还冷的地上,死状凄惨。于俭凝了凝神,看着缓缓站起身形的何处长,倔强的说道:“我还是想要个能说服的我的原因,我于俭这辈子就这么几个兄弟,战场上没死,倒让我亲手引进了死胡同,我心里过不去!”
何处长转过身来死死的盯着于俭,仿佛欲图择人而噬的饿狼,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于俭啊于俭,我当初真是看高了你。你当年在平原之箭的时候,虽然大家都说你勇猛有余但情商不足,我还为你道过不平。你退伍的时候,我也亲自去找过这边的一些关系,想要接收你做日后孩子们的教官,可是最后让老邓家那条老狐狸先下了手,凭着他和你老爹的关系生生的断了我这个念想。为了这事,我一直耿耿于怀,对邓从那小子也就没给过什么好脸色。现在让我看来,你没来,反倒是我八三的幸事!”何处长越说越激动,面色越来越红,呛出几声咳嗽。“你眼瞅着白狼出现在这件事里,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个局?我现在告诉你,卜一卦是彭郁的儿子,也就是彭复礼彭司令的孙子,你还要继续往下听么?”
于俭心头一震,军伍里近几年有几个名字是大家心知肚明但却甚少提及的,其中就有彭复礼和彭郁。当年彭郁也可以说是军队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各项考核都超乎常人的优异,加之后来有人爆出他是彭司令的亲儿子,接任一方大佬仿佛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一夜之间风起云涌,这些事情于俭都只听到一些毛皮,可仍然不耽误他对整件事情做出自己的判断。如果卜一卦是彭郁的儿子,今天这件事就没那么简单了。
何处长仿佛很满意于俭脸上的表情,轻蔑的笑笑继续说道:“于俭,凭你在上海的人脉和关系,没什么可能知道这些。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现在邓家的那条老狐狸应该已经知道了整件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下一步,聪明点的选择是让邓从后撤半步做个认错的态度,日后再做打算,如果你现在还纠缠着整件事情不放,你猜你在邓家有没有不值得被放弃的条件?换句话说,邓家谁会为了保着你把整个家族搭上?”
于俭半晌不言语,忽然,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目光扫过身边的几个老弟兄,心中一片了然。何处长刚才哪是在同老刘说话,其实是说给他们几个人听的,如果说整件事情开始的时候是他们有错在先,老刘的死让他们有了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条件。在他看来,卜一卦和张偲锋不是睚眦必报之徒,这从张偲锋出手救他的那一刹那就可以看出端倪。哪怕一开始知道这是个陷阱,除了在正面拼命的时候,其他时候其实张偲锋都算有所留手,而身后忽然跳出来的那个被白狼称为陈韦恩的家伙虽然一招伤了邓子梁,但仍然没下死手,此时邓子梁趴在车前呼吸平稳,除了脑袋上一个大疙瘩显示出他受到过剧烈撞击意外,其他的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这样的人最大的弱点就是良心,如果没有老刘的意外身亡,日后对卜一卦等人充满善意的幕后势力,大概都会有些明着暗着的报复,可现在,卜一卦大概会因为这失手伤人的事件颇为自责,日后受到报复的可能性也就压到了最低,这才是何处长说的老刘没有白死的言外之意。
看着于俭变幻的表情,何处长知道,他大概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也是时候说出于礼和老鳖的踪迹了。何处长说道:“于俭,你应该已经明白了我说的。从今天开始,上海再没有你于俭和身旁这几位什么事了。这是为你们好,正主愧疚不代表狗腿子不下手,我不知道这已经乱七八糟的形势下还会跳出什么魑魅魍魉来,你们马上离开上海,对你们好,对上海好,自然就对我好。你放心,你们的家人和你们未来的工作我已经安排的差不多,杭州厦门长沙这几个城市你们几个人一人选一个,但尽量别都选在一起,虽然互相间能有些照应,可是目标毕竟过大。还有,于礼在我们八三的窝里,你大概能明白什么意思,那地方没几个人知道,知道的,都是自己人。老鳖我已经送到了长沙,你要是不放心,风声过去之后,可以去瞧瞧他。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
听到于礼和老鳖是安全的,于俭吊着的心放下一半,另外悬着的一半就是担心何处长说的能不能算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招数越往高层,用的就越娴熟。谁知道他说的在日后究竟做不做数?于俭犹豫了一下轻轻问出一句:“这个叫卜一卦的孩子,真能就这么算了?”
何处长呵呵一笑,心中浮起冯九对卜一卦的评价,聪颖决断心黑手狠,这几个字里断然与仁义无关,但仅仅聪颖两个字,就会让他不会再纠缠于此事。老何大手一挥说道:“走吧,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只要你们不主动从我们八三的视线里逃开,我保证你们在这段时间的安全,至于过了这段时间,恐怕大家早就忘了你们这些在他们眼中蝼蚁一样的人喽!”
于俭回头看着身边的几位老哥们,一言不发的背起老刘的尸体放到车子后备箱里,同时示意手脚无碍的两个兄弟将邓子梁扶到车上。刚刚发动汽车,忽然看到何处长示意他摇下车窗。何处长隔着摇下的车窗吐出一句:“再好,别人的儿子终究是别人的儿子,于礼愿意一条命换你一条命,你身后这位主子,成么?”
于俭手捏方向盘,面色死灰,骨节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