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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急乱投医,想要寻人帮一帮。”
重老太太正要让郦南溪赶紧离开不用理会徐氏,谁料郦南溪已经在旁开了口。
“其实,二太太本该不必如此麻烦。”
看她说话了,老太太就没再制止。
徐氏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六奶奶这话怎讲?可是有什么简便的法子?”
郦南溪说道:“并不是什么简便的法子。我不过想说,原本不用走到这一步的。仔细想想,也是二太太时运不济。如果当年三爷没出事、曼姨娘没过世的话,杉哥儿的事情就也不会发生了。”
徐氏听闻她在这个时候提及重廷山和曼雨,登时脸色大变,板着脸道:“六奶奶好端端的提他们做什么。”
“也没什么。”郦南溪朝徐氏浅浅一笑,“我只是觉得,造化弄人,因果循环。二太太,您说,是不是呢?”
虽然她的话没有什么问题,她的表情也没什么不对劲,但徐氏就是从里面咂摸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来。
——这分明是在说,当年曼雨与三爷故去,使得二老爷找了孟蔓羽,又有了杉哥儿。当年种下的因,如今苦果要她自己来尝。
徐氏心下一沉,急急的往前迈了一步,“你到底知道多——”
“够了!”重老太太高声呵斥住了她,“你乱说什么?西西不过是被你说烦了回几句话罢了,你难道也讲什么不中听的话出来么!”
徐氏粗粗喘息着去看郦南溪,却从郦南溪的表情里分辨不出半点儿的不对劲来。
郦南溪面露惊慌,低着头对老太太道:“我想说二太太运气不好,因果循环下,运气就更差了些。结果说多错多。”
重老太太道:“很多事情你不知晓,自然不明白有些话你二婶听了后会多想。没甚么,你先回去罢。不关你的事。”
郦南溪应了一声,这便快步离去。
临出院子前,她隐隐听到已经闭合的屋内传来了老太太的高声呵斥。只不过房门关得太紧,听不甚清。
回到院子里后,郦南溪意外的看到了个好久没见的小客人。
——重令月。
小姑娘牵着古妈妈的手,站在石竹苑的门口不住的朝外张望着。
一看到郦南溪,重令月就笑了,松开古妈妈的手撒腿朝着这边跑来。
郦南溪赶忙上前几步去抱她。谁知刚刚弯下.身子张开怀抱,眼看着小姑娘就要跑进她的怀里了,半途中突然出现了个人影,硬生生把小姑娘给拦在了半途。
郭妈妈一把抱起了重令月,笑着与郦南溪道:“奶奶这里两天精神不太好,身子也不太舒服,还是不要抱二姐儿了。我来抱着就成。”
重令月原本还有些不太开心,听闻郦南溪今日身体不好后,刚刚涌起的那点不乐意瞬间烟消云散,顺着郭妈妈的话说道:“婶婶不用抱我。我让郭妈妈抱着就成。”
话一说完,她想想不对劲,又挣扎着让郭妈妈放她下来,“我自己能走。”
“那我将二姐儿放下来,二姐儿得保证不去闹奶奶。”郭妈妈再三叮嘱了她几句,“二姐儿可能答应?”
重令月连连点头。
她素来乖巧懂事,既是答应了,就会做到。
郭妈妈这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当即将她小心的放到地上站好。
重令月一点点挪到郦南溪的跟前站着,小心翼翼的牵了她的手,又问郭妈妈:“这样可以吗?”说着晃了晃她拉着郦南溪手指的小手。
郭妈妈笑道:“自然可以。二姐儿别拽着奶奶到处跑就成。”
小姑娘连连点头,“我只和婶婶一起慢慢走着。”说罢果真是迈着小短腿和郦南溪缓缓前行。
郦南溪虽然觉得自己抱抱孩子之类的断然没有问题,但郭妈妈既然这样说了,她也没必要非对着干不可,毕竟郭妈妈也是一片好心。她现在精神不济,多歇一歇也好。
郦南溪抬手揉了揉重令月头顶柔软的发,问道:“月姐儿怎的来了?”
