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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特城的法庭,有点学**国东部地区。
法官席上,高高坐着重权罗城主。
四名白旗议员,坐在陪审席上,陆铭没见过的是经济罗和大军罗。
在冷兵器时代,大军罗家族最是骁勇善战,鹰眼罗家族传统技能是斥候细作,其老祖宗就是一个斥候。
但现今,反而鹰眼罗家族,武力最盛。
大军罗家族守旧,火器刚刚传到西域时,还赤膀和白鹿城火枪手作战,许多骁勇子弟战死,血脉都没留下,这可能也是现今大军罗家族,普遍不如祖先体格彪悍的原因。
经济罗小脑袋胖胖的身躯,看起来有些滑稽。
而大军罗毕竟是一家之主,虽然五六十岁的老人,却声若洪钟,身体很健壮的样子。
旁听席,仅仅允许黄旗议员和蓝旗议员进入。
这个案子比较轰动,土司家族,不是太糊涂太衰败的,也隐隐明白其中意味。
虽然中小土司都知道不管东方来的陆市长也好,帝都来的菲拉石油也好,自己都巴结不上,但参与下大事件还是要的。
旁听席坐的满满堂堂。
在这庭上,陆铭也是第一次见到土狗和哈杉。
因为,菲拉石油将这两位证人及受害者控制的极为严密,旁人根本接触不到。
土狗尖嘴猴腮,面相跟猴子一样,小眼睛转呀转的,一看就是奸猾之辈。
哈杉如同刘老财所说,确实不太漂亮,面相更有些苍老,在东海的话,是那种四五十岁的乡下妇人了,鬓角处,甚至隐隐有华发。
而且,她回答查理斯问题时,显得是那么的朴实和温顺。
她看向刘老财的眼神,很复杂,隐隐,有着恨意。
本来看着她,陆铭倒是点点头,感觉,这才是刘老财需要的良配。
但看着她眼里的恨意,陆铭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哈杉对刘老财的那种恨,自也逃不过查理斯律师团的眼睛。
是以,其律师团看起来很放松,毕竟证据确凿,就算一般律师,这给打输的话,那也没脸见人了,更莫说自己等来自帝都最大的律师行了。
西洋语和中洲语都是帝国官方语言,查理斯甚至开起了玩笑,向哈杉提问前,对陆铭说:“陆律师,我知道你文化水平不高,自学成才,不懂格瑞芬尼语言,所以,我让着你,我用中洲语提问!”
引得哄堂大笑。
而查理斯果然全程中洲语,翻译转述哈杉和土狗的证词,便也是用中洲语。
不过,仅仅是开端引导证人作证,查理斯就亲自出马,其律师团的助理律师们都觉得不可思议,老板对那陆千行,太重视了吧?
整个下午,就是一号证人哈杉和二号证人土狗作证,查理斯引导他俩说出当日的案情。
不仅白旗议员们连连摇头。
便是旁听席的土司们,也有的义愤填膺,不时发出愤怒的喊声。
“杀了他!”
“砍掉他的胖头!”
