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珏一下,大声笑道。
林黛玉身体抖了一下。就算看到水珏在宫中如此作为无数次,但她每次都觉得很惊悚。联想水珏平时真正的样子,这可真是让人恶寒不已。
皇帝和水珏又笑闹了一会儿,那办差的皇子终于陆陆续续到了。水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等着开宴。
在家宴的时候,皇子都是要带上皇子妃和孩子的。因东宫出事,往年太子都会带着太子妃和孩子前来,今个儿只剩下他自己。虽说有几个庶子庶女,但是他们的母亲都因为那件事而暴毙,出身也就有了污点,自然不可能被带来。
不过这些时日皇帝又恢复了对太子亲密的样子,并且因为太子受惊,过一段时间就要赏人赏钱下去,所以太子如今也算是春风得意,看不出自己独身前来的不自在。
水靖一向低调,皇帝也从不在人前对水靖表示亲密和看重,所以这一场家宴照旧是勇亲王和太子两个博取注意力。不过因为七皇子去江南立了功,安抚了士林学子,被封了个贤亲王,如今正是得意,所以这次家宴上,七皇子也出了不少风头。
说起七皇子这个“贤”字封号,可是让七皇子一脉得意很久。但水珏却是笑而不语。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
七皇子去了江南,明目张胆的拉拢江南学子,并且到处派人宣扬自己的名声,那贤的名声都传到了京城中。在朝堂上,也有不少臣子大称七皇子贤明德茂。皇帝说,既然你们都说他贤明,那就封为贤亲王吧,顺带把七皇子的母亲也恢复原位。
七皇子很高兴,太子很不高兴,勇亲王心里很复杂。自七皇子被厌弃,勇亲王便远了和七皇子的来往,虽说七皇子下江南之前又去试图修复关系,但谁都知道,那只是表面上亲密罢了。勇亲王看着七皇子得势,不得不考虑着,是不是又有新的对手出现了。不过七皇子之母虽是妃位,但出身不高,背后也没有大家族支持,所以勇亲王只是怀疑一二,就把人抛在了脑后。对他而言,还是太子威胁最大。就算是一直不动声色的瑞亲王,都比七皇子的威胁来的大。
这时候勇亲王倒是聪明了。
贤亲王的那个“贤”字和亲王的封号,其实都颇为讽刺。
既然跳过五皇子,得了亲王,也要有理由吧。从长幼有序来说,五皇子还是郡王呢。从出身来说,怡妃出身最低。从功劳来说,七皇子当差这么久,从来没办出过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就算是江南一案,那也是皇帝已经处理好之后,派他去安抚而已。说起功劳,还真没什么,还比不过上战场镀金的勇亲王。人家勇亲王去了战场,好歹杀了几个敌人,而且战场也确实刀枪无眼,就算勇亲王被层层保护着,也有些危险。如果是得宠程度,那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这亲王的册封实在是来的奇怪。
而且皇帝给贤郡王封号的时候也特别有意思,那旨意大意是“既然你们都说他贤明德茂,那朕就封他为贤亲王吧”。瞧瞧,其他皇子的册封都是“朕认为此子如何如何”,这一对比,就能发现其中的奥妙。感情皇帝这册封,像是被逼迫的似的。
但七皇子所做的事又何曾不是逼迫呢?先是学子帮他传播名声,然后是民众四处赞扬,最后是大臣们交口称赞。他这一手操纵民意确实是玩得漂亮,但他忘记了皇帝还好端端的没死呢。皇帝在上面看着自己儿子跑去操纵民意,就差说此子非常适合当皇帝了,他心里能舒服?
功高盖主的意思就是某人的声望超过皇帝,这种人一般都得死。同理,皇帝是不会允许有哪个儿子或者臣子在民意上弄得那么声势浩大,那简直是藐视君王。
在皇帝顺着七皇子的意思赐下“贤”,并且下了那么一道耐人寻味的旨意的时候,七皇子的未来就注定了。
可惜在剧中的人看不明白,连臣子都把其理解为皇帝赞同民意,觉得七皇子贤明呢。
本来水靖也吓了一跳,不过被水珏点明白了。水珏这个拥有皇子思维的真正皇位漩涡之外的人,才看的明白皇帝这些弯弯道道——好歹她曾经是皇帝唯一信任的实权王爷,对揣测圣意什么的,是小菜一碟。
太子、勇亲王、贤亲王三人在家宴上唱念做打做齐全了,顺郡王从来都是装木头人,而瑞亲王则是太极打的十分圆滑,整一只油盐不进的狐狸。
在女眷这边上,新诰封的贤亲王妃是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现在又没有太子妃压着她们一头,这两个亲王妃你一言我一语,听着是感情融洽,但话语里的交锋不知道过了多少次。可想勇亲王和贤亲王两人的关系,并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好。
水珏自然不会参与进去,她和比顺郡王还沉默的顺郡王妃聊了起来。不过聊了几句她就没劲了。若说顺郡王是装的木头人,那这顺郡王妃就是真的木头人。这恭顺倒是恭顺了,却连点人气都没有,估计是矫枉过正,那规矩真的学死了。
那贤亲王扬眉吐气,刚把勇亲王妃压过一头,就见着水珏和顺郡王妃之间沉默着,便过来撩拨道:“听闻瑞亲王妃是个和五嫂一样的规矩人,长兴你可有福了。”
水珏知道贤亲王妃是在说反话挑拨离间,大意就是瑞亲王妃是个认死规矩的木头人,以后定不可能让水珏再在瑞亲王府中那么逍遥自在。毕竟水珏帮着瑞亲王府管家,其他人不知道,皇室中的人还是知道的。
若水珏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说不准就要因为哥哥的注意力被抢走,以及自己将被个陌生女人管教而心生不快了。但水珏是普通人吗?
