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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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天以来,南山连他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敢碰过,两个人之间仿佛一直隔着什么。
南山多日以来犹如困兽,惶惑不解,就着这个姿势,要是再没有一点表示,就简直说不过去了。
他低头封住褚桓的嘴唇,却感觉到对方周身明显绷紧了一下。
有那么极快的一瞬间,褚桓下巴微抬了,仿佛是想仰头躲开,但身后就是门,他无处可退,只好心不在焉地配合了。
南三紧紧地把他扣在怀里,可他感觉紧握在手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沙子,抓得越紧,没得也就越快。
他一时间越发茫然无措,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我……对不起……”
“嗯,”褚桓可有可无地点了个头,捏住南山的下巴,拽过来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没事。”
说完,他让过南山,径自挽起衬衣袖子,好像要去洗一洗一身酒气,态度平静得近乎诡异。
南山忍无可忍,一把从身后抱住他:“你和我说说好不好?褚桓,我求求你了……你别这样……”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自窗而入,屋里长弓短刀,影影绰绰。
褚桓盯着那里的影子,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渐渐消失,良久,他几不可闻地开口说:“你真的相信……”
南山:“什么?”
褚桓回过神来,将尾音连同下一句话都吞进了喉咙里。
不打算让南山怀疑他疯了。
这些日子以来,褚桓一直没能从那场梦一样的大火里醒过来,他很想没心没肺地过一过劫后余生的日子,例如喝一次酩酊大醉,跟南山大吵一架,往后是分手还是和好再议……但是不行。
褚桓就是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他自己的臆想,也不是什么东西强加给他的幻觉。
连续数日,褚桓整宿整宿的都是在装睡,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南山,他会忍不住偷偷伸手碰一下,不过碰完他又觉得多此一举。
如果他看见的、听见的都是假的,那按照这个逻辑,碰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实的。
他无数次努力试图说服自己,他是脚踏实地的活在真实世界里的,但是找不到证据。
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取信于他,他的神智仿佛始终还陷在孤独无尽的黑暗里,在世界尽头的那一颗种子前,身处人群也好,闹市也好,都是孤身一人。
就像是个失重的人,双脚无论如何也踩不到实地。
褚桓忽然意识到,只要他活着一天,就无法确定自己是活在真实里,还是活在虚幻里,这样看来,似乎只有一了百了地吹灯拔蜡,才算殊途同归。
这念头一闪,褚桓微微有些空洞的眼神就仿佛清明了一点,他决定不再这样半死不活地耗下去了。
这么想着,褚桓抬起手搭在南山环在他胸前的手背上,一挑长眉,若无其事地轻笑一声:“没什么——美人,你这么热情似火地抱着我不撒手,是要干嘛?”
南山哑声说:“你不能和我好好说句话吗?”
褚桓挣开南山的双臂,走到床边坐下,解开领口的扣子:“嗯,那我跟你说正经的,这几天山门马上就会转回去,对吗?”
南山一愣之后,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脸色陡然惨白,后脊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褚桓却如同没有意识到两人间无比尴尬的沉默,自顾自地说:“我告诉你一生,等它转过去,我就要走了,你们那个什么……生死契约还是什么的,我不打算遵守了。”
“所以你今天是想杀我呢?还是睡我呢?”褚桓活动了一下光/裸的脖子:“都可以,来吧。”
南山足足有半天没吭一声,好像是被这个晴天霹雳活生生地劈在了原地,褚桓以为南山会暴跳如雷。可是等了很久,南山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
褚桓在黑暗中看见他仿佛从床头拿了什么,而后不声不响地向自己走过来。
南山弯下腰,轻轻地握住他的肩,端起褚桓的下巴,温润的吻落在他的嘴唇上,似乎想要撬开他的唇缝。
褚桓打定了主意,无论是血淋淋的一刀,还是缱绻的一场缠绵,他都来者不拒,因此从善如流地接纳了南山。然而下一刻,他却觉得南山往他嘴里推送了什么东西。
褚桓:“唔……”
他险些本能地吞下去,却被南山勾着,堪堪将那东西停在了舌尖。
直到这时,一股后知后觉的甜味才从舌尖传来,南山已经退了出去。
褚桓呆了呆,发现南山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奶糖——还是他当年跟马鞭和大山出去买卖东西时候带回来的。
“甜吗?”南山在他耳边轻声问。
褚桓:“……嗯。”
南山绝口不提方才褚桓失心疯之下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只是耳语似的在他耳边说:“有一点奶味,但又不太像,里面还有什么?”
