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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选定朝臣想出的年号之一——元熙,史称元熙帝。
元者,始也;熙者,光明兴盛也。
元字更是随了大庆朝开国皇帝元朔帝的年号中的一字;熙字另同禧,有吉祥之意。
显见为了这个年号,朝臣当真是费尽了心思。
谢容英既已被废,而非退位让贤的“皇帝”,因此谢远只将容王封号与府邸都还给了谢容英,变相的将谢容英幽禁在容王府。
而谢容英的两个女儿,朝臣言道,既其父已经是亲王,其女自然只能是郡主,请夺其公主位。
新皇允,然新皇怜其年幼,仍许其住在宫中,给其公主待遇,食邑不变。
新皇登基,期间更有许多事务处理,因此谢容英的事情,只是这诸多事务中的一件而已。
朝中四相犹在,新皇没有罢免任何一个,只是四相之外,又设二相与六名尚书,辅佐六相,同时也是分薄其权柄。
谢相等知晓新皇的性子,更知晓新皇手里的兵从来不是说笑,因此自不敢多言。
孤鸿子便是其中多出来的一相,另外一相之位,谢远给了一名武将,并言道,朝中还应有一相,只是时机未到,暂时不必定下。
众人自是应允。
谢相更是称自己已年老,身体亦不便,上请不必日日上朝。
谢远闻得此事时,正将谢逸抱在膝上,教其写字。
谢远听罢,将谢逸放了下来。
谢逸如今已经三岁了,容貌很是肖似谢远,只是整张脸显得圆乎乎、肉嘟嘟的,煞是可爱。
谢相见了,忍不住就心生欢喜。尤其是看到谢逸顶着三头身冲他行礼的时候,更是忙忙将谢逸搀扶了起来,只恨不能抱在怀里好好捏一捏。
谢远见了,就笑道:“曾叔祖,朝中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曾叔祖虽年老,却有大才,若不为官,岂非国之不幸?朕之不幸?”
谢逸又“哒哒哒”的跑回了谢远身边,抱着谢远的腿就想要谢远继续抱。
谢远弹了下他的额头,谢逸就立刻老实了下来,呆呆的站在了谢远身边——可惜就是太矮,谢相就是想多看一眼,也看不到。
谢相心中也是有着诸多顾虑,他年纪大了是一回事,担心新皇有人选而他自己却占着这首相之位又是另一回事,闻得谢远这番话,谢相又担忧家中子孙……
然而谢相终是道:“圣人之意,老臣心中明了。若是有用得着老臣的地方,老臣自是愿意效忠圣人。只是,老臣年老,并不能日日上朝,更唯恐虚占着丞相之位……”
谢远打断他道:“曾叔祖既年迈,自不必日日上朝,只需有急事时能赶来宫中,朕便心愿足矣。只是……”他摸了摸小豆丁谢逸的脑袋,又道,“只是,曾叔祖每隔几日,可能有闲暇,来东宫帮朕教导瑞王?朕知晓曾叔祖身体,曾叔祖来东宫时,还可带一二后辈,让其服侍在您身侧,偶尔亦可教导朕的瑞王。”
谢相双目一亮,随即又迟疑道:“能教导瑞王自是臣之福,但是,圣人还年轻,瑞王……终究是庶出,圣人若是将来再有嫡子,今日却又将瑞王捧得太高,只怕将来的太子,容不下瑞王,于瑞王于将来的太子来说,此事都非善事。”
谢远知晓谢相说的有理,他原本也是想登基后就立刻立谢逸为太子,只是……他眸光暗了暗,才笑道:“瑞王不住东宫,他与朕同住。”
谢相:“……”
谢逸也立刻软软的道:“是,我与阿爹一起住,阿爹每日还要给我讲故事!”
