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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中风了。
他的手臂和腿脚都变得麻木无力,视线也极其的模糊,连说话都变的有些困难。
这个样子,自然是再无法临朝亲政。
以丞相谢正安为首的一众大臣上奏恳请恢复太子的监国之权。
皇帝靠在明黄的软榻上,极力想看清眼前恭敬向他请安的太子的表情,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你······”
他一开口,便是一片嘶哑的浑浊之声,根本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太子却是再次恭敬的行了礼,答道:“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的期望。”
皇帝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两声,一旁的内侍连忙上前为他拍背顺气。
“陛下的药呢?今日可曾按时喝了?”太子问道。
“刚才送来时太烫,奴婢就想着稍稍放凉一点再进给陛下喝,这会子,想必是正好了。”
掌事宫女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榻几上端起一只细细描着金边的瓷碗,拿起一只银勺,便要先按照宫规为皇帝试药。
皇帝却在此时极其艰难的出声。
“太······子,药······”
宫女好容易听清了皇帝的说的几个字,却是微怔在了那里,有些不安的抬首向太子看去。
她近身伺候皇帝多年,皇帝的意思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皇帝这是,要太子亲自试药呢!
这,这是想要试探太子?
如今,皇上的身体状况是越来越不妙了。
难道,皇上怀疑太子会借机给他下毒,弑君上位?
这样的猜疑,对一个储君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了。
当着这许多人,这叫太子脸上怎么过的去啊?
宫女完全不敢往下想,犹豫着向太子表明了皇帝的意思。
太子却没有任何不快的意思,他甚至还微微笑了笑。
“父皇卧病,儿臣为人子,理应是亲身试药,侍奉床前的,以后,父皇的药,就都由孤来试吧。”
宫女看着太子毫不犹豫的喝下了那勺漆黑的药汁,不由的感概的点了点头。
太子果然是表里如一,仁义至孝啊!
皇帝喝完药后,看着太子告退里去的背影,却是目露警惕之色。
他这个儿子,虽然表面上如同一个温良君子一般,可却是一个意图明确,野心勃勃的人。
只可惜,他被这样的恭顺假象的表面欺骗了许久,直到他最近,他才一点一点的看透了太子的那颗不安分的心。
只是,面对如今已成了气候的太子,重病缠身的他,除了小心的提防,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来钳制他了。
也许,只有裴然才能与太子对抗。
他想起这个冷落了许多年的小儿子,心里突然莫名的有一丝酸涩。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灭了沈家满门,如果,沈贵妃没有被自己逼死,那么,现在,也许裴然会成为自己最贴心疼爱的儿子,他会真正的把自己作为一个父亲来孝敬,而不是像太子这样,满心的都是算计和觊觎。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裴然现在,应该是恨着他这个冷心绝情的父亲吧······
皇帝微闭了眼,眼角竟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湿润。
他在这一刻,突然,真正的感觉到累了。
武国公府。
顾云晴上次挨了贺之璋的一顿打骂,险些落了胎,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喝了也不知多少苦到断肠的汤药,才勉强能够保住胎儿。
姜氏为了这件事,又搭进去许多诊费药费去,心疼的像被割去了腿上肉。
要不是指望着顾云晴给自己生个孙儿,她连一文钱都不会出,由她是死是活去!
想到自己那个吊儿郎当的儿子,她又是气的一阵肝疼。
眼看着就要及冠了,还这么不着调!
以前是天天在青楼乐坊里厮混,也不知欠下了多少风流债,每月光是应付那些上门讨账的店家,就把她呕的几乎吐血。
现在倒是不去青楼了,她只当是儿子浪子回头了,还没高兴上两天,却又被狠狠打脸了。
贺之璋也不知被谁拐带着,竟然到赌坊去赌钱了!
开始倒是手气很好,赢了一笔小钱,可后来就急转直下,输的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姜氏看见赌坊的人送上门的按着自己儿子指印的欠账条,那上面的数字惊的她几乎当场心脏骤停。
这个混账!
竟然欠了五万两!
她现在账面上所有的现银加起来都没有五万两,让她拿什么还!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姜氏拿不出这么多钱,也瞒不下这么大的事,只得去告诉了武国公贺忠,指望他能帮儿子摆平此事。
武国公简直是暴跳如雷。
做梦!
这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的死活我不会管!
慈母多败儿!
这都是你惯出来的!
有这么个混账东西当世子,我这武国公府迟早要被他给败空!
姜氏顿生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想废了贺之简的世子之位?
这怎么可以?!
贺之璋是他唯一的嫡子!
废了他,难道去立一个低贱的庶子做世子?
她想起贺之简刚刚下场了春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是那个贱种真的中了状元,恐怕,贺之璋的世子之位是真的做到头了!
不!不!不可能,那个贱种哪有那么好的运气,他怎么配?他根本不配!
然而姜氏的脸又一次被狠狠的打肿了。
春闱放榜的日子,报信的仆从欢天喜地的冲进府里报信。
“老爷,老爷,二公子中了,二公子中了!”
贺忠从椅子上猛地站起,连声问道:“中了什么?第几名?”
仆从的嘴都快裂到耳后根了。
“状元!咱们二公子,中了状元了!”
贺忠当即大喜。
武国公府总算是有了希望了!
自己以后在京都城,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没想到这个庶子,果然是个光宗耀祖的好孩子!
自己当初把他从乡下接回来果然是对的!
我果然是英明神武,深谋远虑的人哪!
哈哈哈哈!
他当即决定要大摆筵席,遍请京都权贵世家,给贺之简庆功。
这种长脸面的事情,花多少钱他都乐意好吗!
姜氏不乐意,不但不乐意,她简直是愤怒的要跳脚了。
嫡子花点钱你就瞪眼睛竖眉毛的,给个贱种浪费钱你倒是还欢天喜地的!
贺忠当然不会理会她的愤怒,不但不理会,还命人将她关了起来,对外就说病了,免得她在摆宴那天又发疯,丢了他的脸面。
贺之简对于自己中状元的事,倒是有些意外。
因着皇帝病重,后来的殿试是由太子主持的。
自己不顾太子的警告,坏了他布的局,他又怎么会让自己得中呢?
贺之简心里已是做好了名落孙山的准备,所以,连殿试他都是敷衍过去的。
却没想到,太子还是点了他为头名状元。
并且也没有把他对顾无忧的心思告诉给裴然。
明知招揽不了,却不趁机把自己踩到永不翻身,反而还让他得到锦绣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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