水珏心中有一千种一万种反驳讽刺的话,她也难得说出来。没事打嘴仗干什么,她还嫌口渴呢。
她看着贤亲王妃端着茶水遮住脸那似笑非笑的样子一阵腻歪,脚在裙子的掩护下,轻轻在贤亲王妃的椅子腿上一拨,那贤亲王妃立刻扑在了宴席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水珏收回脚,和周围人一样换上了惶恐的神态,还不忘挤出了几滴眼泪。比起顺郡王妃脸上的木然和勇亲王妃那极力掩饰的幸灾乐祸,她的神态算是最自然的。
宫中的椅子都是底下包了兽皮的四角椅子,再加上地面那磨了纹路的大理石板,摩擦力是非常大的。只要在椅子上坐的稳稳的,就算有人在椅子后面推,也不一定推的动。而若是要连着这实木椅子把贤亲王妃抬起来,估计需要练过的巨汉了。所以水珏这轻描淡写的用脚轻轻一抬,就把贤亲王妃弄栽倒在席面上,除了水靖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之外,其他人都不可能猜到。
连贤亲王妃自己都猜不到。如果说水珏在哪个地面很滑的花园里勾了她凳子一脚把她弄摔倒了那还有人相信。但是这宫中的实木椅子可沉了不说,地面还那么粗糙,自己又坐的稳稳的,还依靠在椅背上呢,除非有人在后面死命推,才有可能把她推到席面上扑着。水珏是绝对做不到的。
其他人看着认为,肯定是贤亲王妃刚想站起来做什么,比如敬酒啊出恭啊之类,不小心踩到裙面或者踩滑了才栽倒的,至于这脚滑之后是不是有人绊了一下,看勇亲王妃的眼中泄露的笑意就知道了。
至于贤亲王妃自个儿,她还以为撞鬼了呢,再加上出了这么大的丑,简直心里跟火在烧一样,完全六神无主了。
而贤亲王的脸色也十分精彩,恨不得一剑砍死这个让他丢脸丢大了的王妃似的。
皇帝脸色自然更不好看,特别是那边坐着好几个媳妇,都是木的木叫的叫,妃嫔们也只会掩着嘴比谁尖叫的更大声,连怡妃都愣在那里没反应。最后还是水珏反应过来,有条不紊的指挥人收拾,并把被碎碗伤到手的贤亲王妃扶去换衣服并医治伤势。
“长兴才多少岁?”太后忍不住对着皇帝嘟囔几句。之后的话她没说出口,但皇帝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长兴才十一岁,那些皇家媳妇多少岁?那些妃嫔又多少岁?还不如一个女娃娃了!皇帝一边为自己的女儿果然与众不同比普通人都淡定聪慧能干而自豪,一边对那些尖叫的让人头疼的女人很是不喜。特别是勇亲王妃,你叫就叫啊,好歹遮掩一下嘴角的幅度成吗?难不成他给儿子们娶的媳妇就真的那么邪门,非和儿子一个性格?
其实这真怪不得勇亲王妃。她刚还受了气啊,咋一下看着贤亲王妃出了那么大的丑,那真实的心情可不就自然而然的反应在表情上了。她也是做戏做惯了,才能很快的把表情调整过来,至少看上去比较自然了。
只是比起旁边一个木然中带着实打实的惊讶,一个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表情特别自然,她这个脸色有异的就特别明显了。
这场家宴就这么在灰头土脸中结束了。水靖悄悄凑到水珏耳边道:“脚疼吗?饿了吗?回家做火锅去,你不是想吃涮羊肉吗?”
水珏惊恐未定的点了点头。
林黛玉低着头,那真的是吓得不轻。她正好能听见这两人的话,忙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很是欣慰的看着这边,心里特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