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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忙劝陈铬把东西放下,花了几分钟整理一番,竟然神奇地将包袱弄成了四四方方的行军背囊,体积缩小了近一半,而后自己背在背后。
陈铬惊呆了,不知所措,劝他:“你的伤还没好呢,别这样,我力气很大的。”
李星阑却毫不在意,笑了笑:“中国军人更偏向于耐力训练,我们蒙古人种,很难练出具有爆炸感的肌肉。但在军队里,每天三五个全武装越野是家常便饭,我的皮肉伤也早好了,不用担心。”
陈铬摸摸后脑勺,解释道:“我不是说你瘦,你的身材已经很好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是,我当然没偷看过你换衣服,我想象的。唉!”
他觉得自己的嘴太笨了,说得还是人话么?一拍脑袋,硬着头皮继续说:“只是我总觉得,总觉得,呃,不应该让你做这些累活,当然我不是说你做不了。我就是觉得,我现在这样,我得……照顾你,我想照顾你,不知道为什么。”
李星阑罕见地伸出手,抓了把陈铬的头发,道:“你一直都在照顾我,谢谢你。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不会客气。”
陈铬想去拿,结果理所当然地,被李星阑几句话哄了回去。
李星阑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来许多东西:动物皮革做的刀鞘,对付兰芷时所用的金属丝,改良好的弩机用小箭等等,甚至一副无比精致的锁子甲。
陈铬目瞪狗呆,将锁子甲穿上,完完全全贴合自己的身形,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然而李星阑并没有量过啊?
他忍不住问了句:“这不会是回礼吧?”说罢,指了指自己的右脸。
每次送礼物,李星阑总是会给自己回礼,像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一样。
李星阑将一副劲弓挂在背后,腰悬短刀,头也不抬:“不是。”
“可是我受伤了也能自愈呀,你应该给自己做一副。”陈铬还是不明白,转着圈欣赏自己身上的链甲,随口说:“不过给我也好,有时候太疼了还是会晕过去。反正只要我还清醒,就一定不会让你受伤。”
秋末万物萧瑟,太阳也不再毒辣,而是仿佛被隔在云后,微黄的光晕洒在大地上,万事万物仿佛都隔了一层,光影变幻时,如在梦境之中。
李星阑站在一旁,没再说什么。
陈铬傻子似的转圈,他的周身仿佛云雾飘荡,在天上似的。
北辰一脑门官司气,似乎十分不情愿,但还是懒懒散散地跟着陈铬,嘴里衔着跟狗尾巴草,道:“呵,如此利刀,竟做出个刀鞘来?李先生可真不是一般人。”
陈铬很意外,北辰竟然也肯跟自己一起去“拯救人类”?便把他说得这些嘲讽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不跟他计较,反而向他道谢。
这一出,倒弄得北辰又不自在起来,胡乱摆手,眉心的红痕还变了变颜色。
狐狸跟在他屁股后头,畏畏缩缩,见了陈铬便跑向他,被自己的衣角绊住,脸朝下摔在地上,看得北辰哈哈大笑。
陈铬连忙将他扶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轻声说:“你是自由的,没必要跟着我们,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狐狸摇头,可怜巴巴地望向他,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奴隶。”
“你不能,不能别人给你什么就接受什么,世界上没有奴隶。”陈铬苦着脸,似乎有点羞于说这些大义凛然的话,但还是摸摸后脑勺,逼出一句:“那个什么说:人人生而平等。或许我们天生的禀赋不同,但大家都有追求自身幸福和成功的权利。忘了,李星阑,这句话是怎么说的?”