谢相:“……”
谢相终究是答应下了这件事。毕竟,谢远只是让他教导瑞王,却也没有让瑞王住到东宫,倒也不算坏了规矩。且他询问过谢远另外两位太子三师时,听到是从蜀地千里迢迢赶来的远山先生和孤鸿子后,谢相还能说些甚么?自是应下了这件事。
只是,谢相毕竟还是谢家的族长,因此想了想,还是含蓄道:“圣人既已登基,那么,太后高氏也该出来见见人了。哪怕是偶尔露面,圣人也该让众人知晓,圣人是知孝道之人,并未有幽禁太后才是。”
谢远闻言,冷笑道:“若非是她,先帝如何会一个子嗣都不曾留下?若非是她,容王的两个儿子,如何会一死一沦为妖孽……末了被活生生烧死?更何况,容王便罢了,他终究只是朕的弟弟而已,朕只需将他关起来放着就好。而高氏……朕还不想弄出一个母亲来,让朕身边多出一些麻烦来。左右,她没便没了,如今战乱未平,朕还有许多的功绩可以令朕成为明君,无需对她的孝道来添砖加瓦。”
谢相无话可说,只好不再管这件事。
谢远也很快处理了高氏,令高氏“病逝”。
太后高氏的丧事办的极其隆重,新皇更是在太后的丧礼上沉痛立誓,三年之内不娶妻纳妾生子,要与寻常百姓一样为母亲守孝。
举朝皆道新皇之孝顺。
与此同时,容王府邸,多了一名侍奉给容王多年的“疯妇”——据说是容王念旧情,才请旨让新皇将其送过来,由容王为其送终。
谢容英强撑着病体,看着那位“疯妇”在发疯时,心中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谢远啊谢远,你真是够狠,够毒!
宫中。
谢逸身穿麻衣,站在谢远身边,忽然小手一伸,拽住了谢远的衣角。
谢远低头看了看小豆丁,就将其抱了起来,掂了掂,发觉小豆丁似是轻了些,道:“怎么了?这些日子,怎么瘦了?”
小小的谢逸皱了皱鼻子,才小小声的问道:“阿爹,她、她是不是也死了?”
谢远愣了一下,才“嗯”了一声,道:“是,她也死了。”顿了顿,又道,“只是,她死前,要朕答应她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让朕不必大肆操办她的丧事。所以,朕想着,等太后的丧事后,再宣布她过世的事情,到时候,朕会给她妃位。”
谢逸愣了一下,才讷讷道:“那另外两个条件呢?”
谢远抱着谢逸往前走着,低声道:“第二个条件,就是让朕保证,十年之内,不立你为太子……她一开始说让朕二十年之内不立你为太子,结果朕转身就要走,她才说了十年。唔,她有些傻,是不是?”
谢逸想到他唯一一次看到的那个女人的侧影,想了想,竟也笑了:“是啊,她好傻,竟然用这个威胁阿爹。”说着,又“咯咯”笑了起来,道,“可是阿爹也好傻,竟然心甘情愿受她威胁。”
谢远没说话,看着远方天际,想到那一日,清婉戴着面纱来到他面前,将那份谢含英生前留下的遗旨给了他,并请他答应那三个条件时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清婉……那真的是个傻女人。
谢逸终究是谢远一手带大的,对清婉的感情极其复杂,他年纪又小,因此过了一会,又拽拽谢远的衣服,道:“还有第三个条件呢?阿爹,她说的第三个条件呢?阿爹也答应了么?”
“唔。答应了。”谢远没有说第三个条件的内容,只是轻声道,“她太傻了,朕都觉得不答应她,就像在欺负她。更何况……她也的确给朕带来了你,还有那份东西,所以,答应她,让她安心的去,这也是朕唯一能做的了。”
谢逸低垂着脑袋又想了一会,才小声道:“所以,女人都是傻的,是么?”
谢远想到了那个远在北地的柔弱没有主见的女人,叹道:“有些做娘的女人,的确是傻的。很傻很傻。”
可是,那样傻的女人,却要强撑着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努力将自己变得聪明强大起来。
谢远想到此处,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甚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