褚桓好像还没回过神来,顺口说:“食用香精?唔……你……”
南山含住他的嘴唇,将那块化了一半的糖重新抢了回来。
刚开始,南山的动作还无比笨拙,眼下却仿佛是熟能生巧一样,居然有几分油滑了,他仔细品尝了片刻,对褚桓说:“我还觉得有点黏牙。”
褚桓不在状态:“……可能过期了?”
随后,他听见“喀嚓”一声,转头一股果香扑鼻而来,南山掰开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果子,自己咬了一口,将另外半个递到褚桓嘴边,褚桓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白雪公主后妈给的苹果?
他犹疑地就着南山的手低头咬了一口,顿时,一股极致的酸大浪淘沙似的冲刷过他刚含过糖还在温柔乡里的味蕾,酸得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南山低低地笑了一声:“那是甜,这是酸。”
而后,他又将手指递到褚桓嘴边:“再尝尝这个好吗?”
褚桓敏锐地听出了一点鼻音,迟疑了片刻,依言轻轻舔了一下,这一次,他尝到了咸而且苦的味道。
是眼泪。
褚桓:“你……”
南山伸出手掌,遮住他的眼睛,将他的头压向自己的胸口:“这是苦。”
南山的心跳有些快,褚桓能听得出他的情绪激动。
在一片脚不沾地的茫然中,那一刻,褚桓居然似乎是听出了南山的未竟之言。
这是说……世界上酸甜苦辣,百般滋味,你和我尝到的是同一种吗?
南山的胸口微微起伏,言语间微微胸腔传来微微的震动:“是我不好,你既然不愿意和我说话,就听我说一说好不好?”
褚桓被他盖住眼睛,在一片黑暗中一言不发。
南山:“我在水下和那几具骨架纠缠不休,袁平割断了绳子,在我够不着的地方沉进了阴影里,我当时脑子里‘嗡’的一声,却不单因为他是守门人兄弟——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那一段被褚桓刻意遗忘、却死活忘不了的事,突然从南山的嘴里以另一种角度说出来,褚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后他就听见南山静静地说:“我当时想,要是你知道了,心里该有多难受?”
褚桓突然不想再听下去,在他手里挣扎了起来,却被南山用无形的气流锁在了床上。
“后来你什么都没问,一眼扫过来,就好像什么都明白了,我看见你当时那个眼神,就觉得喘不上气来,”南山说,“我当时想,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一定要跟你走到最后……”
“别说了!”褚桓低吼着打断他。
南山充耳不闻:“可是我食言了,你拿出短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后来你说求我——”
南山话音一顿,闷哼一声,原来是褚桓挣脱不了,转头一口咬住了南山的手。
南山躲也不躲,岿然不动地任他咬,直到褚桓尝到了血的味道,才意识到自己像犯了狂犬病一样,蓦地松开牙关。
“疼。”南山这才低声说,“你求我的时候,我比这个疼一百倍……唔,一百倍,一千倍。”
褚桓缓缓地平静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后,他问:“被吞噬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南山:“周遭满是欢喜,我只顾着心疼。”
褚桓:“能看见我吗?”
