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听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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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御和墨影二人绕过屏风，走到内厅，只见中堂悬挂一盏大灯，上有鱼戏莲叶间的图案，旁边几盏小灯都是小鱼的形状，与中间的大灯相互呼应。厅中摆放着黄花梨木雕的案几和座榻，看上去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二人还在打量的时候，一位中年女子走了过来，看到二人立刻嘴角上翘、未语先笑，“二位公子好啊，小女子凤娘，这厢有礼了”，此人正是黄记安向沈荷提到过的奇女子——凤娘。

    二人仔细打量凤娘，只见她三十岁左右，虽嘴角含笑，但二目放光、眉角上挑，一看就非等闲之辈，让人不敢小觑。再看她的妆扮、头上戴的玉簪、身上的服装也都非常考究，凤娘也在打量着他们，虽然他们都穿着贵公子服饰，但凤娘识人多年，看二人的气度便不似普通公子，二人还在打量，凤娘又开口了，“二位公子是第一次来吧，不知二位喜欢听什么样的曲子？”陆御并未开口，只挥着手中折扇，墨影看了看陆御，道：“你这里的招牌曲目是什么？普通的曲子我们家公子可不爱听”，凤娘听了拿手绢掩着嘴笑道：“二位公子当然不是凡俗之人，凤娘就是再眼拙也不会拿普通曲子糊弄”，又顿了顿，看看楼上的雅间，“今天二位算是来对了，本乐府的乐师刚好谱了几首别致的新曲，不如小女子请二位到楼上雅间赏听如何？”陆御点点头，墨影道：“好，请带路”。

    天音乐坊，陆御和墨影跟着凤娘来到楼上雅间。

    楼上的布置比楼下要朴素一些，但也是处处透着精致和考究，只见楼上共有六间雅间，每间门上都挂有牌匾，书有雅间名。左侧的两间分别挂着“同乐轩”和“沧浪轩”的牌匾，右侧两间则为“烟雨轩”和“清江轩”，远处的两间看不分明。各个房间中隐隐传出弦乐之声，凤娘直接将二人带到“烟雨轩”门前。

    陆御看着门上的牌匾心中暗道：“一竿风月，一蓑烟雨，真是好意境”，“二位请在这儿稍等片刻，喝杯茶汤，我去请晓月姑娘来为二位弹奏”，陆御和墨影点点头。待凤娘走出去后，二人走到案几前坐下，见案几上摆着一套鹧鸪斑纹黑釉茶盏和茶瓶，不一会儿就有小丫头进来为二人点茶汤。

    这个丫头先细细得将茶叶制成的膏饼碾成茶末后，再用一柄红木的木勺舀上茶末放进茶盏，用沸水在茶盏里冲点，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沸水反复相沏，同时用茶筅不断搅动，茶末上浮，形成粥面。点茶完毕，她将黑釉茶盏置于二人的面前，只见几片茶汤乳花纯白鲜明、着盏无水痕，果真是好茶艺，茶汤与茶盏黑白对比，相映成趣，煞是好看。

    陆御平日对饮茶并不讲究，但国都盛行茶艺，且文人雅士们还乐衷于点茶比赛——“斗茶”，亦称“茗战”，每年都城都会因为这场比赛热闹一番，他也免不了被苏景逸拖着去凑凑热闹。故此，耳濡目染的，他也略知一二，明白茶之种、之制、之器、之饮，各有其术，各有其道，各有其情。今日看这位不起眼的小丫头点茶的技艺娴熟、烹饪的用具之讲究，他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位店主真的是用人有方，貌不惊人的丫头能有如此之高的茶艺，忍不住又对这位店主敬上了一分。

    二人正在慢慢品着，只见一位姑娘怀抱琵琶走了进来，向二人盈盈行礼道：“二位公子好，小女子商音为二位公子弹奏”，二人颔首点头。

    只见这位姑娘素手弹起，初始时，曲调悠扬缓慢，渐渐地，曲调变得如霜风入夜，如见星光万点月飞空之景，忽然，琵琶声急骤如金戈之曲，徐而察之，似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纷纷响起，陆御眸光暗闪，眼前竟出现茫茫戈壁三千里，楚、燕战场上两军决战时的场景，残兵败将无廖已，狂风吹沙漫天扬，声动天地，响雷震天.……正激昂间，乐声忽停，而后渐渐低沉，似伐歌停，江水尽，遇埋悔骨无择余，将士随主去，尽使闻者叹于乱世惜英雄，苦于世间知己少。最后，乐声归于平静，使人生出无尽感叹，在这块土地上，烽火没有停止过，天空却照样晴朗，葡萄美酒酿了多少杯？醉了多少征人？熙熙攘攘的形象最后都复归于尘土。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令人回味良久，感慨颇多。二人沉浸在曲子中，竟久久不能自拔。

    陆御和墨影走出乐坊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二人听了曲子心中已然明了，这样的技艺、这样的曲风，很明显带有西域风格，前段时间就听说西凉国已经册立了新的世子，乌洛兰。这位世子陆御曾经有过一次照面，不仅身怀绝技，而且善于权谋，看来西凉那位新世子开始有所行动了。

    乐坊虽是娱乐场所，但却联系多方，商人、官员、权贵都会出入此地，正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场所。永安城虽然不大，却是多国经商要道，在这样的枢纽之地，很容易听到丰富的信息。

    回到府衙，陆御连夜将永安城的情况分析透彻，并让墨凤飞鸽传书给远在都城的父亲陆逊。

    锦绣坊的生意现在越来越红火了，最近沈荷与黄记安一起查看账目的时候，已经比平时的盈利多了六七成，马上要到月末了，两个月的时限也已到，按照二人先前的约定，账面的盈利要给沈荷四成的分成。

    看到最近大家伙都很累，黄记安宣布给他们放半天假。待绣娘和伙计都走后，沈荷和黄记安拿出账簿，开始核算账目。经过一番核对，上个月的盈利有七百多两，这个月比上个月还要多，竟有近一千两，这样算起来，加起来的盈利将近一千七百两，如此算起来，沈荷竟然可以分到六百八十两银子。看到这个数目，沈荷也有点吃惊，本来以为只要能赚够四百两银子就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能分到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