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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舒气的差点跳脚,大喊一句,“周伯彥,你给姑奶奶赶紧滚下来。”
古强等人见势不好,匆匆避走。
那清场的速度,连周伯彥都不由一愣。不过,他想到什么,贴近青阳耳边,低语,“别出声,在车上等我们。”
青阳眼露问号之余,小脸上是满满的担心。
周伯彥再次对他耳语,“你姐姐心里憋着一股火,不发泄出来容易生病。哥哥这是在帮她。你乖乖坐等,哥哥和姐姐马上回来。”
青阳听的一愣一愣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伯彥从马车上下来,还顺手把车门给关了,阻断了青阳好奇又担忧的视线。他站在青舒面前,先是左右一瞅,除了怒瞪他的青舒以外,其他人果然都不在近前,很好。他一脸认真地盯着青舒,“难道我说的不对?”
青舒深吸一口气,“走开,别碍眼,姑奶奶现在烦着呢!”说着,绕过他要上马车。浪费时间跟讨厌的周伯彥吵架,还不如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赚银子的大业上去,实在。
周伯彥长臂一伸,拦住她,“说,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你从不跟我道谢,为什么突然要道谢?”他宁可青舒每时每刻都对他张牙舞爪的,也不希望青舒对他客气,客气地对他说道谢的话。那样一来,显得他和她之间很疏离,没有一丝一毫的亲密感。这不是他想要的。
青舒气笑了,“你有病吧!别人对你客气,别人向你道谢,你却觉得别人不正常。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可真可笑!”
周伯彥目不转睛地看了她片刻,突然说道,“这样好多了。”
青舒被弄糊涂了,“什么?”
“终于正常了。”周伯彥非常认真地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做了个请的动作,“上车。”
“等一下,等一下,你没病吧?”青舒问的迟疑。刚刚他们之间不是充满了火药味儿吗?他们好像在吵架来着,怎么一下子就没了一星半点的火药味!
反观周伯彥,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打开了车门,“上车,别让小阳久等。”
车门一开,坐在车里一脸忐忑的青阳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他往门边挪了挪,伸了手出来,“姐姐,快点上来。”
青舒对周伯彥准备出口的所有不满,在看到弟弟伸来的手时便烟消云散,无影无踪。她微弯了嘴角,轻握了一下弟弟的指尖一下,然后放开,“往里去,姐姐这就上车。”
青阳答应一声,挪回原位坐好。
青舒一低头,这才发现车下没摆可踩的马凳,于是转身想让人搬过来一个。
不想,有人直接把她给拦腰抱了起来。
“呀,放开我,你干什么?”青舒又急又气,不自觉地脸红了。弟弟正看着呢,气死她了。
周伯彥不由分说地直接把人给抱起来,放进车里,然后自己快速上去,堵了车门的位置,并向对面古强等人藏身的地方一招手,把车门关上了。
青舒咬牙切齿地低声放话给周伯彥,“走着瞧,早晚有一天本姑娘把你……”她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因为是背对着青阳做的动作,因此青阳并没有看到。他靠过来,亲昵地挽住了青舒的手臂,“姐姐,你和彥哥哥在说悄悄话吗?”
青舒赶紧正了正脸色,“小阳,你坐中间好不好?姐姐想坐里边。”她不要挨着周伯彥,因为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会当着弟弟的面把周伯彥给揍成猪头。那晚的事,她有好好想过,就算她再累,就算她坐着能睡着,可也没有梦游症,根本不可能自己跑到周伯彥怀里去睡觉。唯一的解释就是,是周伯彥把她抱过去的。她可是在守灵,就算他是为她好,那也不能在灵堂内那样。每次回忆起当时自己醒来时的囧样,她就不舒服。
还有刚才,这个家伙,居然把她说成那样,过分。她哪里脾气暴躁了?她的女红哪里差了?她的厨艺好的很,什么叫一般?那《女诫》、《女训》有什么可学的,一窍不通就一窍不通,要他管。她走路好的很,哪里横冲直撞了?她这个人比较好说话,不是很温柔也算得温和。好吧,她承认,她的好脾气每每遇到周伯彥都要破功,这怨得了她吗?还不是周伯彥的错的!总是有事没事的要招惹她一把。
在去庄子上的一路上,车厢内的气氛很微妙。还好中间坐了个青阳,否则青舒老早发飙对周伯彥动手了。
好不容易到了庄子上,下了车,憋了一肚子气的青舒总算觉得好过了一些。看着精神了许多的弟弟,她眼中带笑,“跟着姐姐去地里,还是在庄子里玩儿?”
