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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v】落入陷阱
我的脊背一下子僵硬了。
那是一条蛇,也许是尤里扬斯脖子上的那条。这种情况下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一动就容易遭到袭击。无法看见这蛇的七寸,不能急于出手。我按兵不动,一手则摸出了腰间的日曜之芒,但阿泰尔即刻被激发了一只猛禽的本能,它闪电的一伸脖子,鸟喙就咬住了蛇身。
我暗叫不好,双手一撑地面,半跪着抽身滑开,那蛇果然犹如离弦之箭那样朝我咬来。我眼疾手快手腕一旋,日曜之芒的锋刃削向它张大的血口。啪嗒一声,蛇头就掉在了我的脚下。浓稠的鲜血直朝我面上喷来,我甩开被无头蛇身,却感到腿肚突然袭来一道剧烈的刺痛,使我双膝一软。
阿泰尔向我扑来,将那袭击我的东西一口叼住,甩在了一旁。
蛇头脱离蛇体,仍保有咬噬的本能,我没能顾及到这一点。糟糕透了。这像是一条蓝树蟒,以它那样强烈的毒性,血液流动又会加速毒发,我走不出十步就会毙命。祸不单行的是,长廊前后,被数十来人堵住了去路。他们都全副武装,手上拿着明晃晃的兵刃。
我知道我插翅难逃,但阿泰尔可以。
“阿泰尔,离开这儿,去报信派人来救我!”我低喝了一声,迟疑了一下,将日曜之芒甩给了它———尽管这是我唯一防身的武器,但珍贵的国宝与使命,永远比我个人的安危更重要,我不能让它落回敌人手上。
阿泰尔担忧的睁大双眼,磨磨蹭蹭,不肯接走日曜之芒,我狠狠给了它一巴掌,“滚,这是命令!”
就在它呼啦一声振翅飞起的一瞬间,一个高大人影逼近而来,是那个阴阳鬼面男人。他一把拧住我的胳膊,将我朝石殿里拖去,径直拖向那雾气弥漫的浴室里。祭坛里看起来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那场诡异的祭祀似乎因我的出现而已经结束了。
我不知道这鬼面人把我带这儿是要做什么,却也无力挣扎,只能任他将我像是投尸一般扔进了祭坛。
浓郁腥甜的血霎时淹没了口鼻,我艰难地扑腾了几下,尚留有一点知觉的脚触到了池底。这池子只及我腰深,这是我唯一庆幸的事。我纯靠腰力挣扎着游到了池子边,倚靠着池壁,容下半身浮出水面。我仰脖大口喘了口气,摸索着那条正逐渐麻痹的伤腿的膝盖,紧紧按压住脚踝处的伤口。
从头顶投下的一缕月光照在我的面上,让我在突如其来的恐慌中抓住了一丝冷静,阿泰尔定会找来救援,我得尽量拖延时间,不让自己在这儿毒发身亡。
我必须得设法获得尤里扬斯的解救,这蛇是他的,他一定有办法解我的毒
这样想着,我眨了眨有些模糊的双眼,朝四周望去。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我祭坛里的景象时,我差点儿当场灵魂出窍。
尤里扬斯就在我的对面。他仰着头颅,靠在池壁边,一头赤发披覆着他露出水面的半身,让他看起来好似一具被红色水藻纠缠的浮尸,苍白的躯体在一池浓稠的血色里潋滟出妖冶凄艳的光泽。如同真的死去了一般,他这样安静,似乎根本没有察觉或在意到我的到来。
尽管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大抵是在完成那项生殖祭礼最后的某个仪式。
浓重的危机感笼罩着我的心头,可我的目光依然如被磁石吸附,聚集在那张覆盖着他的脸的金属面具上。
那张面具近在咫尺,仿佛伸手可触。
心怦怦加速得狂跳,一股不可自抑的冲动自指尖涌上头颅,驱使我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不受自控的靠近过去。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朝那张面具伸出了手。
来不及后悔与自控,我的手指刚刚接触到冰冷的金属表面,手腕就被骤然紧紧握住了。我被吓了一大跳,身体猝不及防地被向前拽去。哗啦一阵出水声,我的脸几乎贴上了那张冰冷的面具。
黑洞洞的眼孔里,一对蓝紫妖瞳犹如幽幽鬼火般窜亮,眯成一线。
我这才如梦初醒,把他猛地推开,跌跌撞撞的攀住身后的池壁,身体已然软了半截,一只腿全麻了。
“怎么了,波斯小野猫……?”他冷不丁的轻笑起来。声音幽暗飘渺,好似一缕浮在水雾里的鬼魂,“你好像很难受啊?”