李星阑有些心不在焉,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答:“独立宣言,人人受造而平等。但那时的人认为,有色人种、女性及儿童并非公民。”
陈铬:“……”
狐狸学着他的样子,两个人唯有发色不同,跟照镜子似的,也苦着脸,道:“哦。”
陈铬实在理解不了他想表达什么,摸了摸头,便随他去了。
出发这天,天空中阴云密布,像是一锅煮沸了的黑水,闪电在翻滚的积雨云中若隐若现,狂风吹送冰冷的霜露。
汴阳君亲自出城相送,一瘸一拐,却气度从容。韩樘没有来,民兵们照常训练,陈铬还是前几天才知道,原来这个瘦小的、爱炸毛的孩子,已经十五岁了。
一行四人并未带走汴阳城稀缺的马匹,全凭双腿步行。
转眼,出发已有两天,虽然并未遇上什么阻碍,他们行进的速度却也不快。
夜幕降临后,空气中弥漫着阴谋的味道,令人不得不谨慎防备,黑暗中,仅有四人轻微的脚步声。
李星阑忽然说了两个字:“丧尸。”
众人随他停下步伐,相互对视。
他摆摆手,道:“再往前十里。”
陈铬放下按在刀柄上的手,问:“我天,十里!这是你的‘丧达’?”
李星阑:“抱歉,我太土了,什么是丧达?它们距离很近,空气中游离着类似于灵魂的粒子,我能通过他们,感受,甚至看到。”
“就像gay达啊,不,我是说,就是丧尸雷达。”陈铬愣了一下,不好意思,道:“又说蠢话了,五公里,走得快的话半小时就到了。你的能力进化了?”
李星阑轻轻皱眉:“没有,这种能力很玄乎,我还没有完全搞懂。”
李星阑闭上双眼,过了一会儿,睁眼,说:“丧尸两百,列队待命。紫衣人两个,已经休息。秦兵三十一,轮流守夜。我想,我们可以绕过去。”
北辰抖抖耳朵,随口道:“挡道,杀了就是。”
说罢打了个喷嚏,甩脑袋。
陈铬难得赞同北辰的意见,点头:“这是我们出发后遇到的第一波丧尸,该想个办法把它们消灭在路上。”
李星阑反对:“两百只丧尸不多,但它们受人指挥,我们又没有□□,消灭起来有点难度。况且这事治标不治本,如不直接绕过去,早点查清源头。”
陈铬:“我以为你的工作就是消灭丧尸,不是么?”
李星阑:“我们的天职,只是服从命令。如果消灭了这一波丧尸,一定会引起对方的警觉,到时候我们只有三个人……”
陈铬:“四个。”
李星阑:“四个人,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陈铬,战争中总有人要牺牲,你救不了所有人。”
陈铬:“我们学校有次承办了南非的模拟联合国大会,危机是恒河受到污染。你知道他们通过了什么草案吗?从西藏运水解困,我天!站在原地跟人讨论‘理论上’、‘理论上’的东西,有什么用?我只知道,把它们消灭在路上,至少可以救下一部分人,哪怕就一个人呢。”
他抓了把头发,微蜷的发尾挂着薄霜,继续说:“我只是个平民,觉得每个人的生命都至高无上,哪怕就是一个人呢?大哥说这叫程序正义,而你们作为军官,更多地会从功利主义角度去考虑问题。大家都没错,这事确实很危险,你们不愿意的话,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李星阑沉默地听着,斩钉截铁:“是,听你的。”
陈铬:“……”
月近中天,漆黑的夜空中,灵山魂海流转不息。
李星阑的声音在陈铬脑海中响起:“姜氏睡着,但她们手里的蛊虫跟丧尸有联系,最好先把她们射死,再对付丧尸。”
陈铬摇头,想道:“还是别杀人吧,我试试用火箭。”
说罢,与另两人眼神交流,发现他们的眼中并无询问的意思,就知道刚刚的对话四个人都能听见,但没人反对。
陈铬伸手,李星阑立马从包袱里取出一卷破布递给他,继而又拿出一个皮囊,等陈铬用布条包好小箭的箭头后,他再将油脂抹在布条上,洒上磷粉。
点火,陈铬对着丧尸所在处发出一箭。
火光微明,穿过草丛,□□丧尸所在区域,带出一串窸窸窣窣的轻响。
值守的士兵目光一闪,寻声望去,然而树木茂盛丛林漆黑,夜间视物十分困难,并没有发现异常。他转头与身边的士兵说:“似乎听见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