“去地里。”青阳雀跃地说道。
“那好,走吧!中午我们在庄子上吃苞谷。”青舒浅笑着说道。
到了嫩苞谷的地头儿,青舒没让青阳往里进。因为苞谷的青叶子会刮伤人的脸,也会刮坏好衣裳。他们就是在边儿上看了看。青舒先物色好苞谷棒子,剥开一点皮看苞谷米粒儿的成熟度,觉得可以掰下来吃的,就交给青阳,让青阳来掰。
每掰下一棒子苞谷,青阳都会拿过去给周伯彥看。每当这个时候,青舒虽然心里对周伯彥不爽,但见到弟弟终于开朗了起来,不再一味地伤心,心里好过了许多。
他们在地头儿没有呆太久,掰了一百来个苞谷棒子带回了庄子上。苞谷搬到厨院,青舒让人搬了烧火的矮凳摆到太阳底下,然后自己带着青阳一起扒苞谷棒子的皮。吴管事站在一边,向青舒汇报着近些日子里庄子上发生的大事小情。
听完汇报,青舒低头扒着苞谷皮问,“一品楼没有派人来?”
吴管事答,“小姐,没有。”
青舒点头,“明日你们起个早,掰两车的嫩苞谷装好。记得苫上苫布,别让人看出来。”
吴管事应着,“是。”
“明日我会派了丁管事过来,你把两车苞谷交给他便成。”
“是。”
“你先去忙着,有事再找你。”
吴管事退下了。
周伯彥一直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直到吴管事离开,他才走了过来。一撩袍角,他蹲到青阳身边,取了一个苞谷棒子看了看,慢条斯理地扒皮。
青阳当起了师傅,“这个,这个须子要拣干净。”
周伯彥很受教地认真拣着须子问,“好吃吗?”
“好吃,姐姐爱吃,我也爱吃,小荣和陈乔江也爱吃。对了,先生也爱吃。先生吃完姐姐送过去的,还把我的抢去吃了,还不让我告诉姐姐。”青阳不高兴地告状。
这事,青舒还真不知道。她心里悄悄骂卢先生是个没品的吃货,居然连弟子的食物也抢,太没品了!天底下大概只有一个卢先生干的出来这种事情。
周伯彥咳嗽一声,对此,他一点都不怀疑。毕竟,卢先生这样干不是第一次了。时间久了,若不是青阳提起,他还真就忘了卢先生有这么一项恶劣的嗜好。在他小的时候,卢先生还是他的先生的时候,卢先生经常干这种事。那时,卢先生不是抢他的点心,就是抢舅舅特意送给他的稀罕吃食。尤其是周姨母特意做给他吃的点心,只要卢先生得到消息,定抢不误。现如今,物是人非,即便是活着的也都变了,唯有卢先生还是那个卢先生,可敬又可恨。
午饭算不得丰盛,却也不差。四菜两汤配白面馒头,还有一个煮的嫩苞谷。
看青阳捧着一个金黄的苞谷棒子啃的欢实,周伯彥伸手去拿。
拍的一声,青舒一筷子打在他的手背上,没好气的说道,“本姑娘难登大雅之堂,厨艺一般,做出来的东西味道极差,不合高贵的彥公子的胃口。”她就小肚鸡肠,怎么着,哼!