“明知故问。”我咬了咬牙,求生之欲重重锤击着我的神经,令我大脑嗡嗡作响。血水里的倒影迷幻不清,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只是陷入了一个噩梦里。如果这只是梦,我会祈求神诋让我赶快醒来,可惜事与愿违。
可以判断的是尤里扬斯也许会施救,他不会让我就这样死去,否则也不会将我买下关起来,但我无法对此心存侥幸————假如他是打算让我成为祭品,面临和刚才那个女人一样的遭遇,是比被蛇咬死可怕百倍的下场。
尤里扬斯瞅了我一会儿,无声地笑了一下,慢悠悠的从池里朝我接近过来。
朦胧的水雾里他的身影几近虚幻,面具泛着森森寒光,躯体在一片暗艳的血色里显得白如冰雪,以致于被他沾染的血水都仿被凝结,连同我的呼吸与目光。
我很难不去注意他的躯体,恐怕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做到。
我无法不承认尤里扬斯的裸躯美得就像神手雕铸。
他的体型修长高挑,宽肩细腰,颈线优美,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却丝毫不显得阴柔,胸腹与手臂上紧实劲韧的肌肉线条充满了属于武者的张力与野性,仿似一尊神像下蕴藏着妖魔勾魂夺魄的邪力。
我忽然有种可怕的感觉。好像假若他撕开这幅绝美的人类皮囊,里面就会窜出一条嗜血妖蟒,将人紧紧绞缠,连皮带肉的囫囵吞下,一点骨头渣子也不留。
随着他的逼近,我瞥到似有一团蛇影贴在他腰腹之下蠕游,心下大骇,连忙定睛地朝他身下望去。他的下腹,一缕潮湿浓密的耻毛之下,好像真有一颗三角形的头颅若隐若现地从血水里浮动,暗藏杀机。我继而意识到那也许是他的生殖器,但它实在看起来更像一条蛇。我警惕地盯着那儿,生怕再次遭到袭击。
“你的眼睛……在往哪儿看呢?”他蓦地低笑起来,声音暗哑得近乎引诱。
担心他身上藏着的毒蛇,我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却无路可退。他仿佛一条悄然逼近的蟒蛇,而我则是一只在岸边垂死挣扎的猎物。很快他靠近了我,手臂如同柔韧致命的蛇身缠住了我的腰,将我牢牢扼制在池壁上。
他俯下身,苍白的裸躯近在咫尺,一股惑人而*的芬芳直往我鼻腔里钻,沿着下颌淌下的血水连成串,一滴一滴落在我的脖子上。如此近的距离,气氛暧昧得浓郁而粘稠,让我一下子联想起那块沾满了精-液的兜裆布,耳根至脸颊不可收拾的一路窜热,一股慌乱与羞耻感猝然将我包围了。
“我可没有看你,只是提防你身上的毒蛇而已。”我深吸了一口气,喉头颤抖。话一出口我便觉得像在欲盖弥彰,我咬了咬牙,强令自己显得冷静些:“我被你的蛇咬了,你能救我是不是?”
天知道我多么不愿向我的敌人求助,可此时别无他法。
“我的蛇?”尤里扬斯的脸凑得很近,唇角促狭地勾起来,“通常情况下,它都乖乖待在我身上,除非,有人主动撩拨它……”
我真希望自己听不懂他话里情-色的暗示意味,可我的脸色一定出卖了我。血液好似在皮下沸腾,我浑身发烧,汗流浃背。麻痹感从腿部爬上,没过了腰际。即便是借着浮力,也需要用手支撑,我才不至于滑进水里。
那该死的像裙子一样的丘尼卡在水面飘荡开来,我不得不像个女人一样伸手掩住下摆,以免我寸缕不挂的下半身暴露在尤里扬斯的眼皮底子下。
“你到底……能不能救我?”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凶狠地盯着他,以掩饰心中强烈的窘迫感,“如果不能,把我一刀杀了,给我个痛快!”
“我怎么会那样做呢?把你这样的美人杀了,不是暴殄天物吗?”
尤里扬斯轻轻哼笑了一声,半眯着眼皮,眼瞳幽深暗沉,神态好似在品尝醇酒,透着一种笑里藏刀的危险。我无法后退,下巴被他的手一把擒住。他凑近我的脸颊,湿润的红唇微启:“说实话,你可真让我意外呀。戴着镣铐,又关在地牢里,还能逃得出来………告诉我,你要逃到哪儿去呢?”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直逼入耳,一阵心悸袭击了我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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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硫因……你又要逃到哪里去?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你不许离开这神殿……永远不许!
弗拉维兹那日的呜咽与嘶吼从脑海深处骤然响起,夹杂成雨声雷鸣,时而远在天边,时而萦绕耳际,声声犹如蛛丝,好似缠住我的灵魂,勒住我的咽喉。而近在咫尺的薄薄红唇分明一动未动,并未言语,仅仅是我的心魔在作祟。
一瞬间我感到惶然失措,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就勾起了尘封已久的旧忆。一种令我不敢置信的猜测在心中窜跳,我怔怔地睁大眼睛,望着那张魔鬼似的面具,呼吸紊乱,唇舌发软:“弗拉…维兹……”
“你在乱喊谁呢?”面具里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唇畔笑意敛去。下巴被他的手指攥得更紧,力度大得几乎要使我脱臼。他低下头,嘴唇凑得极近,我甚至感到他的犬齿摩擦着我的耳垂。“叫错主人的名字,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你滚开!”我打了个寒噤,屈肘顶开了他的手,撑起身子朝池子外退去。
我真是中魔了,竟然会产生这种荒谬的错觉!
奢求这个变态施救根本是妄想。他刚才大概在试图用邪力蛊惑我,诱出我的心魔,也许就是通过这种方式让我受他控制,主动向他献祭。古往今来的邪教里,这种通过邪术控制祭品来献祭的方式并不鲜有。
也许这就是他把我买下的目的,献祭。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女人的死状,不由一阵毛骨悚然。我竭尽全力的想爬起来逃跑,但遭蛇咬的脚踝已然肿胀起来,腿如同灌铅了一样沉重,根本无法行动。我瘫软地就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只能仰着脖子苟延残喘,冷静的伪装已经不堪一击。
阿泰尔,你们快点来吧!
我在心中呐喊着,忽然想到一些古书上的记载。情急之下我扯开衣襟,暴露出我后颈上那个标记———在圣火祭典上由国王亲手赐予的日月星烙印,它是我终身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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