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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雪也要赶过来。”
这样一想,王微心柔软得不行,眼泪蓄满了眼眶,又怕眼泪滴到张原的手臂上,一动不敢动,过了一会,觉得眼泪收了,轻轻凑过去在张原唇上吻了一下,含着笑,心想:“这是我王微托付终身的奇男子,我很喜欢,真舍不得他离开——”半偎在张原怀里,不知不觉间也睡去了。
……
张原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昨夜虽然睡得很晚,但依旧在天色微明时醒来,精神饱满,低头看怀里的王微还睡得很香,喉间发出轻微的齁齁声,细密的睫毛覆着眼睑,两道翠羽一般精致的眉毛纹丝不乱,据说非处的眉毛会散乱,可知是胡说——
外面很冷,嘘气成雾,被窝里的温暖让人留恋,张原也赖床,隔着一层精棉小衣在王微细软的腰肢上轻轻抚摸,感着这女郎肌肤的温润细腻,听到廊上有轻微的说话声,穆真真和蕙湘已经起床了,穆真真总是很早就起来——
王微睫毛扇动了几下,好似倦飞无力的蝶翅,美眸似开还闭,极尽娇慵媚态,张原忍不住在她酥胸上轻轻一握,低笑道:“海棠春睡未足耶。”
王微缩着身子笑:“相公这么早就醒了。”趴着身子抬头透过纱帐看柳叶格窗棂透进的晨曦,说道:“映着雪呢,才显得这么亮,估计现在是正卯时,还很早,相公何时去教坊司?”
张原道:“先要去邢太监那里,若不是邢太监,那两个传教士我还救不出来,请了焦老师出面都不行,礼部沈侍郎只是推托。”
王微秀眉微蹙:“那相公岂不是开罪了沈侍郎,祠部教坊司都是礼部管的呢。”
张原道:“我考虑到了,所以我们一早就去,待沈榷回过神来我们就已大功告成。”问:“脱籍大约要花费多少银两?”
王微道:“这个并无规定,只是要打点那些官吏,少则四、五十两,多则一、二百两——相公,我这里有二百两银子的积蓄,相公拿去吧。”
张原笑道:“岂有此理。”伸手下去在王微圆翘的臀上拍了一记,手感真是绝妙,若不是时间有些紧,果断要来一场隔山讨火,这时只有坐起身道:“赶紧起床,随我去内守备府。”
……
辰时正,张原与王微乘车来到内守备府衙门,东厂百户柳高崖早在门前候着,拱手笑道:“公公在里面等着呢。”
邢隆见张原带着那旧院花魁来拜见他,笑呵呵道:“才子名妓,风流佳话啊,对了,这就是去年小钟说要为你出资梳拢的那两个花魁之一吗,杂家见过一面,却记不得了,好,很好,好生服侍张公子,荣华富贵有得你享用。”这后面几句话是对王微说的,王微唯唯称是。
邢太监就吩咐摆酒,张原道:“晚生还要去祠部教坊司——”
邢太监道:“哪里需要张公子亲自去,杂家让人去把祠部主事和教坊司曹官唤来,就在这里把尊宠脱籍之事给办了,张公子只管喝酒。”
在可以展现自己权力的时候,邢太监是不会放过的,既是向张原示好,也是他自己摆谱——
南京六部衙门离内守备府衙门都不远,只有两、三里地,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礼部下属的祠部正六品主事和主管教坊司的八品曹官匆匆赶来了,关于王微的案宗身契也带上了,现场办公,效率一流,不须一刻时,脱籍手续办好,一分银子都没收。
张原请祠部主事和教坊司曹官同坐喝一杯,邢太监也就顺着张原的意思道:“不必拘谨,一起喝一杯吧。”
那祠部主事就坐了,那曹官不敢坐,站着喝了一杯,夸赞邢公公的酒美。
邢太监淡淡道:“这是宫廷御酒太禧白。”
祠部主事倒还矜持,那教坊司曹官就已是啧啧赞叹,倍感荣幸了。
坐了片刻,两位礼部属官告辞回衙门,在礼部大堂前正遇侍郎沈榷,沈榷一早来坐堂就命差官去知会兵马司巡城御史,对那两名传教士要严加看守,不得轻易释放,沈榷就是担心张原会托顾祭酒或者谁直接去把王丰肃给放了,张原此人能耐不小——
很快,差官回话了,说那两个传教士昨夜就已被内守备府的东厂柳百户带走,一早有审讯结果回复兵马司,说那两支火枪是山阴举人张原托王丰肃捎带的,王丰肃聚众叛乱查无实据,已释放——沈榷惊怒交集,他没想到张原能指使东厂百户放人,而且还是连夜从兵马司提走人犯并释放,沈榷忘了自己昨日对焦太史的推托之语了,就准备派人去质问柳高崖,这时遇到祠部主事和教坊司回来了,还带着酒气,当即板着脸问二人从哪里来?