周伯彥心下感叹自己的眼光。天底下的女子何其多,他却偏偏看上了这样一个暴力非常且爱记仇的女子,唉!
青阳突然觉得彥哥哥很可怜。于是,他不捧着苞谷棒子啃了,而是耐心地剥苞谷粒儿,等到牙咬过的几排剥完吃了,他再剥下来的都放到了碗里,也不吃,只是很认真地剥着。
青舒也没多想,还把自己的剥下米粒儿来放进青阳的碗里。不多时,青阳面前的碗里装满了金黄的米粒儿,满满的,都冒了尖儿。
正好小娟进来,说是吴管事有事找。青舒饭吃一半,出去了。
立刻的,青阳把冒尖儿的碗推到周伯彥面前,“哥哥快吃。”之后,他还从盘子里抓了最大的一棒子苞谷,不由分说地塞进周伯彥手里,“哥哥悄悄拿回去吃。”
周伯彥是哭笑不得,刚想推回去,青舒去而复返。
青阳紧张的很,不管不顾地把苞谷棒子塞进了周伯彥的袖子里,还飞快地把冒尖儿的碗挪回自己面前。
周伯彥觉得尴尬又无措,他曾几何时偷吃过东西!他曾几何时让小孩子同情过!不拿出来吧,他觉得不舒服。拿出来吧,就等于出卖了青阳。这可真是两难。
青舒坐回位子上,看着盘子里明显少了一棒苞谷,也不说破,继续吃饭。
吃过饭,坐了片刻,青舒让青阳跟着周伯彥去午睡。确定支开了人,她问小娟,“什么时辰了?”
小娟抬头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刚到午时。”
到底还是晚了。青舒停步,转身,“告诉李大郎,套上马车,我要再去苞谷地里看看。”
小娟赶紧去传话,很快回来了,“小姐,马车没卸,李大郎赶到庄门口等着了。”
青舒点头,到庄子口坐上马车,并带上吴管事走了。不多时,后边追来两骑,是周伯彥的锦衣护卫中的两名。
青舒抚额,却也无可耐何,只得带上这两名护卫。她先到地头儿意思意思性地走了走,突然说想去将军墓,于是带着人赶到了将军墓近前。
车马停在坡下。青舒由小娟扶着下车来,“我想和爹娘说几句体己话,顺便一个人静一静。小娟跟着,其他人等在下边,不用跟上来。”
护卫甲却道,“请小姐稍等,容小的们上去查看一番是否安全。”
青舒不想引起他们的怀疑,硬着头皮点头,只希望黑白二卫能藏好,不会被发现。
不多时,上去查看的两名锦衣护卫下来了,“无碍,小姐请。”
青舒不确定黑白二卫是否还在。上得坡来,她让小娟等在坡口,并交待小娟不召唤不得上前,然后自己一个人走上前去。到了将军墓前,她跪下磕头。之后挪到古叶氏的墓前,同样跪下磕头。
将军墓后探出一个脑袋来,是一个白白净挣的男孩子的脸。男孩子看着青舒,怯怯地低喊,“姐姐。”
青舒愕然,这是谁家的孩子?没病吧!怎么到处乱认亲戚!
“灏儿,你是男孩子,不要像个女孩子一样胆小又害羞。你这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必须改。”男子的语气很无奈,却也透着疼惜的温柔。
“哼,就你那软绵绵的教法儿,这辈子他都改不了胆小、害羞的性子。”低哑的男声表达着自己对同伴的不满。
这两个声音,青舒记得。没想到他们会带着个孩子过来,青舒觉得头疼。她按了按额角,“你们可以出来了。”
声音低哑的开口,“先前上来的两人并不简单,还请小姐移驾。”
青舒慢慢地站起来,往回走。
小娟见了,迎上来,“小姐,要回去了吗?”