“能。”南山低下头吻着他的发旋,“但不是用眼睛,我的五官好像连在了一起,能感觉到一切——我看见你跪在山顶,看见你满手的血,看见权杖上火光燃尽,看见小绿含起将灭的火团送了你最后一程……”
褚桓突然颤抖了起来。
“我还看见火光亮了又灭,看见阴影包围了你,有一瞬间,我甚至听见了你心里的声音,但是几乎绝望的时候,我看见了圣火。我看见你被围在圣火中央,急得要命,心想,如果需要圣火需要燃料,还是烧我吧……结果仿佛‘它’的规则还在,我心想事成,你身上的火苗果然一路延伸过来,烧到了我身上。”
南山说到这,放开褚桓的禁锢,张开双臂,把他抱了个满怀,低声说:“我一辈子没有觉得那么温暖过,我当时觉得自己和你是在一起的。我听见身后有无数个声音,层层叠叠地都在说‘烧我吧,烧我吧’,规则所限,我不能回头,但是感觉得到、也想象得出那火光一路蔓延的样子。”
褚桓听见黑暗中一声轻响,接着,一团火光亮了起来,南山点起了床头的灯。
褚桓瞳孔骤然收缩,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挡了一下,然后撞进了南山的眼睛。
南山叹了口气:“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不是什么幻觉。”
这句话如同解咒的密语,那一瞬间,褚桓仿佛从极高处落了下来,消失的重力突如其来地加诸于他身上,他双脚重重地落地,在寂静一片的世界里如梦方醒。
“你知道后来我还看见什么了吗?”南山眼眶通红,嘴角却含着微笑,“我看见了夕阳沉入无边的海水下,看见枯死的树枝上长出了一只柔弱的芽,看见懵懂的海鸥抖了一下羽毛,还看见灰烬里爬出了一条探头探脑……只有拇指粗的小蛇。”
南山十指与他交缠在一起,贴在自己的胸口,一时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绝不会再丢下你第二次,你相信我吗?”
褚桓良久没有回答,而后,他答非所问,却问出了自从陷落地回来后的第一个和那段旅程有关的话:“权杖呢?烧完了吗?”
南山温柔地说:“嗯,烧完了,但是以后还会有的。”
褚桓点点头,突然感觉到一股从心而起的疲惫,像是一辈子没睡过觉那样,他微微侧过头,靠在南山怀里,几乎连眼睛都来不及合上,就已经陷入到了沉眠里,窝住的脖子让南山手上的戒指在他的颈侧压出了一个小小的痕迹。
“逗你玩”三个字终于没能伴随着他一直七老八十,但是带着这三个字的那只手,给了他一个新的支点。
褚桓这一觉睡了整整两天,无知无觉中度过了这一次的山门倒转。
朦胧间,他好像听见外面有熊孩子们正大喊“贱人大王”,褚桓没有理会,只是翻了个身。
与此同时,收藏了一堆不能用的枪和子弹的山洞里,蜡像一样的老兵们接二连三地缓缓动了,揉揉眼睛,各自或迷茫或震惊地环顾着山洞和同伴。
只要没死,就是还活着。
褚桓陷入沉睡之前,其实心里还有另一个疑问——那个被称为“圣火”的核桃里,究竟有什么?
不过他没问,因为已经知道答案了。
核桃里有一个世界。
“我即使被关在果壳之中,仍自以为无限空间之王。”——莎士比亚。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
拜谢诸位。
番外两个左右,会放在本章作者有话说里,请用手机的同学注意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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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
“到底是怎么回事!”
褚桓默默地往后仰了一下脸,让老王那像暗器一样犀利的唾沫星子与他擦肩而过。
独臂的老王带着一身风尘仆仆,脸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控诉他为眼前这个王八蛋操碎了心的人生苦痛。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木头桌子,桌上横陈着几把能进国博的军需用品。
褚桓一仰头,透过招待所破败的小窗户往下看了一眼,南山正在楼下和那几个老兵一起说话。
他们家那位土包子族长大约是平生第一次穿衬衫,仿佛一直担心自己动作大了会把衣服扯破,举手投足活像被人五花大绑了一样拘谨,然而面对着旁边这几位更土的,他还是十分尽职尽责地在这个生平只来过几次的县城里当起了一知半解的导游。
这正当,原本说着什么的南山突然仿佛有什么感应似的一抬眼,正好对上褚桓的目光,这认认真真的解说员于是从百忙之中抽出了一眼的时间,毫不吝惜地给了楼上的人一个灿烂的笑容,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逗。
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山洞里的几个老兵并没有当年误入“桃花源”之后被冻结的印象,他们的记忆还依稀停留在河边迷路的那一刻,好像经历地一切都只是做了一场梦,睁眼就到了几十年以后——这恐怕也是神山的意思,不想让这篇土地暴露在世人眼里。
山羊脸长者虽然有点缺德,但是不缺心眼,一得知这种情况,立刻顺水推舟地什么都没有说,佯作边境少数民族,对几十年前离奇的事件只字未提。
山门刚刚倒转,褚桓漫长地一觉刚醒,还没来得及醒过盹来,长者就催命似的把他拎起来处理这件事。
这才有了县城中招待所里的这一幕。
个中种种因由,褚桓不便和别人明说——说了老王也不会信,恐怕还会把他送到精神科鉴定一下,干脆一推二五六:“我不知道啊,人是路上捡来的。”
老王脸皮直跳,顺着他的目光从窗口往下看了一眼,仿佛觉察出什么,两眼一眯,指着南山问:“那个长头发的又是谁?”
