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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道:“陇西军的锁子甲下面,统一的着装都是那件红色的衣裳,而哲生说,他看到的那本钦天监历书上的记载是——天下,为赤衣者所得。”
轻寒点了点头。
我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哲生显然是因为乔林在跟别人比试的时候没有应答出的《云笈七签》的那一段文章,“日中赤帝,讳丹虚峙”而联想到了赤衣者,那本钦天监历书上记载了这样的话语——“天下,为赤衣者所得”,如果说,只是“赤衣”两个字,那么我能想的太多了,远了不说,光是我爹画的那幅画上,母亲就是一抹红影。
可是,哲生却记得,那本历书上的这句话,是关于陇西军的记载。
陇西军的着装是红衣,而当年的天象却出现了“天下,为赤衣者所得”的征兆。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低声说道:“这,难道就是陇西军覆灭的原因?”
轻寒看着我,说道:“你是比任何人都更近,也更真实的目睹了当年那一场皇城夺嫡之战,你应该很明白这其中的因果。”
“……”
我点了点头。
的确,当年皇城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夺嫡之争,我几乎是从头到尾都亲眼目睹,也看到了每一个人在其中的沉浮起落,裴元灏,裴元修,裴元琛,有一步登天的,有败落身死的,甚至被刻意保护了的裴元丰,也中了毒。
在这样一场惊天浩劫里,没有多少人能全身而退。
那么在百年前,陇西军作为皇族的一支镇守在陇西,他们装备精良,骁勇善战,这样的人显然是国之利器,但同样,当权者也会时刻提防着这把利器会反过来扎进自己的心里。
坐在龙椅上的人往往最提防的,就是与自己同姓的,有着最相近的血缘,也就有着同样继承权的人。
我吞了一口口水:“所以,如果当年钦天监的人把这个天象的征兆已经记录在了历书里,那当然也就会报告给皇帝,而皇帝,如果他相信了这种征兆,那就一定会加以防范,或者说——”
轻寒道:“加以防范?这种事如何防范?不如就直接说,下手!”
“……!”
对,下手!
所以,一支骁勇善战,在西北地区所向披靡的军队,会在一夜之间覆灭,突然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甚至连关于他们的记载,都被时间湮灭了。
我打了个寒颤。
虽然我的前半生在皇城的红墙当中,已经目睹了太多的手足相残,也看到了世间太多的反目为仇,但对这种事情,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做到习惯,一想到那支陇西军的人如今都葬身在湖水之下,他们当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恐惧,我就觉得汗毛直立。
我更难以想象的是,裴氏一族在这件事里,到底起了什么样的作用。
以至于后来,他们要将皇陵修筑在遥远的西北,镇煞!
轻寒转头看了我一眼,看着在烛光下我苍白得接近透明的脸庞,叹了口气,轻声说道:“算了,还是早点睡吧。”
我摇了摇头,又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你刚刚说,两件事是一件事,到底——”
他看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不要忘了,我们在凤翔城见到那个年轻人,他是为了什么去那里的。”
我这才猛地想了起来:“锁子甲!”
当时我们为了引出胡六身后窥探锁子甲的人,答应帮他还清赌债,结果进到赌坊里,才发现是那个年轻人跟赌坊的老板在背后共同密谋这件事,那个赌坊老板显然只是做一个中间人,而那个年轻人的目的,就是要得到那套锁子甲。
轻寒说道:“这个天底下,我觉得记得陇西军,知道锁子甲的人不多了,还能记得的,多少应该是跟陇西军有些关系的。那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而且想要得到那套铠甲,我认为是事情的关键。”
我想了想,说道:“这个世上的事,无非两样,情意和利益,他是为了哪一样呢?”
“……”
“如果说是利益,那么,他可能是得到锁子甲,跟胡老爹一样将这种精密的铠甲仿制出来。”
轻寒点了点头:“有道理,别忘了他是妙扇门门主的人,叶门主可是当年平西大元帅叶消难的后人,既然是军人出身,对这种铠甲,必然是非常向往。”
我又说道:“那,情意呢——?”
“……”
“他和陇西军之间,有什么关系?”
轻寒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的说道:“如果说,按照利益来推断,事情跟叶门主是有关的;那么按照情意来推断,事情会不会跟——跟他今晚来见的人有关?”
我猛地抬头看着他:“你是说,南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