青舒摇头,对她耳语,“我要见一个人,不能让人知道。你守在这里,不管谁上来,你都要提醒我。”
小娟眼睛睁老大,“小姐。”
“嘘,小姐约了人要秘密讨论为夫人报仇的事,即便是自己人也不能透露出去。守好这里,明白吗?”
小娟猛点头,学青舒小声说话,“奴婢知道轻重,奴婢一定守好这里,小姐,您放心。”
青舒点头,回到将军墓前,回头看了小娟一眼,然后转到了青砖巨石砌成的将军墓后。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两个穿了暗青色普通袍子的男子,以及同青阳年纪相近的一名白白净挣的男孩子。
声音低哑的男子单膝跪地,“属下狼组隐卫黑白二卫之黑卫杜仲夏见过小姐。”
声音温柔又隐隐透着沧桑的男子同样单膝跪地,“属下狼组隐卫黑白二卫之白卫洛三见过小姐。”
青舒被他们打个错手不及,根本来不及阻止。
那长的白净又害羞的男孩子退后一步,怯怯地看着青舒,“我是古,古灏,灏儿见过姐姐。”
青舒愕然,以为自己幻听了,忙追问道,“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不是应该叫耶律灏吗?怎么是古灏?
男孩子似乎吓到了,一下躲到了白卫,也就是洛三身后去。也不管现在的洛三是单膝跪地状态,他把小脸埋到了洛三的后背上,再不肯抬头。
黑卫杜仲夏抽了抽嘴角,别过脸去,假装不认识男孩子。
白卫洛三的笑也有点勉强,“咳咳……小姐,这是,这是将军的义子,名灏,即古灏。幼时,他的境遇不太好,造就了他胆小怕羞的性子。现在这样,已经,已经很好了。”
黑卫杜仲夏在旁听了,不由自主地咳嗽一声,提醒同伴不要睁眼说瞎话。他们带着古灏躲避追杀,颠沛流离了近两年时间,后来安定下来,隐身市井之中两年多近三年。前后加起来有五年了,五年里,他一直瞧着古灏,这小子除了个子长高了以外,他没看出胆小又害羞的性子有任何改变,这哪里是更好了?
青舒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她不认为那位长公主和临国皇子会生出这样性子的孩子来。长公主可是个敢想敢干的女子,闯过金銮殿,混进过军营,曾和她父皇的妃子大打出手,还不止一次地挥剑杀人。再说那位临国皇子,传闻他足智多谋而文武双全,也是个狠角色。所以,她不得不怀疑,“你们确定,他就是……嗯,就是我爹托你们照顾的义子?”
杜仲夏黑着一张脸说道,“属下宁愿他不是。”
青舒感受到了杜仲夏语气中的怨念,无语。
洛三不得不出声解释,“小姐,将军下达给属下们的命令是救回灏儿,属下们谨记于心,一刻不敢忘。实事上,我们一直没有跟丢灏儿,只是没办法救他出来而已。那些人很小心,带着灏儿不停地走,不停地换地方,不停地换看管的人。我们无法救出他,便只能辗转追踪,暗中跟随。看着灏儿几次差点命丧于他人之手,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得以混入敌方之中,一边保护灏儿,一边花去了几年时间制定救人方案。小姐,属下们一路看着灏儿过来的,属下们不会救错人。”
青舒忙道,“我不是怀疑你们,也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刚刚会那么说,只是单纯地想到了他的爹娘,觉得他这个性子,很不可思议。”
不曾想,古灏拿小脸蹭了蹭洛三的背,轻声喊了声“娘”。
瞬时,洛三整个人都僵住。
青舒不明所以,却见杜仲夏别过脸,忍笑忍得很是辛苦。
洛三警告性地瞪了同伴一眼,深呼吸,僵着脸,“灏儿,告诉过你多少次!我是洛三叔,叫我洛三叔。洛三叔不是你娘,洛三叔是男人,懂吗?”
灏很执着,“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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