“听说明日里会很忙,今天要准备很多东西。我想着来看看婶婶这边需要不需要帮忙。”
重令月说着,笑着扬起了小脸,“我现在会做的可多啦。你这里如果忙不过来,我可以做很多事情。”
这个时候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古妈妈已经快步迎了过来。
她朝着郦南溪歉然笑笑,很小声的在郦南溪耳边道:“其实二姐儿只会一点点揉面团,还有扫扫地擦擦桌子。”
郦南溪朝她轻点了下头,与重令月道:“吃食明天才会开始正式开始做。明日里要包饺子,月姐儿若是得闲,不若帮忙来帮忙?”
“好啊好啊。”重令月开心不已,走路都开始一跳一跳的,“我会把一条条的面揪成一个个的包饺子的。还会把那小面块揉起来。”
郭妈妈也听出了点门道,故意睁大了眼睛,惊叹道:“姑娘那么厉害啊!把面块揉成团,不就方便我们擀面皮儿了吗?”
“是啊是啊。”重令月笑得开心。
“那月姐儿明天来帮忙吧。”郦南溪道:“你不来,我们饺子都还没法包。”
重令月重重的应了一声,趴在郭妈妈的肩膀上咧开小嘴笑个不停。
虽然说好了明天来帮忙,但重令月今天来了,就也想帮着郦南溪做点事情。
郦南溪让金盏弄了个干净小巧的布巾,沾了水又拧干,拿给重令月来擦桌子。
那布巾的边角绣了一朵小巧的梅花,是银星没事的时候亲手做的。梅花花蕊分明,花瓣娇艳,绣工很是不错。
重令月拿着布巾看了好半晌,赞叹不已,而后自己拖了个小凳子到桌边,一板一眼的擦了起来。
古妈妈担心的绕着桌子一直转,生怕重令月会跌下来,还不住念叨着:“姑娘小心。”
郭妈妈在旁劝道:“不用紧张。孩子大了就喜欢学着做点事情。您不用担心。”
“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古妈妈依然十分紧张,“前些日子六奶奶从假山摔下来后,于姨娘特意叮嘱过,小心点二姐儿,千万别让她摔着了。”
听了这话后,重令月想到了于姨娘的叮嘱,也想到了当日郦南溪从假山上掉下来的恐怖情形,小身子抖了抖,不敢动了。
这时候郦南溪说道:“其实凳子那么矮,又不像假山那么高,即使摔下来也不怕。”
她笑道:“当年我个子小,想插花又够不到桌子,就站在凳子上去插。经常是弄到一半忘了自己是站在凳子上,往旁边一迈脚,噗通就摔下来了。摔完了想起来花还没完成,就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土,继续踩凳子继续弄。”
郦南溪这话让重令月笑出了声,就连古妈妈也在旁忍俊不禁。
思及往事,郭妈妈说道:“这些可都是真的。姑娘是个不太长记性的,这样摔了不知道多少回。”
郦南溪轻声道:“郭妈妈,这不叫不长记性,明明是我插花太专注了……”
“是是是。”不等郭妈妈接话,重令月当先在旁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放旁人身上,这是不长记性。婶婶这就叫做太专注啦。”
郦南溪哭笑不得。
旁人哈哈大笑。
到了晌午的时候重令月便跟着古妈妈回去了。
郦南溪正吩咐人准备摆上晚膳,却听丫鬟匆匆来禀:“奶奶,国公爷回来了!已经进了府,正往这边走着,就快要到了!”
初时听到的时候,郦南溪只当自己弄错了。原本说的是今天皇上要斋戒沐浴去斋宫住着,重廷川全程护卫不得空闲。怎的如今中午反倒是归了家?
郦南溪赶忙出了屋子去到院外。本想着出去迎一迎,却见重廷川已经大跨着步子行了进来。
“六爷怎么这时候回来了?”郦南溪问道:“可是有什么急事不成?”
重廷川刚欲答话,低头一看,顿时眉心蹙紧,“怎么没披衣裳就出来了?”