褚桓面不改色地回答:“我媳妇。”
老王听了,眼角跳得越发生动活泼,抽了口气,颤声问:“这个……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褚桓看着这边陲小镇人群来往,而老友面色红润,身体硬朗,一时间有点恍如隔世般地感慨万分,他想了想,周密地回答:“说不大清,好像也能算是捡来的。”
老王:“那他娘的是个男的!你当我瞎吗?”
“对啊,”褚桓莫名地说,“我也没说他是女的啊。”
老王面如心肌梗,驴拉磨似的在屋里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摔了褚桓一脸:“胡闹!”
褚桓靠在破沙发坚硬的靠背上,伸长了腿拉了拉懒筋,露出一个包容老年人无理取闹的笑容,未置一词。
多年来,老王从来都是拿他毫无办法,最后泄愤般地一屁股坐在简单的床铺上,将人家招待所的床砸出了一声哀鸣。
老王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还没来得及点,就见褚桓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哎。”
老王没好气地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
褚桓:“我这禁烟。”
说完,他还形似无辜地伸手一指窗外楼下。
老王“啪”一声将打火机按灭,沉默地站起来走到窗边,盯着下面看了一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扣在褚桓肩上,皱着眉问:“他什么底细?你别给我闹着玩,这样的能长久吗?”
褚桓叹了口气:“我是闹着玩的人吗?”
根据老王对他的了解,褚桓小事上虽然没溜,大事上却真的从不儿戏。老王声色俱厉:“老褚死了以后真是没人管得了你了——你这是打算断子绝孙吗?”
褚桓顿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王:“笑什么,严肃点!”
“看不出您还挺传统,”褚桓摆摆手,“他们族里有好多满地跑的小崽子,大家都巴不得过继一个给族长呢,没什么。”
老王盯着他看了片刻,褚桓气色不大好,但精神却不错,独臂男人沉默了片刻,他眼下对褚桓的要求是人好好的就行,至于私生活怎样……
“我听你刚才话里话外的——他是族长?能跟你走吗?”
褚桓摸摸鼻子:“够呛。”
老王有点气结:“那你打算怎么样,在这穷乡僻壤躲一辈子?你先前不是答应我……”
“我会回去上班。”褚桓没什么负担地接话,“没事,有活干活,没任务我就回家做饭,权当家住得远点。”
老王没见过这么玩的,震惊地看着他:“……飞机票没地方给你报销。”
褚桓毫无压力地说:“反正也不用我赚钱养家,月光正好。”
老王难以想象这种生活方式,把那根烟在手里转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你也……太不靠谱了!”
褚桓嬉皮笑脸地冲他一伸手:“给我看看我俩外甥——还是外甥女?”
老王从身上摸出好几个手机来,从中掏出一个最不起眼的,调出照片递给褚桓,俩孩子,虽然都很小,但是能看得出长得不怎么像,异卵的双胞胎。
“粉衣服的那个是女孩,另一个是男孩。”老王叹了口气,在旁边坐下,连一双外孙女都没顾上显摆,“你愿意找个伴,我觉得很欣慰,可为什么舍近求远非要费这么大的劲呢?”
“一儿一女能凑个‘好’了,哎真逗,哈喇子这么长……”
“褚桓!”
褚桓抬头看了他一眼:“找个近处的?行啊,你打算把你女婿劝退,换我上岗吗?”
老王先是一怔,随后看清了他眼睛里的一点戏谑,顿感无力:“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王八蛋啊。”
褚桓把手机扔回老王怀里,又歪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发现南山尽职尽责地把几位没吃过什么好东西的老兵带进“肯当鸡”里面接受垃圾食品熏陶了,就扒着窗口冲他喊了一声:“我要上次老板娘做的那碗土豆二米饭,放粗盐!”
