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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世敦夫妇去见田大人,商量铜梁水利之事,田大人说:“正想找你们。”
世敦说:“不如把程大人请起去东水门酒楼,边喝酒边谈事。”
田大人说:“要得,正要一起商量。“
管世敦叫刘芳陪田大人先去东水门酒楼,他去道台衙门约了程大人便来。至酒楼,刘芳刚点好水酒,世敦和程大人到了这间专门为贵宾准备的房间。
寒暄过后,开始饮酒,田大人说:“你们知不知道,刘大人离开四川,到甘肃任职去了?“
程大人:“刘大人也是,好端端天府之国的提督不当,偏去那风沙弥漫的甘肃当提督。“
田大人:“程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是被逼无奈,他来信告诉我,现在成都将军是主抚派,四川巡抚是一文官,一切战事皆听成都将军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刘大人处境艰难,不如一走了之”。田大人与大家对饮一次之后又继续说道:“纳兰大人与傅将军回任京师以后,四川的战备便松懈下来,刘大人想做点事又遭到成都将军的训斥,他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于是找到他的老上司川陕甘总督,结果去了甘肃。”
程大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怎么办?”
田大人:“这正是我想约程大人和世敦夫妇商量的事情。”
管世敦:“目前川东兵力如何,新任重庆镇总兵一点都不熟,晓得他是个啥子想法?”
田大人:“还不是那两万人。此人阴的很,除上任来拜会过之外,再未见过面,不知他对三藩是个什么态度。我看大凡也是成都将军那样的主抚派。”
管世敦:“说吴三桂带甲百万并不过分,他兴军北上,重庆首当其冲,就算重庆镇二万人能守得住吗?”
田大人:“问题是他主不主守,如果吴兵来了,带起他的人便跑的话,二万人与没有人一样。”
程大人:“田大人,我们两个都是文人,纸上谈兵还可以。可真要带兵打仗确是不行的。”
田大人:“所以,我趁世敦夫妇在此,正好商量个对策。我和程大人是无产无业,世敦确是家大业大的。”
管世敦:“我真不知道朝廷是怎么想的?吴三桂日益坐大,正是抚得太多太过,养虎为患啊,现在已成严重的祸患,还要抚。这些人真想把大清江山拱手交给吴三桂吗?”
程大人:“皇上是主剿的,但朝中一时主抚的势力占了上峰,制肘皇上。皇上正在聚集自己的力量,对纳兰将军和傅将军的任职就可以看得出来。”
刘芳:“皇上是冲龄继位,几个顾命大臣把持朝政,一帮子元老旧臣,未必会听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天子的,因此,皇上要真正按自己的意图办事可能尚须时日。吴三桂虽然可能是逞凶于一时,但绝对支撑不了多久,因为他是为广大百姓唾弃的败类。失道寡助。而且已年过六十。日夜操劳,劳心劳神。必活不了多久。一旦皇上羽翼丰满,必当给吴三桂以致命打击。”
田大人:“从目前情势,吴三桂正秣马厉兵。必反无疑,重庆首当其冲,必以重兵加之,光靠百姓绝对守不住的。我们只能力所能及的采取一些补救的措施。”
刘芳:“房子是人盖的,酒楼也是人盖的,因此,相比之下,首先应保住人,圣上早就看出人是最主要的,于是下令填川。因此,在未来的动乱中,首先要把人保住,我并不赞同,以牺牲大量的性命为代价去保一个明知保不住的城市,最后落得人地两空。在管氏产业中从业者已约三十万,估计在重庆府整个人口中已三有其二,如果把他们保住,既使因战乱重庆成为废墟,我也有可能把重庆再建起来。重庆本来就是从废墟中花几年再建起来的。”
程大人:“刘芳,我和田大人是朝廷命官,守土有责,怎敢弃城而逃!”
刘芳:“明明是朝中大员弃土不守,责任不在你程大人,明明知道吴三桂大军即将兴兵犯境,却不派军前来对敌,将来城池失守,责任怎么在你们呢?为防万一,程大人和田大人应向皇上奏明情况,请求派重兵驻守,先报四川省巡抚,成都将军,同时上书朝廷,双管齐下,有言在先,责任全无,并留底备查。”
田大人:“程大人,刘芳说得在理,我们按这样办,问题是保住百姓。”
管世敦:“我们的人,包括我们一家都来自贵州,大不了重回绥阳,大家各自回老家去。”
刘芳:"世敦,这不是上策,这三十万人,约有十五万精壮,万一被吴三桂征用即成一股反清的力量,资敌的事是绝对不能干的。我正在考虑是不是撤进华蓥山,甚至进入南巴老林,在哪里开荒自食。”
田大人:“这的确是个办法,正好这些地方属于程大人管的川东道。”
程大人:“我同意刘芳的主意,和硕公主和傅将军我们已经结识了,我们何不把四川的详细情况和我们的初步打算写个详细的折子,交到和硕公主手里,实际上是备个案,如果傅大人认为不妥,他肯定会命人来制止的,一旦皇上知道四川的虚弱,会派大军前来也未可知。”
刘芳:“本来刺探吴三桂的军情是军队的事,但是目前重庆没人管这茬事,看来我们应有支细作做队伍了。否则,两眼一抹黑,吴三桂打到我们门口你还不晓得。这些也应提到议事日程上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程大人:“田大人还是你写个详细的折子,把目前四川的情况和我们的应变计划用八百里加急递给和硕,不要送到兵部去给纳兰。看来以后都只有通过和硕和皇上保持联系才最稳当。”
当晚世敦夫妇与上学夫妇在弘仁堂计议,一旦吴军北来,我们如何应对,刘芳介绍了实在不行撤向大巴山的南巴老林。在哪里耕垦自食以待清平。”
管上学:“为什么不回贵州,要去巴南老林呢?”