哪怕哈杉只是低贱的平民,但被外族强暴,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很大的耻辱。
陆铭基本没站起来提问,只是静静的旁听。
陆铭身侧,助手是随便选的一名蓝裙事务官,小姑娘第一次,竟然和老板并排坐在一张桌子后,激动的无以复加,至于那些野人的怒吼,心神激荡下,她甚至都没有察觉。
事务官旁边,就是刘老财,面如土色,被土人们狠厉汹汹的气势吓坏了。
……
第二天上午,庭审继续。
陆铭开庭后便站起身道:“法官大人,我请求传唤一号证人哈杉。”
陆铭准备的证人名单,惯例是一大堆,包括哈杉和土狗的左邻右舍,包括准备勾引刘老财的那两口子,甚至还把经济罗、以及经济罗那个卫所的治安官及十来名巡城卒都放在了证人名单上。
倒是理查德一方,就两个证人,一号证人、暨受害人哈杉,二号证人土狗。
听陆铭的话,理查德立时起身,“我请求传召七号证人荆棘,是辩方的证人。”又说:“法官大人,昨天辩方并没有对一号证人进行盘诘,所以,我请求传召新证人有优先权,何况,我请求传召的证人,是辩方的证人。”
重权罗点点头:“七号证人上庭做供。”
荆棘就是那日常勾引刘老财的漂亮妇女。
上庭后,在理查德盘诘下,这妇人将刘老财人品说得极为不堪,什么经常饿狼似的盯着她,让她很害怕了,什么灌她酒,还偷偷送她贵重礼物啦之类的。
又说那晚刘老财本来对她欲行不轨,但被她打了个耳光。
所以,这口邪火必然是回去发泄在可怜的哈杉身上了。
旁听席上,不时嗡嗡的乱作一团,甚至有人冲刘老财丢石头。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要申明的一点,荆棘是辩方的证人!”理查德说完,摇摇头,走回了检控席。
其律师团成员,各个幸灾乐祸的看向陆铭。
老板说了,这家伙习惯性将很多无谓的人塞入证人名单,以此掩盖他真正的意图。
但荆棘本来就是己方的三号证人,是见到对方证人名单里有她的名字后,老板证人名单,去掉了这个三号证人。
以毒攻毒,用你的证人打你。
不明真相的人,自然会觉得,你的证人都这样说了,那你还狡辩什么?
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向法庭申请,将你这个证人列为敌意证人,再攻击她的口供。
累且不说,陪审团对你的观感,就更是一言难尽了。
虽然,这里的陪审团,只是摆设。
甚至怎么判自己等都心里有数,二比二呗?最后权重罗城主会判决刘守富罪成。
“法官大人,对七号证人,我没有问题要问,请求传召一号证人。”陆铭再次站起身。
理查德的律师团,更都好笑,这就放弃了?
也知道,急头白脸来攻击七号证人的人品,什么勾引刘老财之类的,会适得其反,只会令人觉得你狡辩了啊?
理查德却是眼眸闪过一丝异色,盯着陆铭,沉吟着。
他和陆铭交过手,自然不会是助手们这般乐观。
哈杉,再次怯怯坐上了证人席。
陆铭走上去,看着她,过了会儿,淡淡问道:“你听说过我吗?”
听旁边翻译说了,哈杉轻轻摇头。
陆铭笑笑,指了指检控席,“你别看理查德这些人来势汹汹,看着人很多吧,很有气势对吧?你很怕他们我明白。但他们在我眼里,土鸡瓦狗而已!就那个,那个看起来很了不起的人,曾经被我打的灰头土脸,灰溜溜滚回了老家。”手指的方向,是理查德。
理查德脸沉如水,他身旁助手早就站起身,义正词严的连声反对。
陆铭又道:“菲拉石油又如何,我带来的雇佣兵,歼灭他的两个营地,如碾碎蚁巣而已!”
陆铭坚持自己提问时用自己的翻译,罗一就这样,将这些话,很直白的翻译起来。
理查德也坐不住了,霍得站起。
重权罗已经敲响了木槌,“陆千行律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铭转身对重权罗微微一笑:“我只是想消除证人心里的一些不安,如此,才能引导她说出真心话。”
重权罗蹙眉,“我不这样认为,陆千行律师,如果你再这样恐吓证人,我会宣布此案结束,我正式进行裁决。”
陆铭看着他,点点头:“实际上,你这小小城主,我若真想你下台,你在这个位置,多坐不了三秒。”
罗一径自翻译着。
重权罗立时脸气得煞白,猛地一敲木槌,想说什么,终于咬咬牙,“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犹豫之下,终于还是没敢将面前这东海显贵驱逐出法庭,再直接裁决刘老财死刑。
哈杉怔怔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应该和自己一样是土人的漂亮女孩,她穿着奇装异服,却更是大言不惭,就这样站在法庭上直接恐吓那高高在上、天一样的城主。
城主看起来是那么的震怒,吓得自己只想现在就跪下求饶。
可最后,城主却又什么都没做,只是,再一次给了语言上的警告。
陆铭看向哈杉,笑了笑,“哈杉小姐,你一直没有和土狗先生进行财产登记对吗?”
