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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打扮成公子小姐模样,象话吗?去,去问宫中的杂役和木匠们借几件破衣服来,越破越好。”
一声令下,展布很快去木匠那里借了三套破衣服过来。
等月官换好衣服往戏台子上一站,在一旁围观的观众们都是一片哗然。
以孙淡的审美观看来,月官长得又黑又小,其实有点丑。可丑虽丑,却架不住她有一条好嗓子,好身段,架不住她有才。靠着高超的戏剧功底,相貌普通的月官硬生生唱成了京城第一名角,也成了许多少年的梦中情人。
可现在的她身上披着一件破羊皮袄子,在台子上一站,小身板仿佛在瑟瑟发抖。白色的羊毛和她瘦黑的小脸相映成趣,看起来就如同一个小黑孩,哪里还有半点京城名角的风采。
台下的人一看,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中有不少女戏子一直嫉妒月官这几年的大红大紫,见她出丑,笑得更大声些。
月官听到下面的嘲笑声,紧紧地咬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实际上,身上这件羊皮袄已经破得都快磨秃了,里面散发出的汗臭味熏的她几乎晕厥过去。
可偏偏旁边的孙淡还在大声说:“没错,每错,就是这个感觉。”
然后,就是茄官所扮演的范伟出场了,她的表演跟过火,走路就走路吧,偏偏还走着台步,手中也不肯空闲下来,还耍了半天水袖功夫。
问题是,茄官身上穿的是一件普通的棉布袄子,她的水袖这么一甩,黑得发亮的袖口顿时腥风鼓荡,迎面而来的风味道非常不正常。
下面的人纷纷掩住口鼻,避之惟恐不及。
孙淡已经没有语言了,只得不住摆头。
正在这个时候,月官突然“啊!”一声惊叫起来,像是一只没踩着尾巴的猫一样死命脱着身上的羊皮袄子,“扑!”一声摔在戏台子上,哭喊道:“不演了,我不演了!”
孙淡一片茫然,这个月官究竟是怎么了?
展布见势不妙,忙上前扶月官,“乖乖”“肉肉”地哄了半天,这才让月官平静下来:“月官妹妹,你究竟怎么了?”
月官不住地在戏台子上跳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件养皮袄子:“虱子,虱子,里面有虱子!”
原来,她刚才觉得身上有些发痒,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胸口有一个小黑点在蠕动,却不是虱子还能是什么?
“啊!”戏班子里的姑娘们虽然地位低下,可平日却是娇生惯养被大家捧着,什么时候见过虱子这种东西,听月官这么一喊,都惊得跳起来,小鸟一样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局面立即失控了。
“搞什么,搞什么?”孙淡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弹出来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那展布临危不惧,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女孩子们都拉住,又是诓又是哄,又是陪小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痛说了半天姐妹情深,这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可无论如何,月官也不肯再演赵本山这个角色了。
孙淡想了想,这个月官实在太风雅,演赵本山也不太合适,罢了,就让她去演女角吧。反正女主觉的戏份不多,也不怕她再出状况。
月官见孙淡安排自己去演女角,不觉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让谁去演赵本山呢?
孙淡大觉头疼,关键是刻还是展布站了出来:“我来演,我就不信我演不好。”
展布年轻的时候可也是个名角,装龙像龙,装虎像虎,倒是个合适人选。
他咬牙穿上羊皮袄子,娇滴滴地念着台词:“你还不了解我吗,还管我叫大忽悠呢。我能把正的忽悠斜了,能把蔫的忽悠谑了,能把尖人忽悠嗫了,能把小两口过的挺好,我给他忽悠分别了。今天卖拐,一双好腿我能给他忽悠瘸了!”
展老板用的是标准的京片子,字正腔圆,麻溜儿利索。
孙淡目瞪口呆,连声叫道:“小沈阳,小沈阳!”
对,就是小沈阳。你听他的声气,你看他的肢势,简直就是小沈阳二世,就差展布再吆喝一声:“哎呀妈呀,孙老师,是孙老师来了。孙老师,你吃点啥,咱不差钱。”
展布有些得意地问孙淡:“静远,你看我演得怎么样。对了,沈阳不是北边吗,同我们这出戏有什么关系?”
孙淡苦笑:“展老板,你就不能正经说话?”
展布一头雾水:“咋啦,我说话就是这个腔调,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奴家。”
孙淡被他的声音弄得浑身发寒,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怒喝道:“展布,你就不能粗着嗓子说话吗?像个男人一样说话。”
展布非常委屈:“奴家……奴家就这嗓子啊!再说,做臭男人有什么好,人家才不愿意呢!”
戏班子里的女孩子也都唧唧喳喳地议论起来:“是啊,展老板演的挺好的啊!”
“卡卡卡!”孙淡连喊了三个卡字,这才让自己烦躁的心绪平静下来,耐心地说:“展老板,你今天要演的是一个骗子,一个破落户。不可否认,展老板你风度翩翩气质高雅,可你想,一个破落户老骗子会像你这么说话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静远先生你也不要着急,让奴家在揣摩一下角色。”展布低头沉吟了片刻,突然一抬头:“好了,我知道该怎么演了。咋地,不相信我呀。咱俩谁跟谁呀,这戏是静远你写的,我怎么着也不会砸了哥们的牌子啊!”
虽然还是京片子,可这时的展布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脸上带着一股混不吝的惫懒笑容,让孙淡一刹间仿佛是看到后世京城的顽主。
其实,将《卖拐》的东北风格换成京味,也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孙淡欢喜得笑出声来:“对对对,展老板,就是这个状态,你继续保持。”
第一男主的角色算是确定下来了,也算是去了孙淡一块心病。不过,后果还是有的。比如展老板当天晚上就被羊皮袄中的虱子咬得浑身都是红疙瘩,娇呼了一整夜:“痒煞哥们啦!哥为了我们戏班子的生存吃尽万般苦,哥容易吗?”