刘芳:“云贵本来是吴三桂的地盘,他要发动大规模的反清战争,必定四处抓丁,我们三十万人回去,不正是向他输送兵源吗?这种资敌的事是绝对不能干的。而我和世敦绝不可能丢下他们回绥阳,我们一定要把他们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保存下来,一旦吴三桂败亡。就把他们带回来重整家业,爹,要不了几年,管家又是现在这样了。爹,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管上学:“刘芳,我们与二位大人不同,他们是朝廷命官,我们是百姓,吴军来了,他们不降即撤。我们这样大的家业,怎么撤?我们只能是避兵锋,兵锋一过,如果吴军取胜,必派官治理,我们做顺民一个,照章纳税,仍过我们自己的日子。我们只是大清的子民,江山更替是他们当官者的事。现在当官的都不愿守。我们着什么急?要避兵锋,华蓥山是个好地方。几百里深山老林,我们的人藏他个几十天是没有问题的。而南巴老林是李闯及其余党长期啸聚的地方,清廷好不容易才夺了回来。你又带人进驻,意欲何为?清廷完全可以认为你乘三藩之乱,来图谋不轨。那时你众口莫辨,甚至惹来杀身之祸也未可知。刘芳,是不是这样?“
刘芳:“爹所言极是,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从前明到大清,我们管家是普通百姓,前明败亡,大清兴起,改朝换代耳。从现在看,四川不守,由清属吴,势不可免,依旧是改朝换代。过些年,大清又收复四川,吴三桂败亡,又一次改朝换代,我们仍是百姓,完粮纳税,始终是百姓的事情,吴三桂不是赳赳武夫,更不是以杀人为乐的魔王,得民心者得天下未必他一点都不懂。既然朝廷要将四川拱手让给吴三桂,连皇上都没有办法,我们当百姓的有什么办法?就按爹爹说的办。“
管上学:“你们提出组织一些人注意吴三桂的动向,这是对的,这我们已经有了,在昆明、水城、贵阳打探就行了。“
刘芳:“我们也去华蓥山蓉山仔细看看,找几个隐秘的地方,建些房子。“
管上学:“据我分析,缙云山是华蓥山发脉出来,从缙云山顶可能有直通华蓥山的密道,我们的人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华蓥山了。’
管世敦:“爹,官马场实际上就在缙云山里,地属合川,但隔北碚不远,从官马场上缙云山顶很近,再往北约一百多里便到华蓥山地区了,也可以说出北碚便是华蓉山,我立即去官马场与王长顺一道去探华蓥山。”
刘芳:“我记得官马场的伙计中就有华蓥山一带的人,探华蓥山的事,我也去。”
管上学:“要得,芳儿细心些,又知兵,也一道参加。“
第二天管世敦、刘芳回到青木关西院,对管世选简单的介绍了目前四川的情况,吴三桂必定北进,而朝廷也准备放弃四川,因此,我们要做暂时撤退的准备,以避吴军的锋芒。准备在华蓥山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把人和财物暂时转移过去,躲过了兵灾,又回来继续经营。”
翌日,管世敦与刘芳骑马来到官马场,王长顺迎接二位老板,为二位安排了吃住,管世敦说道:“南边吴三桂叛乱在即,势必北犯,而朝廷无力顾及四川,因而此次兵害之灾是在劫难逃,为此,我们要为大家寻一个安全的避难之地,老太爷觉得方圆几百里的华蓥山是上乘之选,听说你们这里的伙计中有人就是华蓥山里的人,你今晚把他找出来,我们与他谈谈。”
王长顺:“四老板,他们是两兄弟,姓黄,其父在前明时在官马场养过马,所以我就招为官马场的伙计,为人勤快,原先在外面为人养马,后来回华蓥山为人佣工。我得知后,派人去把他两找来官马场,主要负责几种名马养殖。四老板你们先休息一下,我这就骑马去把他两兄弟找来。”
半个时辰。王长顺将两兄弟找来了。
王长顺:“四老板,四夫人,这就是黄天骐、黄天骥兄弟。”
黄家兄弟:“见过四老板、四夫人。”
管世敦:“你二兄弟与那边的黄天林管事简直象兄弟,字辈都相同。”
黄天骐:“或许五百年前本是一家吧.”