南山远远地冲他挥挥手,示意听见了。
褚桓把窗户推开到最大,飞快地从老王兜里摸出烟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上了一支,行云流水般地塞进自己嘴里,一口气抽掉了半根,才在一片白烟后慢吞吞地开口说:“有时候你会发现,你所感觉到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你的切肤之痛,别人不痛不痒,你觉得通体舒畅,别人无知无觉,时间长了,你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你和别人并没有生活在一个世界里。”
老王仔细打量着他,褚桓脸上的轮廓因为消瘦比以前更深刻了些,但是眼睛却很亮,不知道是不是倒映了烟头上的火。
“孤独不在乎你和多少人在一起,你要是心里没有这种感觉,打一辈子光棍也自由得很,一分钟都不会觉得寂寞,你要是时时有这种胡思乱想,每天聚众/淫/乱也热闹不起来。”褚桓不徐不疾地说,“这是很可怕的你知道吗?任凭这种孤独走得太深,人会变得没有真实感。”
老王:“关于什么的真实感?”
“所有,”褚桓说,“人在丧失真实感之后才会思考什么是‘真实’,越思考就越觉得……你没法证明‘真实’的存在。”
老王神色严肃起来,怀疑褚桓脑子有病没治好。
褚桓余光瞥见南山把其他人留在饭店里吃饭,自己拎着几个大食盒从“肯当鸡”里走出来了,正往招待所的方向走来。
“所以有一天我发现有一个人肯帮我破除这种神经质的孤独感,并且卓有成效。他对我来说,就是我的支点,还有坐标。”褚桓掐灭了烟,随手将烟灰缸塞进了沙发底下,打开了百叶窗上的排风扇,“别说只是多坐几次飞机,让我骑导弹去都是可以的。”
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褚桓让过老王,给南山开了门,南山一进门就轻微地抽了一下鼻子,仿佛闻到了什么,只是碍于老王在场,他没说什么,只是借着递外卖的动作,十分隐晦地瞪了褚桓一眼。
褚桓权当没看见,指着老王说:“这是我……嗯,我干爹。”
老王:“……”
老王干咳了一声,一瞬间有点卡壳,随即他回过神来,做出一副长辈的不苟言笑态度,对南山简单地点了个头:“你好。”
南山也十分措手不及,然而他虽然没见过世面,到底是族长,很快镇定了下来,客客气气地迎上老王略带评估的打量,打了招呼。
老王还是有点别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见南山走到他面前站定,操着一口已经流利了许多的汉语,郑重其事地说:“我叫南山,是‘离衣族’族长,以后褚桓在我这里,不会受一点委屈,你放心。”
老王:“……”
他在和南山的大眼瞪小眼中,想起自己嫁女儿的经历,忽然莫名地对自家正派女婿产生了一点微妙的不满。
这种微妙一直保持到了当天傍晚,老王把褚桓交给他的人并一干步枪与均需用品都带走了,然后仿佛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他克制住了心里酸水,大笔一挥给褚桓批了一个月的“婚假”。
褚桓目送着老王把人带上车,对一边的南山说:“我们干脆暂时不回族里了,我赌你现在肯定能穿过边界,我带你出去……呃,这个……”
南山默不作声地用一把短刀把他方才塞进沙发缝里的烟灰缸扒拉了出来,正充满谴责地看着他。
褚桓干笑了一声:“这是刚才那老头……”
南山一把揪过他的领子,在他领口仔细闻了一圈。
褚桓:“……抽的……”
后面狡辩在南山的逼视下自动静了音。
南山:“你这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养好了?”
褚桓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总觉得这么问的南山眼神有点不对劲。
南山抓着他的手渐紧,眸色渐深:“那你没想起……自己还欠我点什么吗?”
番外二
这是一条乡镇常见的土路,路边有树,还有排列得十分艺术的羊屎蛋,并无特异之处,除了格外的颠簸。
褚桓踩下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车速原本并不快,他技术过硬,停得也很平稳,但即使这样,还是带起了扬尘三丈。
褚桓坐姿略有僵硬,他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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