祠部主事就向沈侍郎禀明了方才之事,沈榷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回到公堂,看着案头写好的《参远夷疏》,踌躇片刻,还是决定要呈上去,只待朝廷批复准许,他就要名正言顺抓捕传教士和教民,以整肃南都风气,礼部职责就是宣扬道德仪制搞整风的。
……
这一夜云雨巫山,颠鸾倒凤,王微是旖旎妖娆,百般奉承,张原是坚忍不拔,孜孜不倦,二人即将远离,倾力缠绵,床如筛糠,被翻红浪,直至精疲力竭,方交颈叠股而眠——
冬月初四,清晨,幽兰馆,枕上,那黑羽八哥清亮地叫:“微姑找介子,微姑找介子——”
张原低头看,怀里的女郎眸光晶亮醉人,张原道:“这鸟好象偷懒简化了,去年是叫‘微姑你好找介子’。”
王微“格格”的笑:“八哥已经忘了这么叫了,是小童前日回来重新教它的。”
张原感着女郎妖娆的身子挤压着他,说道:“介子都被微姑压在身下了,怎么还要找,这不是骑驴找驴吗,呃——”自己大笑起来。
王微更是笑成一团,笑过之后,察觉张原下面很不安分,脸儿红红道:“是要找呢,修微要找介子一辈子,很怕丢了。”凑到张原耳边道:“修微还要骑一骑。”遂分腿骑上,驰骋一场……
二人备水洗浴后,已经是辰时末,张岱从隔院湘真馆踱过来,眼圈有点发黑,张原以为大兄有点纵欲过度,张岱却说李雪衣肚子痛了一夜,他衣不解带安慰照顾了一夜,王微听了吃吃的笑,悄悄告诉张原,李雪衣有痛经之疾,每月都要痛那么几日,夜间尤甚——
这时李雪衣和李蔻儿姐妹过来了,李雪衣说是腹痛一夜,但现在看上去精神比张岱还好一些,而且那种弱不胜衣的楚楚风致很让人怜惜,去年十三今年十四的李蔻儿身形软媚,只比姐姐李雪衣稍矮一些,前发覆额,眉目如画,频频注目张岱,姐妹二人是来给张岱送行的,当即与王微一道送张岱、张原到武定桥,昨日傍晚张岱的四明瓦白篷船溯流泊在武定桥下。
分别在即,王微努力让自己微笑着,张原叮嘱她话,她只是使劲点头,喉头已有些哽咽,那李雪衣却是言笑晏晏,与张岱低语了几句,一脸倦容的张岱顿时精神一振,容光焕发起来。
张原和大兄上了四明瓦船,船工解缆,白篷船离了武定桥,将与止马营埠口范文若等人的船汇合,出长江口往镇江——
张岱立在船头不停向李雪衣姐妹挥手,张原只静静看着桥畔的王微,举着手没有放下,王微似乎流泪了,站在王微边上的是擎着鸟笼的薛童,黑羽八哥在叫“微姑找介子”吗,船顺流而下,离得远了,已经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