郦南溪本还等着他说明回来的缘由,他这一转话题,她初时并没听明白。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才发现他说的什么。
刚才听到消息后她太过着紧,没有披了斗篷就出了屋。
“没事,不过几步路罢了。”
她这句话刚刚说完,背上一暖一沉,已经被个温暖的宽大衣裳给裹住。
重廷川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给她披着,揽着她往里走。
重廷川在北疆待惯了,又是有功夫傍身,平日里本就穿的不多。如今把外衫再脱了下来,可就穿着单衣了。
郦南溪大急,生怕他会冻着,连连说着“没事”,想要将衣裳还给他。却被他不由分说的搂紧,根本挣脱不得。
“往后可不许这样省事了。”重廷川刻意冷着声音与郦南溪这样说了句。转念一想,生怕只和她说了不顶用,他就又吩咐旁边的岳妈妈她们,“往后奶奶若是出屋子,一定给她披上衣裳。天冷了,不比暖和的时候。”
岳妈妈钟妈妈她们赶忙福身应是。
进屋后,重廷川把自己的外衫给她脱下,摸了摸她的手有些凉,就放在掌心里暖着,这才说明来意,“……我看今天晌午过后怕是就没时间了,就趁着这会儿有点时间,请了张老太医赶紧来给你看看。”
郦南溪这才知晓重廷川竟是为了让张老太医给她看诊而特意在这个时候跑回来一趟,很是内疚,轻声道:“早知道我那样说会让六爷来回奔波,倒不如直接让你寻了大夫来,也好过于这样着紧的专程走一趟。”
重廷川淡笑着摇了摇头,抬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我倒是更乐意跑这一趟。”
小丫头这样依恋他,他高兴,他乐意。莫说是一趟了,即便跑个十趟百趟的,又有什么不好?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郦南溪忽地想起来一事,问道:“张老太医呢?”
“他走的有些慢,我让万全在后头陪着了。”重廷川道。
他话音刚落,外头有婆子禀道:“张老太医来了!”
岳妈妈上前打了帘子,老人家这便迈步入屋,恰好瞧见小两口依偎在一起的模样。
搭眼一扫,张老太医看到了桌上自己亲手做的那个糖果。看那分量,已经被吃了好些块了。
“怎么样?味道还成不?”老人家笑眯眯的去看郦南溪,“我家姑娘和小子都说好吃。”
郦南溪没料到自己和重廷川亲昵的样子被外人瞧见。刚才老太医进门的时候,她想抽出手的,可重廷川握得紧,她没能成功抽出来。
此时她的手暖和些了,重廷川才终于放手。
郦南溪双颊染了红晕,与张老太医说道:“好吃。我喜欢,月姐儿过来的时候吃了些,也很喜欢。”想了想又道:“就是五爷的女儿。”
张老太医对国公府的事情还是有些了解的,听闻重令月来郦南溪这里玩,很有些意外,点点头道:“小孩子如果喜欢,改天我让人多拿点过来。”
又说了几句话,寒暄已毕,张老太医将拿着的药箱放到一旁,“听闻奶奶病了?我来给你瞧上一瞧。如今天寒,如果伤了身子可是不太容易好。奶奶体寒,平日里可以适当的多食一些温热之物。”
郦南溪一一应了。
待到净过手后,张老太医便坐了下来,给郦南溪好生把脉。
手刚搭上去没多久,老人家就挑起了眉,问重廷川:“奶奶这病……大概多久了?”
“也就最近几日。”重廷川道。
郦南溪颔首,“前些天都还好好的,就最近这两天,食不下咽,有些瞌睡。”
“不知奶奶的月信过去多久了?”老太医又问。
“一个多月。”郦南溪脸上有些发烫,低声说了个日期。
张老太医听闻后,忽地想起来当初重廷川问他要治疗内里那处的“伤药”的事情……
老人家当了几十年大夫了,常年混迹宫中,见多识广。稍微一思量,就有些明白过来。
他沉吟许久,不曾言语。
重廷川心里有些发慌。他知道张老太医医术极好,这般不言不语,也不知是连他都诊断不出来,还是说,这病症太过难办,老太医不知该如何开口。
“西西这病,”重廷川的嗓子有些发涩,轻咳一声方才继续,“这病严重吗?”
眼看着重廷川愈发着急,张老太医反倒更不急了。
他半眯着眼看了看重廷川,捋着胡须高深莫测的说道:“这病啊,嗯,着实需要费些功夫。”
“难治?”
“不难治。就是痊愈起来有些慢。”
重廷川心下一沉,低声问道:“不知多久能好?”
张老太医掐指一算,捋着胡须慢悠悠说道:“大概……也就□□个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