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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文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别看说的时候轻描淡写,可他心里其实一直在纠结,这种内心独特的纠结感在漠北收到那封信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次,不过两次的选择都完全一致,从了本心。曲文轻叹一口气,他也知道如果从功利的角度应该怎么做,但有些人的悲哀就是这样,明知道逆了自己的性子就能眨眼间平步青云,可终究会为了能睡觉的时候安稳,吃饭的时候妥帖,选了那条看起来永无出头之日的道路。在太多人眼里,这种清高毫无意义,可对于那些坚持的人来讲,这是做人的底线,一动就死。
卜一卦听到曲文最后那句话,仿佛看到了那个叫曲鱼鸟的老家伙。这父子二人都如同悬崖上扎着的青松,苍遒有力的抓着脚下的岩石同时用力的朝阳光探去,用人生的轨迹刻画出一副任谁都会慨叹的样子,这种姿态,大概就叫做风骨。
曲文放下电话看了看卜一卦,自嘲的一笑说到:“骨子里就这样,你应该能猜到我接下来的想法,可是咱俩也知道,这就是个说服自己的招数而已,骐骥一跃至少有那么个*步,驽马十驾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到那个岁数。谁都知道扯顺风的大旗比逆风的旗杆来的舒展漂亮,可他们也总得知道,白腊杆子也有自己的坚持。”
这酸不溜丢的一串话噼里啪啦的摔出来掷地有声,卜一卦鼓鼓掌轻轻的说了一句:“真他妈酸。”
曲文翻了个白眼,转身推开病房的门,临走时扔下一句话:“等我回来找你们的时候,必然是衣锦还乡,别让我把你们抛的太远,我不习惯和蛇虫鼠蚁打交道。”
病房门关上,留下卜一卦和张偲锋面面相觑,这小子忽然间变的比以前还酸了,这让他俩委实不大能理解。张偲锋说:“我能不能直接理解成,他在没去国安的时候先把自己弄疯,对痛苦的感觉就会轻一点?就好像我冬天让爷爷揍之前都会光膀子先在雪堆里打几个滚,身上麻木了,也就不疼了,是吧?”
卜一卦点点头,精辟的说出一句话:“这孙子,确实疯了。”
何处长挂了电话,讪讪的看着对面站着的那位。对面这位双鬓微白,一寸长的短发下压着一条深深的垂钟纹,左眉当中处有一条不长但筋肉虬然的疤痕,两条细长的眼睛泛着冷冷的光芒,哪怕在屋子里,都会让人感到,他身边的气温低了几度。
何处长轻轻的长出一口气,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到:“连长,这个……曲文他,不大想来……”
被何处长称为连长的男子抬起头来看向一边说:“那就不强求,不是每个人都下定了决心能死在无名的角落里,国安毕竟不是什么能拿出来炫耀的单位,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喜欢,可以理解。”
何处长连忙解释道:“连长,依我看,这个孩子不是这样的人。他们肯定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所以才拒绝的,要不然我再打电话和他们稍微透点底,让他们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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