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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太后“唔”了一声,淡然道,“去备辇吧!”
王银儿知道窦太后若如此说,便是心意已决,不会有一丝更改。只好叹道,“奴婢遵旨!”
一乘轻辇在寂静的宫城内,缓缓前行。宫中的长街上除了十步一个的军士外,就只有这一行如鬼魅般的队伍在悄无声息的前进。
窦太后轻扶着头,她有意穿上了一身白衣,美丽的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去掉了所有的装饰,只简单的插了两支白玉簪花,不施脂粉,更显得楚楚可人。
夜晚的凉风袭来,王银儿怕太后着凉,便想将一件月白葛纱的斗篷为太后披上。窦太后却挥了挥手,她天性喜凉畏热,清凉的风吹到身上,让她疲倦的身子,略感舒适。
延休殿外,一百多名太监和宫女正在布置灵堂,糊纸灯笼,白纸,白幔,白尺头兀绢,从延休殿外一直排到灵堂。蔡伦还没有睡,正在前后照应,忙里忙外的跑着。
见窦太后驾到,一应太监宫女齐刷刷的跪到各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芜湖候刘晃和利候刘刚此时哭得昏天黑地,也没听到太后驾到,兀自痛哭失声。大概是感到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才抹了抹模糊的泪眼,四下里看去。
长明灯忽明忽暗,窦太后一身素缟,静静地站立在棺木之前,让刘刚,刘晃吓了一跳。
他们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窦太后,以前远远望去还是有的。只是此时她的突然出现,让二人一时不知所措。
“太,太后,驾到,臣二人诚慌诚恐,祝太后凤体安康!”二人跪拜磕头。
窦太后一见到棺木,突然想起日前还说要封刘畅为齐王和郎中令,当时他还高兴的和自己一番云/雨,如今人鬼两隔,再也难以相见。不由悲从中来,泪水便即涌入眼中,难以自禁。
刘晃知道此时二人在此,只会打扰了太后的清静,便拉了刘刚一把,二人悄悄退出了灵棚。偌大的灵棚里,除了一具棺木,便只有窦太后茕茕孑立的身影。
窦太后终于难忍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坐倒在棺木旁边,轻抚着楠木金漆的棺木,喃喃地说,“你来见我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明眸如墨,照进我的心里,如今却躺在冰冷的棺木之中,将要受那虫蚁之苦,人生如斯,到底还有何意趣?”她也不管泪水顺着香腮而下,
语声越来越哽咽,只觉得天地都浑茫一片,在旋转,在倒涌。
又一阵凉风吹过,灵幡哗哗做响,她才清醒了些,又哭诉道,“自先帝过世后,哀家一个女人扛起了这偌大的江山,每天要受那些大臣不断的弹劾,诽谤,除了我窦家人还有几人帮我?而你的到来,却让哀家真正觉得是一个女人,还活得真实,还活得有一些生趣。你醒醒啊,看看我,你不是说哀家的眼睛美吗?你看我为你哭肿了眼睛,你舍得吗?你活过来啊,你看看哀家,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离我而去,天之虽大,还有谁为我吹箫,还有谁逗哀家一笑?是天不允还是地不允,为什么就不允许你我长长久久,相守一世呢?为什么啊!”
窦太后用力捶打着棺木,“咚咚”有声,听了让人心碎难过。王银儿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却不敢走上去打扰她,只得愣愣地站在一侧,听她哭得越来越伤心。
窦太后突然哭道,“不管是天不允还是地不允,你虽死,哀家却决意为你报此仇,不让你枉死,孤单一人上路,我已将那些不肯守护你安危的兵士杀死,连那些守门没有尽责的兵士都杀了为你陪葬,你在黄泉路上再也不会孤单,我让他们仍然护卫你。哀家也绝不会让杀害你的凶手逃脱惩罚,我一定要把这个凶手找出来,祭你的在天之灵!”她越说越气愤,苍白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杀气,变得更加让人色变股栗。
王银儿打了一个寒战,突然感到灵堂里吹起了一阵阴风,长明灯又开始明暗不清,映得灵堂之中如地狱一般可怖。她忙上前扶住了窦太后,想拉她起来,窦太后却一把甩开了她,继续大叫道,“你们这些天杀的小人,你们是嫉妒哀家的幸福吗?为什么民间的女子可以改嫁,太后却要一个人孤苦一生?你们连这短短的幸福都不给我,你们好残忍,好残忍!”
她的头发已经散乱,神智又开始模糊,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身子也越来越虚弱,伏于地上,泣不成声。
王银儿无奈,招呼殿外站着的蔡伦道,“中堂侍,太后此时极为虚弱,快将太后抬入嘉德殿,着太医诊治,这里的安排事宜,都交给您处理吧!”
蔡伦久居宫中,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所在,忙吩咐众太监抬起太后,自己又去安排忙碌了。
都乡候刘畅的死引起了朝中朝外大臣民众的纷纷议论,有人拍手称快,有人摇头叹息,也有人暗自揣度。刘畅毕竟为人所杀,太后震怒,凶手是谁,一时成了众人热议之事。
而这些人中最沉不住气的,就是窦宪了。虽然是他派人杀死了都乡候,但是此事若真被太后知晓,他也决讨不了好果子吃。于是他盯紧了一个看来与此事毫无关联的人,而他将是这次事件的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