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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季皋想了想,干脆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内定人选,“戴宗骞和刘超佩二人先行后退,牵乱全军,罪过非小!我当据实上奏朝廷,明正二人之罪!他二人此次若是抓回白逆,还可将功折罪,若是再让白逆逃了,二罪并罚,我也保不了他们!”
“大帅说的是!”金顺知道左季皋已然下了决心,他再多说也是无用,只好认可了左季皋的说法。
此时的他,只能盼着戴宗骞和刘超佩抓到白彦虎,免除此次乌城之溃替罪羊的地位了。
金顺想得虽好,但可惜的是,事情的发展,却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
就在这时,一名侦骑在左季皋侍从的带领下,快步走进了大帐。
“可是抓到了贼酋?”左季皋迫不及待的问道。
“禀……禀大帅……”侦骑让左季皋问得一愣,他急急前来报告的其实是一个坏消息,但让左季皋这么一句,他原本想说的话全给闷在了嘴里。
“抓到了没有?”左季皋有些恼怒的问道。
“禀大帅,我军追白逆将至俄境,终于追及,与之大战,白逆本已不支,然其时忽然流沙大起,烟尘蔽日,我军目不能视,半个时辰后流沙方隐去,而白逆与万淮将军等一干人马俱为飞沙卷去,不知所踪,戴、刘、张三位将军率军遍寻不得,又虑流沙再至,误入俄境,于是折返,先行派小人禀报大帅……”侦骑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左季皋的脸色,当他注意到左季皋的脸色渐渐转青时,便赶紧住了口。
“哼哼!倒底是让白逆跑了啊!还丢了万淮的性命!真真可恨之极!”左季皋怒气冲冲的说道。
听到左季皋的这句话,金顺的心一沉,知道戴宗骞和刘超佩这一次是肯定要倒大霉了。
正在这时,又有人进来禀报。
“又有什么事?快快报来!”象是知道来人禀报的也是战报,左季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禀大帅!我军于库勒河西岸追上了胡逆,胡逆不肯降服,与我军亡命死战,我军奋勇当先,胡逆不能支,眼见胡逆将擒,忽有一队俄兵到来,以排枪丛击我军,我军猝不及防,冯桂增将军不幸中枪身亡。额尔庆额将军座马被俄兵开枪击倒,为胡逆残军所害,我军队伍全乱。胡逆趁机逃脱,随俄兵而去……”来人满面悲愤的说道。
听到来人的禀报。左季皋不由得又惊又怒。
“俄国人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接应胡逆,真是岂有此理!”左季皋怒道。
“俄国人强占伊犁多年,安夷占新疆,俄国人在背后多有怂恿,此次又公然袭击我军,接走胡逆,真是欺人太甚!”金顺也大怒道,“俄人袭击我军在先。末将请令,率军越境追击,定要将胡逆抓回正法,为死难将士报仇!”
听到金顺请求率军越境追击胡里伯克,左季皋一下子变得沉默了。
大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众人急促的呼吸声。
“现下伊犁为俄人所占,越境追击的话,会给俄人以不交还之口实,这事儿还是从长计议吧!”左季皋闷了半晌,方才说道。“我这便将此间实情一一具奏朝廷,再想办法和俄人交涉,和甫。你亲自去一趟,将戴宗骞、刘超佩二人抓来见我。”
金顺听到左季皋在这个时候仍不忘抓戴刘二将顶罪,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但他表面上并未有所流露,而是答应了一声,而后便转身出帐,检点兵马,准备出发。
“娘的!这满嘴的沙子,吐都吐不净!”骑在马上的戴宗骞吐了一口带沙子的口水。恶声恶气的骂了一句。
一阵微风吹过沙丘,卷起一缕缕细沙。远处的天际,渐渐变成一片暗黄色。担任的向导的一位维吾尔族老汉在骆驼上用口音极重的中原话大叫起来:“信风来啦!莫要再停了嘛!胡大保佑,咱们这么多人,快快逃命去嘛!”
“啥?你说啥?信风?”戴宗骞听了老汉的话不由得一愣。
他没听明白老汉的话,但其他几个维族向导却听明白了,他们纷纷拖着疲惫的身体,再鞭打着骆驼,此时他们已顾不得骆驼体力了,吆喝着催动骆驼奔跑。
“搞什么鬼?你们要去哪里?”戴宗骞身边的刘超佩也是不明所已,瞪着眼珠子大声叫道。
刘超佩话音未落,刚刚还是晴朗的天空,好象一瞬间就暗了下来,那风来的太快,被风卷到空中的细沙越来越多,四周笼罩在铺天盖地的沙尘中,周围一下子就看不清楚了。
风越刮越凶,狂沙肆虐,到处是一片暗黄色,有人在嘶声大喊着,但戴宗骞和刘超佩却看不清是谁在喊。
戴宗骞只能看见,在他身边就是刘超佩,他是戴宗骞现在唯一能辨认出来的人,戴宗骞想跟刘超佩说话,但是风沙很猛,张不开嘴,他骑在骆驼上打着手势对他比划,让他喊人截停跑在前边的向导。
就这么一耽搁,二十峰大骆驼又跑出数十米远,好在刘超佩领会了他的意思,回头喊了几句,登时有几骑马冲了出去。
骆驼们踩在沙漠中的足印,已经被风沙吹得模糊了,马上就会消失,戴宗骞心焦不已,现在的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象纸片一样,身不由己,随时会被狂风卷走,耳中除了风声,什么都听不到。
他现在已经明白,为什么向导们会跑了,因为沙尘暴即将到来了。
这时的风沙虽然猛恶,但他知道,这只是沙漠大风暴的前奏,真正猛烈的沙尘暴风,随时可能到来,一刻也不能拖延,必须立刻找到避风的地方。
多亏了向导们没跑出太远,不然根本追不回来,不一会儿,几名淮军骑兵便将向导们截了回来。
人虽然戴了回来,但是他们的骆驼好象全吓坏了,都不会跑了,任凭向导们和老汉怎么抽打,也不听指挥,排成一溜,蹲在原地,只是把脑袋埋进了沙子里。
戴宗骞记得他们来时一路上见过不少骆驼的白骨,死亡的时候,都保留着这样的姿势,好象是罪人接受惩罚一样。那个维吾尔老汉说这些都是被什么胡大的黑风沙吓坏了的骆驼,它们知道马上黑风沙就会来,跑也没有有用,干脆就跪在地上等死了。
这种情况突然出现,戴宗骞和刘超佩束手无策,难道都等着被黄沙活埋吗?那滋味可不太好受。
刚才同白彦虎残部交战时发生的事,现在尤历历在目。
戴宗骞无法忘记,当山一样的流沙来袭,将白彦虎卷走时,白彦虎眼中的绝望之色。
而万淮一心想要生擒白彦虎,带人打马上前试图将他从流沙中拖出,结果却全被流沙吞没,一眨眼的功夫,连人带马,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这些如果不是发生在他的眼前,他说出去,自己都不会相信。
而现在同样的厄运,似乎要降临到他们这些人的头上了。
戴宗骞和刘超佩正当一筹莫展之时,张俊打马冲了过来,用马鞭触了触戴宗骞的胳膊,指着西边,示意让他们看那边。
只见在漫天的风沙中,一个巨大的白影朝他们跑了过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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