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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妈也没来?”她轻声问。
我能说什么?
校长讲得唾液纷飞,也不知道前排的兄弟们有没有带雨伞,反正我听得是昏昏欲睡,看了眼裴岩妍。她低头扯手腕上的那圈纱布,血的颜色,令我有些晕眩。我知道她家的事情,她那个大院有我不少哥们儿,他们说裴岩妍跑过的路上,滴了一路的血。
我垂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钻进她的袖口,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她用余光瞟了我一眼,脸都不红一下,指甲狠狠地扎进我的手心。我不管不顾地拉着她。记得她有次跟我开玩笑说过:“手凉是因为没人疼。”
裴岩妍
我很快就接到了妈妈再婚的消息,后爸是美术学院的教授,带了个比我大四岁的男孩,叫孙逸,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据说是他俩插队时结下的果。身为八零后的我,出生在少生孩子多养猪的计划生育年代,猛不丁蹦出个哥哥,令我相当惊喜地来了句京骂。
我在她婚礼上听她那些同学和老友们颇为激动地讨论着我亲妈和后爸那荡气回肠的爱情。他们青梅竹马,一起读书,一起插队。为了帮我姥爷□□,我妈不得已嫁给帮我姥爷□□的领导的儿子,所以我亲爸是破坏他们一家三口的反派配角,而我则是这段孽缘的产物。
我妈不要我,因为我不属于爱情的结晶,监护权扔给我爸。可我爸从来就没有过家,只有经常出入不同女人的房子。他每天只做三件事:工作,应酬,跟女人睡觉。父爱的表现是大把地给我塞钱。
填报志愿我就一个想法,反正我不招人待见,能滚多远就滚多远。于是我不顾家里和老师的阻拦,义无反顾、相当悲壮地填了一所重点高中里排名很靠后的寄宿学校。
离开学校的时候,高嵩在车棚里等我,他露着白牙,特不要脸地跟我说:“我跟你报了一样的学校,咱俩估计又同桌了。”
我不理他,拉个手就想赖上我?德行!
他拉住我上衣的后摆,笑得极其无耻:“你不是特烦咱们教务主任吗?反正都要走了,留给她点印象吧?”
“用得着你说?我把她自行车的气门芯给拔了!”我从兜里掏出罪证,得意地晃晃。
“你当你小学生啊?”他不屑地哼了声。
“还有车铃也叫我给卸了!”
“瞧你这点出息!”他犹如剑客拔剑般,从身后巨大的登山包里拽出捆钢条,说:“我把丫前车轮的车条全给卸了,回头咱俩换烤串去!”
流氓,果然是流氓!天生的,强生的!
高嵩
初中毕业的那年暑假,我和裴岩妍整天泡在一起,反正没人管我们。我给她展示我从香港带回来的各种小玩意,她拧断两个珍藏版变形金刚的脑袋,在酒井法子巨型海报上手绘出墨镜和猫须。她问我为什么当初要染金毛,我有些诧异,之前我一直跟着我妈在日本、香港到处混,很多人都这样啊,一个字──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