哈杉轻轻点头:“是的。”
“那么,实际上,你和土狗先生,按照柏比特法典,并不存在婚姻关系。”
哈杉有些茫然,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很多平民都她们这样生活。
理查德已经站起身,“反对,这是一种事实婚姻。”
陆铭对他一笑:“理查德先生,这是八特城,我们站着的地方,是八特城法庭,所以,你到底是要用东海法律判定这里的事务,还是用本地法规?”
理查德微笑:“当然是本地法规!”伸手拿起一张纸笺,“陆律师,你看看,你以为本邦法律并不认可事实婚姻吗?你错了!”
其律师团成员,都微笑,显然胸有成竹早有准备,老板早猜到辩方会打这个点。
如果是未婚女子,其被强暴的话,暴徒罪责就小一些,不会被砍头,而且,更怕这一号证人翻供之类的。
因为未婚,就不存在通奸。
如果是已婚妇女翻供,说不存在对方强暴自己,是自己愿意的,两人就是通奸罪,甚至要石头活活砸死。
但未婚,一号证人翻供的话,两人罪责就更加小。
陆千行肯定会试试打未婚这个点,早就在自己老板意料之中。
自己等,从来的火车上就开始忙活,在老板指示下,做了很多功课,一切,都会给陆千行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边,陆铭接过理查德的事务官跑上来送过的纸笺,低头看去。
理查德微笑着说:“一百五十七年前,本邦城主重权罗,曾经裁定一名女子逃跑为逃婚,将其浸入河中淹死,那女子和丈夫的关系,就如一号证人和二号证人,而且,同居仅仅三年,就被认定婚姻有效。而一号证人和二号证人同居了十几年,依照该判例,更该被认为两人事实婚姻关系存在!”
陆铭摇摇头,看向重权罗,“一百五十七年前的城主,谥号为熊,是您高祖父的父亲,对吧?”
理查德微微一怔,陆千行,知道这判例?那为什么,要打未婚的点?
这家伙,又有什么坏水了?
法官席上,听陆铭的话,重权罗立时蹙眉,确实,那位城主是他太爷爷的爷爷,也就是高祖父的父亲。
不过,那位祖先实在做了很多荒唐事,还激起了民变,名声很坏,本来那个年代只有三个白旗议员,还都是自己家族分支,然后,内战之后,变成了四名白旗议员,城主的地位,也大大不如以前了。
所以,那位先祖的谥号,才是本地认为的最丑恶的动物——熊。
陆铭又转向理查德,“理查德律师,看来,你对西域土邦法律有很深的误解,实际上,西域很多城邦的法律,侧重成文而不是判例,以前的判例,别说权威性,就算一点借鉴的意义都没有,八特城,正是这样一个城邦。”
“胡说八道!”理查德蹙眉。
自己律师行很多律师来过西域打官司,借鉴判例是常有的事。
陆铭笑笑:“事实就是如此,理查德律师,可能是因为西域大多数城邦,都尊重您和您律师行的权威,所以,以前没人驳斥过你。”
“而且,因为我格瑞芬尼王国太强盛,几乎所有律师从第一次上法律课,就接受前人判例的教育,认为这些都是普世真理,是天经地义的法律准则。所以,几乎没人会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不看重判例的法律体系。”
这确实,自己如果不是前世的见识,而是从小在东海长大,在其法律圈混,也不会觉得,还有别的合理的法律体系。
陆铭说着摇摇头:“理查德律师啊,我们很多法律人太傲慢了,也根本不会用心研究别的邦联的法规精髓,但我想不到,你也是其中的一位。”
又道:“这位已故熊城主,实际做了很多荒唐事,他判的案子,更是被认为荒唐的多,明智的少,你怎么能将其当真理呢?亏你们还找到了这个判例,却没多了解他的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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