管世敦:“现在南边的吴三桂反叛在即,他起兵后,势必北犯四川,重庆首当其冲,兵锋所指之地。为了大家的安全,准备在华蓥山寻找一两处隐秘的避难场所。以躲兵灾,你们熟悉华蓥山,先给我们介绍一下,推荐一些地方,以便考察。”
黄天骐:“四老板、四夫人,为了大家的安全,不为兵灾所害,我们非常感谢。要说华蓥山方圆数百里,我们官马场以北、以东皆是华蓥山的腹心地带,包括我官马场都可算在内。只有守住进山垭口。住他十万人都没问题。进山里后,有个叫纱帽山的地方,就像一顶纱帽,四周都是百丈悬崖,顶上丛林密布,只有一条小路可上山,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刘芳:“天骐,顶上有多大多宽?”
黄天骐:“顶上长三里多。而且他夹于华蓥山发出去的两大支脉之间。东西各距十里。形成一个梭子形的大山谷,依其形状叫天梭槽。槽里丛林密布,山坡起伏,但是有一沟一沟的梯田。总计不下数万亩。"
刘芳:“这的确是个好地方,距官马场多远?”
黄天骐:“说远也不算太远,七八十里,但路不好走,骑马要走一天,极其隐秘。”
黄天骥:“四老板、四夫人,还有个地方也不错,叫弥陀山,紧靠华蓥山主峰,但稍矮一点,过去说山上有七十二座庙,殿堂密布,住房有的是,关键是弥陀山下面是四处悬崖,一条上山的路通到山门,山门下是悬崖。山门外三丈远有一个山头,山门这边有座吊桥,放过去,朝山进香的就从桥上过来,扯起吊桥,任谁也过不来。”
管世敦:‘这些庙子还有和尚没有?”
黄天骥:“两朝交替,四川连人都没有了,和尚早跑光了。”
刘芳:“这到是安顿非农作人员的好地方,问题是那个吊桥还能不能用?“
黄天骥:“能用,去年过年回去,还听说有人从桥上过去烧香呢!当然为保险起见,造个新木桥,甚至铁桥都不难。"
管世敦:“你说的这两个地方现属哪个县?”
黄天骐:“都属邻水县。”
管世敦:“有牧马的地方吗?我不可能把我们的马给吴三桂叛军。”
黄天骐:“华蓥山主峰之北的山脊上有个也叫天池的地方,南北长五里,东西宽三里,有一个草场,中间有一供马饮用的天池,比官马场小得多,暂时养养是可以的。”
黄天骥:“哥,那地我才去过,你说的东西宽,南北长是人们的估计,我觉得实际上不只这个数,可能大得多。”
管世敦:“长顺,你安排两个人人去官马场替他两兄弟看一下,明天我们五人上华蓥山考察这三处地方。”
王长顺:“是!”
翌日晨,五人在管世敦的住处集中,黄天骐道:“我们先沿华蓥山山顶北上,直扑天池。然后折往南,到弥陀山,晚上住那里。”
黄天骐一马当先,管世敦紧随其后,再后是刘芳,王长顺和黄天骥带着行李和吃的。管世敦腰插单刀,刘芳鞍挂箭菔,箭,内插弓弩和羽箭,其他三人皆执镔铁长枪。
管世敦:“刘芳,你什么时候弄了只弓弩的,会射吗?”
刘芳:“人家不让我们过太平的日子,我不得不做点准备,至于会与不会,到时就知道了。”
接近中午时越过主峰,未时中便到达天池,和缙云山上的大天池差不多,大家骑马南北走了整整有八里,再东西宽走了一下,有六里,约相当于官马场的一半。比大鹿池隐蔽得多,而且呈葫芦形。北边还有个小坝,正好养名马,天池的水也好。
大家看完便折回主峰,从主峰南面。绕到弥陀山山门处,还见有人烧香后下山,于是五人中四人先走过去,然后让桃花马过去,再后是其它马一一过去,骑着马慢慢上山,的确是寺庙重重,殿堂罗列,房屋数百间。造船、酿酒、制盐及酒楼工作人员来都住得下。在山顶选了两间干净的厢房住下。
第二天下山后折向东南,两个时辰后,便到达天梭槽北口,沿着沟底,穿行于密林之间,不时一些荒芜的梯田露了出来。黄天骐说:‘听老一辈的人讲,当时蒙古兵南下时,合州东南几县百姓逃到此处避难,开垦梯田自食。官府驻在纱帽山上,通知百姓。一旦蒙古兵进到槽内,百姓就集中到纱帽山抗击。就这样,一直住了几十年,元兵也没有找进来。“
上纱帽山的石板路反而比在林中中好走,人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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