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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应套近乎的时候所谈的话题,虽然事实证明,徐绍选择的话题在拉近与邱应的关系上很成功,但现在想想,这样的把戏也就是在自家的地盘上玩玩,若是换到开封,打死也不敢用这种方式去跟人增加感情:身为太*祖的嫡孙,去讨论这种敏感话题简直是作大死!
想到此处,徐绍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缺乏思考的的人,而自己最近的表现显然不是这样,明明是跑到了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为什么自己反而变得如此散漫,如此的不喜欢动脑子?是因为过的舒服衣食无忧?不不不,这不太可能,这里的生活虽然衣食无忧,但却是如此的无聊……而向来优秀的他,又有什么时候为衣食住行这些基本需求烦恼过?
徐绍是个聪明人,他其实早就发现自己最近的精神不太对,只是没有认真思考,这会儿,他发现了问题,自然要认真想想。
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在屋里绕了几圈,然后,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部分答案。
他之所以不愿意多思考,之所以总是那么莽撞,不是因为目前的环境如何,而是因为全无希望。
是的,全无希望。其实危险也好,安逸也罢,谁生活中不会面对种种问题呢?遇到问题不可怕,只要能够积极面对环境带来的压力,想办法解决问题,摆脱困境,这样的人生就还是充满希望的。
而徐绍的问题是,他处在相对安逸的困境中,而悲剧的是他的性格是更喜欢充满变化的环境,而这种安逸而危险的困境,却不是他的能力所改变的。
以徐绍的性格,如果当初没有被捡回王府,或许他会冻死在荒郊野岭,但,只要他活下来了,他就一定会努力地适应这个环境,学习在这个世界里生存的本领,无论有多难,他都会坚持着努力着,改变自己的窘境,因为他就是这样性格的人。
可是现在呢?作为晋王世子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徐绍,面对的环境危险而安逸——这两个词并不矛盾,危险的是他是个冒牌货一旦被揭穿必死无疑,同时晋王世子这个身份本身就极富政治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卷入到什么政治斗争中死无葬身之地;而安逸的是,在不考虑可能的悲惨结局的情况下,他的生活确实富足而舒适,皇帝很讲究表面文章,晋王府众人的待遇在物质方面那是极好的,他不需要操心不需要努力,只要大雪化了,三五不时地去朔州逛逛娱乐场所也是可以被接受的。
徐绍确定,他最近这种漫不经心,不动脑子的态度就是他面对的这种局面导致的:他的未来,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他没法努力上进,皇帝不会想要看到一个努力上进的晋王世子。
他同样没法安然享乐,他的积极向上的性格不允许,同时本能的危机意识也让他没法彻底放开去享受。
他只能老老实实地被困在这个大院子里,在可以被皇帝忍受的限度内到朔州转转,为了安全,除了吃喝玩乐,他最好不要有更深层次的追求。
徐绍完全没有办法去改变这种困境,他微妙的身份摆在那里,除非是改朝换代,否则在皇帝眼里他永远会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须老老实实地蹲着,哪里也不能去——当然即使改朝换代,他在新朝的皇帝眼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区别在于新朝的皇帝十有八*九会直接砍掉他的脑袋。
又或者,徐绍可以考虑把皇位抢过来,让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但这个难度系数显然过大——即使是当年与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晋王本人,面对叔父在朝堂上的强大力量也只能低下头来,乖乖地自请来守灵,何况晋王世子这么一个长了十几年都没进过开封城门的苦逼王孙?更不要说现在的许绍还是个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西贝货。
徐绍并不是个庸庸碌碌没有能力的人,但他也不至于自信到觉得自己可以当造反成功的地步,而偏偏这又是解决他所面对的困境的唯一办法。
他在困境中生活,而解决困境的唯一办法是完全不现实的办法,他无法安然地享乐,于是,他不知不觉地就开始游戏人生——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花天酒地的那种游戏,而是以一种不认真的,类似于半梦游的的状态面对这一切。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他,一定不会做出在院子里去朗诵北国风光这种“反诗”的脑残行动,也不会傻呵呵地去跟一个皇帝派来的钦差来谈论科举,世家出身的官员与平民出身的官员之间的关系这种敏感的朝政问题。
徐绍坐回到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这实在是太糟糕了,他必须调整一下了,如果这种精神状态如果继续下去,一定会惹出大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